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夜过后黑暗的时候,幽暗的雪花开始轻轻地飘落下来。起初只是几片绒毛细的雪花,在空中轻轻飘扬着,然后便大了起来,纷纷扬扬,团团片片,弥漫在天地之间。
“又下雪了!”黄历紧了紧衣服,轻轻拉了拉枪栓,确认没有被冻住,随时可以击发,又举起望远镜观察着。
“老百姓——”程盈秋刚说出一半,觉得可能会受到黄历的数落,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样其实好。”黄历说道:“雪这么一下,脚印很就被盖住,鬼就是想跟踪,也没办法了。”
“嗯!”程盈秋很奇怪黄历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是很简单的结论,他却往往有着为精僻的见解。望着山上地下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她笑着说道:“你看这雪,象不象白×面?”
黄历不由得笑了笑,调侃道:“嘿,我听周二讲过一个故事,就是天上下白×面的——”
据说老天爷很早以前就是下白×面的,人们就吃它,不用担心饥饿。有一天,天上派下一个使者,要看看老百姓怎么过的日。这使者变成一个讨饭的病人,走到一个老太婆家里。这婆真是个吝啬鬼,讨饭的向她要块饼吃她都不给,却把雪白雪白的面饼给小孩当尿布铺。这下可气坏了天使,回去禀告给天老爷,再不下白面而是下雪了。自私自利贪而无厌的坏老太婆。
“呵呵,这个坏老太婆还真是自私贪婪。”程盈秋开心地笑道。
难民早就送走了,部队也转移了,黄历心里有些不托底,也想看看鬼有什么阴谋,便在距离这个营地足有二里的一个山洞里藏了起来,查看一下动静。程盈秋不放心他一个人,也留下来陪着他。
山洞不大,却有两个洞口,又被黄历弄了些枯枝做了伪装,敌人从正面过来,这么远的距离基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即便发现也没关系,黄历和程盈秋能从另一个洞口安然撤出。
为了隐蔽,山洞里没有生火,寒风不时从洞口吹进来,两人轮流在洞口用望远镜观察着情况,再轮流到后面一点裹着棉被暖和休息。
程盈秋裹着棉被,望着黄历的背影,心中一阵感动。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细心,她不说话,他就呆在洞口,为宽厚的身体挡着寒风,从不主动叫她来换班。
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黄历头也没回,开口说道:“你歇着吧,我不冷。”
程盈秋披着棉被,从身后抱住了黄历,将她和黄历裹紧,脸贴在黄历的脖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抱着。
黄历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手垂下来,和程盈秋的手握在一起,绞缠着,传递着彼此的爱意和体温。
“呵呵,这要是夏天就好了。”黄历突然坏笑起来。
程盈秋调皮地向黄历脖哈了口热气,说道:“夏天谁挨着你?我还怕起热痱呢!”
“你不愿意,别人可上赶呢!”黄历觉得今天两人单独在一起,似乎是一个把李倩心的事情说出来的机会。
程盈秋没想到这些,她以为黄历在逗她,笑道:“是吗,不是你在自我陶醉呀?”
“那你是怎么被我搞上手的?”黄历揶揄道:“好象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吧?”
“呸,是你骗的人家。”程盈秋咯咯笑了起来。
黄历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能会生气,我——”突然,在望远镜的视野中,一群乌鸦呱呀呱呀地叫着,象是惊了枪一样,从一片树林中飞起。
“怎么啦?”程盈秋见黄历突然停住了,有些奇怪地问道。
“有情况。”黄历简短地说道:“有人上来了。”
程盈秋立刻紧张起来,伸手去抓倚在山洞石壁上的枪枝。
“不用紧张,还很远呢!”黄历倒是不慌不忙,将望远镜一递,说道:“你看。”
程盈秋接过望远镜,透过洞口枯枝雪片的空隙仔细观察。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几个人影出了树林,慢慢走近了原来的营地,身上并没有背着枪,象是老百姓,手里拄着棍,身上背着包袱。走得越来越近了,从望远镜里也看得清楚,这几个人确实是老百姓的装束,似乎很疲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嘴象小烟筒似的冒着热气,有一个老一点的,胡髭上挂着一层白霜。
“是逃难的老百姓?”程盈秋不太确定地说道。
“不太象。”黄历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冷笑着说道:“别看他们走得慢,可明显不象体力不支,冻饿交加的样,你没发现,他们并不怎么摔跤,而且那群飞起的乌鸦也没飞回去,他们后边还有人。”
程盈秋接过望远镜,再次观察,这回,她也看出些门道来,轻声说道:“是可疑啊,他们可不象老百姓那样慌张。”
“别着急,慢慢看。”黄历笑着说道。
这几个家伙来到难民呆过的空地,大雪刚下,烧过的灰堆和杂乱的痕迹还没全盖住,他们发现了,两个领头儿的家伙嘀咕了几句,可怜巴巴地喊叫起来。
“好汉爷,给点吃的吧!饿得实在走不动了。”
“我们无家可归,愿意入伙,日本鬼太可恨了,烧了房——”
………
“这帮家伙——”黄历再次冷笑起来,说道:“瞧这样,倒象是很盼望遇到咱们的,这与那些真正凄惨的逃难百姓可是大不相同。你说呢?”
“嗯!”程盈秋点了点头,老百姓对土匪有着恐惧,这是比较正常的,而这几个家伙,表现得太迫切了。
喊叫了一阵,回答这几个家伙的只是飘飞的大雪和呼呼的寒风,他们也就停了下来,开始分头寻找多的线索。
营地的两个山洞被发现了,既然放弃了,这也就不是小分队要刻意隐藏的东西。几个家伙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其中一个指了指逃难百姓入山的方向,似乎要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