第49章秘令下
“还不能轻举妄动……我明白了,世祖!”殿中,那名叫做涣清的修士应了一声,复又道,“那,刚才那个吕阳怎么办?”
“虽然那些人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狱界中闹腾,但出现在吕阳面前,显然是有意染指了,且先不要管这个,仍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好好栽培一番。此子出身清白,并没有被那些人腐蚀,而且心智和xìng情都挺合我心意,倒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提起吕阳,七世祖倒是不吝赞赏,夸耀了一句,不过,在这夸耀背后,也隐隐含着一丝担忧。
他担心的是那些人和吕阳接触,无论是想扼杀吕阳,还是拉拢收买,都将造成最坏的后果。
“既然如此,我加强对城中子弟的监控,务必查出究竟是与谁他们有联络,不过,我会小心行事,不让吕阳和其他子弟察觉。”吕涣清肃然道,“如果有人胆敢加入他们,对家族不利,我必诛杀之!”
“好,就是这样。你先下去,我的神识也要归位,向老祖禀明此事。”
七世祖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身化金光,逐渐消失。
七世祖和这修士都没有注意到,殿堂的一角,一抹神识隐没不见。
“魂归,入舍!”
石城中,吕阳背倚着一面高墙,浑身冷汗淋透,仿佛刚刚从水中捞取出来一般。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魂的傀儡。
但在数息之后,随着一缕肉眼难以捕捉的清光入体,眼眸中忽地多了一股异样的神光,所有的生机,重新焕发起来。
却是他在离开奉圣殿之后,突然灵机一动,询问了丁灵和天音仙子一番。
从她们口中,吕阳得知,七世祖虽然修炼到了圆满境界,但却毕竟不如道境修士,是以,她们的残魂都拥有不让他的神识察觉的本领,得知此事,吕阳冒险一搏,令两人帮助自己,把一缕神识留了下来,潜伏在大殿之中。
他不敢潜伏太久,但略为探知一二,却还是敢的,以丁灵和天音仙子的本领,隐匿一时倒也可以做到。
果然,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七世祖和另一神秘修士的对话,那名神秘修士只拥有通玄境的修为,但却似乎极为擅长隐匿之道,刚才在殿中之时,竟然连丁灵和天音仙子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也就是这一灵机一动的做法,吕阳竟然听到,七世祖的话语之中吐露了一丝秘闻。
“七世祖和那修士口中的‘那个势力’究竟是指什么,怎么听起来还在仙门之,连他们也非常忌惮?”
吕阳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莫名的震撼,对自己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感到了极其的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你们这个时代,仙门高高在,足以统御诸天,而各大世家,也是群雄割据,权势滔天,还有什么势力能够凌驾于这两者之,甚至令他忌惮至此!”天音仙子也震惊道。
丁灵倒是没有感想,听到两人震惊的对话,也没有说什么,钻回鼎中便不见了。
“天音仙子,你说,世祖口中的那个势力究竟会是什么?”吕阳没有管丁灵,而是向天音仙子询问。
他知道天音仙子见识非凡,眼界也比自己开阔,没准会知道些许蛛丝马迹。
“这不可能……”天音仙子犹自沉湎于自己的震撼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天音仙子?”吕阳再次叫了一声。
“唉,吕阳小,我失态了……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天地之间,会有什么势力和组织凌驾于仙门和世家之,如果有的话,那个势力为何还要潜伏起来,行事偷偷摸摸?不过,这个消息是我们偷听回来的,断然不可能有假,这也说明,吕家的老一辈人,知道些什么。”天音仙子无可奈何地道。
她也知道,吕阳想从自己口中听到有用的东西,不过,她对此真的是一无所知。
“看来这又是一桩秘闻,难道,是指天道盟或者魔道盟一类的?”
吕阳倒是听说过,七大仙门牵头创建天道盟,旨在继承远古太道统,一统诸天,恢复天庭,如果这世间真有什么势力比仙门和世祖还要强大,应该就是它无疑。
不过,吕阳却本能地感觉不像,毕竟天道盟的势力,是建立在七大仙门和诸多仙门根基的,而且,这是早已为人所熟知的势力,绝不可能令七世祖都讳莫若深。
而且,吕家的高手,大多在天道盟中任职,像其他仙门,世家一般,执掌天道盟大权,甚至就连吕阳自己,声名不显之时,也拥有监察使的身份。
如果那名族老是天道盟的人,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早知如此,应该设法跟踪那人,查探他底细的,不过我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他。”
“更重要的是,了解越多,反而越有可能入局,看七世祖和那人对‘他们’忌惮的样子,只怕我了解过多,也会有危险!”
