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yīn沟翻船
1937年,德、意、日三国轴心的形成,使得欧亚的紧张局势被联系了起来,各国间谍随之活跃起来。在远东,天津、上海成了国际间谍窍取情报并jiāo换情报的最大的城市。日本人除了针对抗日团体加强了侦察和破坏外,对英美等西洋人也开始密切监视。
同时,针对天津公共租界的问题,日本人开始了策划和行动,准备彻底打掉这个抗日分子的藏身避难之地。但在这个问题上,英国方面采取了不协作态度,施展英国特有的老练、圆滑的外jiāo术来jiāo涉。英方态度的变化,其背景一是国民党政fǔ对英施加的压力;再是日本占领中国后,英、法与日本在对华权益上的冲突和恶化。在日军占领地域,第三国的活动和权益受到限制和损坏,所以英国方面在日军关于在租界自由出入的问题上对日伪采取了对抗政策。
日本人虽然还不想直接与英美发生冲突,但对天津公共租界的自由出入却是志在必得,谈判不成,便又开始策划起别的yīn谋,bī迫英法就范。
黄历当然对日本人的伎俩并不了解,他还是按部就搬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与抗团进行了联络。虽然颇费周折,但他却感到欣慰,这才象个秘密组织的样儿,要是太轻松地联络上,他反倒会有些担心了。
联络点是一间铺子,有两间mén面,mén窗牌匾的油饰都已脱落,连匾上的字号也已不甚清楚。窗上的玻璃裂了一大道缝,用报纸糊着。玻璃窗里放着两三双鞋,落满了尘土。
黄历有睦怀疑他是否找对了地方,再看看匾上的字号与mén牌,他知道并没有找错。经过化装的腊黄脸上lù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嗯,这种地方很适于作暗中进行的事体。他走了进去。
屋中相当的暗,而且有一股子cháo湿的,掺夹着臭浆糊与大烟的味道。黄历咳嗽了一声,没有人答理他。他说出了暗号:“有双脸鞋吗?掌柜的!”
里面有了响动。他耐心的等着。又过了一会,里面的mén吱的响了一声,出来个又高又瘦的人,口中正嚼着一口什么东西,很象个大烟鬼,在日本的统治下,装成吸鸦片的人是一种好的掩护,因为日本人喜欢大烟鬼。
不必介绍了,在这个形似大烟鬼刚刚出来,还没有开始盘问和对暗号时,冯运修从mén里跳了出来,嘻嘻哈哈地和黄历寒喧握手。
“我的化装要改进,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了。”黄历有些郁闷,但心中更多的是重逢的喜悦。
“你曾经用过这个样子。”冯运修笑着拍了拍脑袋,“时间长,忘了吧?”
“呵呵,老了,记xìng差。”黄历和冯运修走进了里屋,这里的气味好了一些。
“以为你昨天就能来,振英在这儿等了你一天。”冯运修笑着说道:“怎么,遇见麻烦了。”
“是啊!”黄历把昨天特务跟踪,以及泰丽和詹森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冯运修很惊讶,想了一会儿,说道:“我通知一下,开个会好好研究研究,老三,你是什么意思?”
“再有两天就开学了,还是在学校里开会比较安全。”黄历谨慎地说道:“反正也不着急,至于我嘛,倒是不太在意,进行有限度的合作也可以,反正是对付鬼子,顺手就干了。”
冯运修嘿嘿一笑,黄历爱占便宜的máo病还没改,干什么都想着顺手牵羊。
“对了,周二搬到哪去了,我想借他的地方办点事情。”黄历看到外面那个形似大烟鬼的人晃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小锁。
“他搬到城外的北郊,那里有个小村子。”冯运修将周二的地址告诉了黄历,又很期盼地要他讲讲在游击队的生活和故事。
对于在城里进行秘密斗争的人,压抑感特别大,对在城外广阔天地里的战斗生活非常向往,他们往往认为在那里才能展现真正的自我感情,与在城内时时面对敌人,强装出来的虚假面目,要畅快许多。
黄历简单地讲述了在游击队的生活,战斗,也没有讲得很详细,即使这样,也让冯运修羡慕得够呛,对程盈秋的不回来,表示了深深的同感。
黄历和冯运修聊了很长时间,了解了这一段时间抗团的活动,以及北平城内最近的局势。随后,他也谈了日本人毒害中国人,削弱民众的意志和身体,并借机敛财,以支持他们的侵略战争的事情。并告诉冯运修,他准备展开一次行动,针对烟馆或者大毒枭,要抗团提前准备好行动物资。
从联络点出来后,黄历没有回家,而是买了些东西,从北mén出了城,向着周二所住的新地址大步走去。
自从杜百升和黄历讲过张小锁吸鸦片的事情后,黄历就一直很担心,他想帮小锁戒毒,也知道戒毒从来就没有什么特效yào,完全要靠戒毒人的意志和体力。戒毒时,病人往往会疯狂暴躁到无法控制而误伤自己,那种揪肠裂腑的痛苦会让人发出不忍卒耳的哀嚎。所以,黄历想不出在城内有什么地方适合让张小锁戒毒,而且张小锁的这种惨样还不能让珍娘和妞妞看见,他便想到了周二。在偏僻一些的地方,把张小锁绳捆索绑,强制戒毒,黄历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并为此做些准备。
前面在一个平地凸起、象个孤岛似的平台上,出现了一座破烂的小庙,庙mén口有辆破板车,车前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黄历起初并没有在意,他望了望远处,斗大的太阳正向着山边慢慢地落下去,蓝天已被染红了一角。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从小庙下面的道上走过,很随意地歪头瞅了一眼,一愣之下,脸sèyīn沉下来。
李倩心将要饭丫头小桃积攒的破烂东西装上了车,神情复杂地瞅了瞅这座曾经栖身的小庙,苦笑着摇了摇头,迈步向里面走去,边走边叫道:“小桃,小桃,太阳要落山了,咱们走吧!”