吕阳想起了七世祖和吕涣清的对话,心中无比肯定,他们铲除一切与之相关之人的决心。
吕阳想了一下,发现这件事情还真是毫无头绪,也只好微叹一声,然后回去了。
“师弟,你回来了。”
府邸中,吕青青正等着他回来。
“师姐。”看到吕青青,吕阳不由得收起了心中的思虑,暂时将之抛到脑后。
吕青青并不知道吕阳回来得曲折,毫无察觉地询问了一番在玉楼中的际遇,得知老祖特意把他叫出询问了一番,不由眉开眼笑,叹道:“师弟,这是好事啊,老祖单独询问你,这是对你的看重,换成别人,只怕连与老祖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的确如此。”吕阳点了点头。
“可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怎么了?”吕青青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肩担子变重而已,老祖对我另眼相待,固然是好事,但又何尝不是巨大的压力?如果我在接下来的rì子犯了什么错,辜负了老祖的期望,下场也远比普通子弟要糟。”吕阳对她说道。
“这倒也是,老祖的厚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吕青青道。
“是啊,所以我才感到有压力。”吕阳道。
“师弟,你不用担心,现在你已经今非昔比了,便是老祖想要栽培你,也会替你铺设好道路的,你只要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就行了。”吕青青劝导道,“按我说,你就是想犯错,也得有那机会呢。”
对于吕阳的担忧,她倒是不以为然。
但凡世家子弟,或者仙门才俊,有靠山替其安排好了道路,以便将来顺利掌权位的话,即便是想犯错,也是不容易的,因为想要独当一面,必定要有资历,人脉,威望,这些都是在平rì慢慢积累的东西,就像七世祖有意安排吕晓风和吕阳结交,令其两人成为朋一般,潜移默化地影响。
这种安排,一般都是有着深远考虑的,比如当初七世祖安排他们狙杀散修,便是扼守有利的位置,想要错漏散修,犯下大错都难,而如果有子弟安排的位置不好,便极有可能失守,甚至遭遇危险。
最好的子弟,当然会有最好的栽培,所以,这些其实都不必吕阳去担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吕阳便把她劝回去了,并不是吕阳有意瞒她,实在是里面波云诡谲,和吕宥这位长辈商量倒差不多,和吕青青商量,只能是徒令她担忧。
“废物!没用的东西!”
砰的一声,一个人影重重地撞在墙,犹如破布口袋一般。
那人影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而是沉默地撑起身体,然后,拜伏在地。
“你身为通玄境修士,对付一脱胎境修士,竟然没有得手?”
人影身前,是一个长长的台阶,台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宽大的斗篷遮挡着星光,把整个脸庞都掩盖在yīn影之下。
看不清这个身影的面孔,但从斗篷外的一丝灰白发迹,却可以看出,此人必定属于那种鹤发童颜的修士。
他的身被一股诡秘的气息所包围,在这高手如云的吕家城池之中,竟然也没有显露出一丝形迹,浑身下,尽是似实还虚的缥缈之意。
如果有神识灵敏的修士站在附近,就会发现,这修士的气息与草木金石一类无生命的物体极似,隐约的动静,也似山木之中的清风,根本没有一丝生灵的气息显露出来,即便是以神识探视,也只能察觉到些微的动静,而无法确定是否有修士在这里。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隐匿之法,尤其是,这名修士并没有特别的举措,而是自然而然地把这股意蕴流露出来,可见他已经将这门神通修炼到了大成若缺的境地,根本就是融合一体了。
这人的修为,只怕高得无法想像,便不是圆满境,也差不了多少。
“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似乎是怒气终于随着刚才的一脚消散,这名灰白头发的修士冷静了下来,目光炯然,紧紧地盯住院中的人影,问道。
“禀尊者,那吕阳似乎有所察觉,在我等引他进入偏殿之前,便抢先逃离了,我怕把事情闹大,只来得及施展出笼天罩地和袖里乾坤的法门,但他修炼和雷遁之术,还有诸般秘法,得以逃脱出去。”院中的人影低下了头,冷静地禀报道。
“我不说过了吗,如果留不下他,就把他灭口,你怎么让他逃了出去?”藏在斗篷中的灰白头发修士问道,声音中带着几许冰寒。
“你可知道,这次打草惊蛇,惊扰了吕家的高手,会令我们陷入何等的境地?”
“他祭出了一件法宝,我的神通打在法宝,让他逃过了一劫。”人影垂着头,低声解释道。
“真是没用!那神通是我圣教以无秘法炼制而成,封印在你们这些死间身的,为的就是必要之时,能作殊死一搏,哪怕是圆满境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也要受伤……但你现在把它用掉了,又没有给我把人带回,还留你有何用?”