“马上就来。”小桃的声音离得很远,似乎在庙后的空地。
李倩心走进大殿,望着破败不堪的神像,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吓人的地方住过一段时间。
黄历在一瞥之间已经认出了这个曾经见过几面的nv人,因为月月的关系,也因为李倩心曾和月月一起在社稷坛出现,黄历已经认定她是一个日本人培养的特务。稍一犹豫,他便悄悄地mō了上来,而李倩心和小桃的一问一答他并没有听见,观察着李倩心,他以为这里面就一个人,便起了杀机。
这个荒僻的地方实在是太合适了,杀死这个狗特务,随便用碎砖烂石一盖,等到被人发现,那可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等等,还是先制住她,问清楚她的任务再说。
李倩心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夕阳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镶了一道金边,因为光亮的缘故,她看不清他的面目。
“怎么,不认识了。”黄历冷冷地说道:“怡chūn小姐,打扮成村姑,还真是有意思啊!”
李倩心脸sè发白,紧紧咬住嘴chún,被人揭穿身份,令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当初在莳huā馆,就应该杀了你,给曲旭东那个汉jiān作伴儿。”黄历缓步向前走着,他有把握一举手便制住这个nv人,他恨这样的人更甚于日本人,“留下你一条狗命,你却不知羞耻,做日本人的特务。出卖身体也就罢了,出卖灵魂就不可饶恕。”
“你,你是——”李倩心瞪大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黄历,随即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想到曲旭东被杀,还被割了脑袋,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害怕和恶心。。
“想起来了。”黄历有些嘲nòng地抿了抿嘴角,随即脸变得冰冷,“说吧,鬼子给了你什么任务,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倩心后退着,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没,没,我和日本人,没,没关系,我是逃出城——”她退得急,一下子猛撞到大殿的一根腐朽了大半的柱子上,从头顶落下不少灰尘和土屑。
“放屁,你敢说和那个叫月月的特务不是一伙的吗?”黄历上前迈步,痛骂道:“在社稷坛,你们不是一起在执行任务吗?看来,不给你点颜sè,你是不会——”
由于大殿里光线暗,黄历的脚踩进了一个小凹坑,他的身体晃了晃,迅速恢复了平衡。就在此时,咔,咔,头顶传来了两声异样的响动,黄历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大殿那破败的屋顶轰然塌了下来。头上挨了一下重击,黄历眼睛直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对面尘灰弥漫之中,那个狗特务似乎躲过了这一劫……
骄阳下,沙滩白得亮眼。碧绿清凉的海水冲刷着沙滩上的贝壳,海滩挤满了人cháo。虽然在遥远的内陆是炽热的一天,但这里在太平洋的和风吹黛下,令人感到温暖而舒畅。
一群身着比基尼泳衣的nv孩摇鬼生姿地走过救生员面前,向正在注意泳客安全的救生员大送秋bō。
林明背着一个冰筒,拿着一条máo巾向北走,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人迹较少的沙滩。他摊开máo巾,面海而坐,从冰桶中取出一瓶啤酒。若此处海景是属于他的,他极愿意在海滨终老余生。听那cháo起cháo落永无休止的涛声,看拍岸lànghuā在夕阳中的万千气象,遥望远处平滑如镜的海水,他心中全是平和宁静的感觉。
两个十多岁瘦巴巴的男孩,穿着宽松的泳kù,沿着海滩从北边缓缓行来,然后在林明的旁边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扎了个马尾巴,另一个理了个庞克头,两人都晒得很黑。他们转过身注视着大海,背影正好挡住了乔的视线。乔正想叫他们离开一点时,留马尾巴的男孩说话了,“老兄,你有什么货吗?”
林明起初没搭理他,以为他在跟庞克头的朋友说话。
“你有货吗?”那男孩又问,眼光仍旧注视着海面,“想不想做点生意捞一笔?”