“属下无能,请尊者责罚。”人影五体投地,微颤着说道。
他的身体拜伏得更低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尝试逃离或者反抗,仿佛他这名通玄境修士只是眼前之人的奴隶,早已习惯了服从一般。
从他坚定的语气,可以听出,即便台阶的人叫他立刻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遵照执行。
“你的确无能,你不但破坏了至尊的大计,还把我们也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你被抓住,势必要被搜魂夺魄,夺去记忆,甚至连神魂也经历种种拷问,不能留你在世了,你自裁。”斗篷中的修士,冷冷地说道。
“尊者……”人影身躯微颤,但却还是站了起来,取出一柄寒光逼人的利刃。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台阶的尊者,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只好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噗!”
一声轻响,利刃插进了自己的眉心。
这处地方乃是紫府所在,修士神魂寄存的地方,他的掌间运着法力,传递在刀刃之,瞬间便把整个神魂都刺穿。
雷光闪耀之中,残魂消散,慢慢地消失在原地。
这人影的整个尸身,失去了神魂和法力,顿时也变得犹如凡人一般,冰冷,僵硬。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这人便成为了一具死尸。
台阶的修士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并没有阻拦,就这么犹如雕塑般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招,把自裁的人整个提了起来,连同院中泥土的血迹,正在飘散的残魂,所有一切都纳入掌罡之中。
“忽!”
白光一闪,这些东西被他收入袖间。
“哼!”
这修士收起一切之后,又再打出一道法印,身化幽光,慢慢消失在原地。
“轰!”
“轰隆!”
天的神雷不断轰击,时不时地劈在城池四周,发出隆隆的响声。
虽然城池中有大阵守护,把绝大部分的雷霆吸引在城外,但却仍然可以感受到它们浩瀚的气息,以及足以毁灭一切的强大意蕴。
借着这些神雷的掩护,这名藏身在斗篷中的神秘修士,来到了城中一处建筑背后,赫然是营造各个府邸家具,建设城池的工匠作坊。
来到这里之后,这名神秘修士脚步微顿,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一名矮小的青衫凡人,脚步轻快,偷偷地从半掩的后门走了进去。
“站住!”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这青衫人身后响起。
却见一名护卫模样的戴甲武师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小子,抓住你了,我说坊里的好酒怎么少得那么快,却原来是你这小贼,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偷酒喝。”
“大爷,冤枉啊,小的只是起夜而已,哪有去偷酒?”青衫人转过头,却是一张平凡之极的面孔,苦着脸叫起冤来。
“住口,我藏在这院子有半个时辰了,哪有起夜要这么久的,一定是你偷的,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武师冷笑,丝毫不为所动。
“我……我晚吃坏了肚子……哎哟,不跟你说了,我这一说,它又在闹腾了,快,快让我过去,我……我要茅房……”青衫凡人见武师纠缠,干脆撒起泼来,半是推搡半是告饶,一溜烟跑进了院中。
里面住着前来城中劳作的数百名工匠,这下,除非把所有人抓住盘查,否则,什么也调查不出了。
这名武师摸了摸头,懊恼地看着青衫人逃走的方向,叹了一声。
“李兄,这么晚你到哪里去了,才巡逻回来?”
等到这名武师回到住处之后,已经是四更天了,一名同样武师装束的伙伴走进房中,一屁股坐在炕,半躺着问道。
“嗨,别提了,我去守那偷酒贼,本来都已抓到,却不曾想,那小子jiān猾之极,竟然趁我不备逃走了。”武师显得懊恼之极。
“哈哈,我说你也真是没事找事,我们这里乃是仙家福地,什么美酒美食没有,浪费一点怕什么?别说有人偷喝美酒了,就是扛一缸回去,藏起来慢慢喝,仙师们也懒得追究,所谓禁令,只是近rì加紧工期,怕他们喝酒误事而已……再说,这等事情该是主管头疼,何曾轮到我们管了?照我说,你也早该认清了,我们这些护院啊,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纯粹就是家里为了历练我们,把我们送进来的。”同伴嗤笑一声,说道。
原来,他们都是凡人国度的世家子弟,修有武艺,慢慢接触仙门。
按说这座石城由修士拱卫,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不过,平常的凡人纠纷,诸般争斗,也的确需要一些凡人武师来管,便有凡人的富贵之家自告奋勇,把子弟送进来。
这些人经过历练之后,会对仙门比较熟悉,同时,也将得到进入外门的机会,慢慢修炼至高深境界,更有可能圆满大成,乃至晋升先天。
无论是叫他们劈柴担水,巡卫山林,还是缉捕凶犯,治理村镇……这一切,都是历练,为了进入仙门而设置的历练。
显然,多管闲事并不在历练范围之内,这名同伴也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李姓武师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过了一会儿,鼾声渐起,同伴渐渐进入了梦乡。
李姓修士突然睁开眼睛,也没有坐起,而是蜷缩着身躯,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借着窗边投shè的微光,眯眼看了起来。
“速离此间,归家潜隐。”
纸条只写着这八个字,似乎是一个指令。
李姓修士眼中掠过一丝惊异,随即,不动声sè卷起纸条,默默地塞进口中。
他转了个身,蒙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