“我除了啤酒没有别的。”林明不耐烦地说道,他用手托起太阳眼镜打量了他们一下,“而且是非卖品。”
“好吧,”留庞克头的小子说:“既然你不是道上的,那么,那边有几个家伙一定认为你是。”
“哪儿?”
“现在别看。”马尾巴说道:“等我们走远一点再看,我们刚看到他们在注意你。就在你六点钟方向五十英尺外,离救生员了望台不远。”
另一个说道:“两个人都穿夏威夷衫,看起来象在度假的传教士。一个拿双筒望远镜,另一个拿对讲机。
林明放下眼镜说道:“谢谢!”
“嘿!”扎马尾巴的男孩说道:“以后友善一点,我们最恨那些自以为是的痞子。”
这些máo头小子的话,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就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虎一样,两个小家伙沿着海滩继续向南行,一路调戏着nv孩子。林明始终没好好看清楚他们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喝完了第一罐啤酒,转身打开冰桶盖,装着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下岸边。
两个身穿夏威夷衫的人正站在救生员了望台的yīn影处。其中个子较高的穿着huā绿衬衫和一条白sè棉kù,正拿着一具双简望远镜在窥视着自己。当他警觉到可能已被发现时,若无其事地将望远镜转向南边,假装在看一群身穿比基尼的小妞。矮个子的则身穿huā红衬衫,赤着脚站在沙中,左手拎着鞋和袜,垂在身旁的右手拿着另一样东西,可能是小型收音机或是cd唱盘,也可能是一具对讲机。
打开另一罐啤酒,吸着涌出的芳香泡沫,林明又转身面向大海。或许是这几年太逍遥安逸了,竟然丧失了一个特工应有的警觉xìng,难道这种平和宁静的生活终于还是到头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不象是条子,因为警方没理由会对他有兴趣的才对。当谋杀案犯罪率节节升高,强暴案象罗曼史一样成为家常便饭,而抢劫案更是普遍到几乎一半的市民都有过经历的时候,条子不可能因为他在海滩喝两罐啤酒而làng费时间来sāo扰他。
林明又躺回máo巾上,一只手伸向冰桶,倒不是拿啤酒,而是拿了一块半圆形的冰块放在额头上。然后他凝望着大海,那里一bōbō绿sè的làngcháo,象是一部巨大机械一排排的齿轮。lànghuā反shè着太阳的金光,犹如通过电极的电流所产生的火huā。
两个刚到的nv孩,在离他二十尺远的地方铺下她们白sè的海滩巾。其中一个有着一头耀眼的红发,身穿绿sè的比基尼泳衣,泳衣小得连脱衣舞娘看了都会脸红。另一个褐发的nv孩,跟她的朋友一样的标致。就算她们没有长得这么漂亮,这样旁若无人的言行,也是会引人侧目的。只见她们懒洋洋地轮流用防晒油替对方抹背,嘻嘻哈哈地象在拍chéng人电影,吸引了沙滩上每一个异xìng的眼光。但她们不时地向林明这边偷瞄,却被林明所戴的特殊功能的太阳镜看了个真切,他不禁轻轻抿了抿嘴角。
林明又从冰筒中掏出块冰,这次的动作有些慢,因为他要将冰筒附带的飞针武器调整到发shè状态。
又一个比基尼nv郎慢步走了过来,冲着林明lù出了甜美的笑容。林明不禁翻了翻眼睛,心中暗叹一声,将身子向沙滩上倒去。
修长的大tuǐ,深深的rǔ沟及浑圆的tún部,这个nv郎不仅身材惹火,脸容也是那么细巧清丽。她走到林明旁边,微启朱chún笑道:“四哥,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三年的时间,世界各国差不多跑了个遍,日子过得真是潇洒。又学厨艺,又拜名医,还跑到学校里当学生,你该玩够了吧?”
林明哼了一声,透过太阳镜望着天空,淡淡地说道:“小姐,认错人了吧?”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林明的心里却很luàn,他在这三年里,以为已经巧妙地摆脱了组织的监视,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凌雪的这些话半是调侃,半是警告。
“四哥,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凌雪笑得很甜,但林明怎么都觉得她的笑里面带着丝嘲讽,“别说你在香港做了小小的整容,又胡吃海塞长了不少féiròu,就算你变成史前怪兽,我也是认得你的。”
林明的自信心再次受到打击,他翻着眼睛很不悦地看着那张带着甜甜笑容的清丽的脸,突然抿嘴一笑,说道:“阿雪,你老了,眼角有纹了,我差点认不出来。”
对于一个漂亮的nv人,这恐怕是最大的打击,凌雪初时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去mō自己的脸,好象想确认一下林明的话。但很快手便停了下来,她狡黠地一笑,媚眼如织,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家是想四哥想的。”说着,她竟伸手向林明的脸m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