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乐园 第3章 没钱付账

这座城市的夜空的颜色已经很深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月明星稀都根本谈不上，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月亮和星星，整个天空被黑色掩盖，黑云压顶，城欲催。

之前并没有仔细看，但是这次一出来之后，高思明认真的看了一下这座酒馆所处的这条街道。

街道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灯火通明，只有几座霓虹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街道旁边的所有店铺，亮灯者极少，似乎并不打算迎接客人，甚至里面都不一定有没有人。

这样的天色下，空气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依旧闷热，加上寒风四起，瑟瑟吹过，高思明单薄的囚服随着他慢慢前进的步伐，更显孤独之感，囚服在风中飘荡，比起孤独，还多了一种莫名的诡异之感。

“客人您的酒钱还没给呢。”没等高思明走出几步，一个身穿服务员衣服的家伙追了出来，声音很大，明显就是对着高思明再说话。

高思明回头看向那个服务员，并不是自己之前在酒馆门口见到的那个，而且比起那个，这个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高思明也就兴趣乏乏，不过这样看起来，这座不大的酒馆，员工还不少。

高思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囚服说道，无奈的摊手道，“你看我这一身，哪里像有钱的样子。”

高思明自己是想过钱这个事情的，但是自己的这一身囚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更别说钱了，但是他又感觉那个独自发呆，身边空无一人的林峯很有意思，所以就过去了。

正好林峯也朝他没要钱，他也就没提，就当是靠着囚服佘一杯酒（水）了。

但是让高思明没想到的是自己跑出来之后居然有人跟着他来要钱，倒时让他不禁想要吐槽这个酒馆是个什么样的经营模式了。

“那您是不打算给了，喝霸王酒吗？”服务员大声说道，面色不善，脸上横肉滚起，凶神毕露，而且单论体格而言，他比起高思明现在的身体，要壮上不少，看起来也很有压迫力。

“怪不得能出来要钱，原来是单纯的形象符合啊。”看着形象饱满，活脱脱的一个滚刀肉的服务员，高思明掂量了一下自己，觉的还是和善一点好。

“给啊，凭什么不给，谁不给啊，我这就去给你取钱。”高思明瞬间漏出一张笑脸，装作嬉皮的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吗，反正自己又没说不给钱。”本着这样的想法，一向信奉有事情笑一笑的高思明，再次寄出了被他当做杀手锏的陪笑。

但是他似乎忘了，他现在的这张脸可不比他自己的那张阳光，笑起来还蛮好看的脸了，这张脸笑起来，很是生硬，可跟哭差不太多，而且，是穿着一身囚服在哭。

服务员没说话，也是，毕竟谁看到这一张奇怪的笑脸，都不会想要说话。

因着先入为主的概念，他自然不会相信高思明的鬼话，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囚服男子，一刻都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高思明看着服务员的表情，无奈的揉了揉头，似乎知道对方并不吃这套。

两人互相僵持了片刻之后，高思明忽然一指服务员的身后，大声的喊到，语气生动，装的非常之像，“妈呀，警察来了。”

满脸横肉的服务员自然也是经历过这些的，也不是常人，正常来说是不会转头的，但是因为对面的男子身着一身囚服，加上高思明的语气确实真切，不似作假，所以满脸横肉的服务员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一眼，当然，目光所及之处，自然是空空如也。

高思明见到计谋得逞，并没有过多留恋，趁着那满脸横肉的服务员转头的一瞬间，便如一溜烟儿似的窜了出去，速度奇快无比，如同地面飞人一样。

转过头的服务员一瞬间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是仔细的看了一眼之后，确定没有发现警察，才彻底发觉被高思明给骗了。

再度将头转过来之后，满脸横肉的服务员，已经看见高思明已经跑出了很远，他现在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了。

他脸上的横肉颤抖，似乎被气的不轻，大吼了一声之后，就愤怒的追了过去，当然，他的体格虽然壮硕，但是正因如此，跑步速度并不快，根本就追不上越跑越快的高思明。

高思明一口气连续跑过了好几道街，中途一次都没有回头，生怕被追上一样。

“应该差不多了吧。”又跑了一会儿，高思明似乎也觉得有些累了，微微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路边并没有那个服务员追过来的身影，远处也什么都看不见，街道上空无一人，真可谓凄凄惨惨戚戚。

确认了四下无人，高思明就找了一个店铺旁边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一边是为了躲避冷风，一方面也是理一下杂乱的思绪。

“报，今夜有特大暴雨，请市民们谨慎出行。”刚坐下不久，远处突然传来声音，吓了高思明一跳。

巡着声音，高思明目光一扫，瞬间就看到了对面的一家商场门口。

那家商场门口挂着一个大喇叭，很古老到那种，大喇叭中循环播放着今天晚上的天气情况，就在高思明观察它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又播报了一遍。

或许今天夜已经深了，加上今夜特殊的天气，狂风还有着等下就会来到的暴雨，这间商场早已经熄灯休息了，没有一丝光亮传出。

高思明目光一转，心思逐渐活络了起来，寻思了一下自己这一身，空空如也，还没啥防身工具，不如……

想什么就直接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本着这奇妙的想法，他快速的跑到的街道对面的商场门口。

因为路上没车，所以高思明这一路很顺畅，几步大迈步，就已经轻松的迈过了马路，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商场的大门紧锁，外面是那种古老卷帘门的样式，高思明并没有办法打开，随后他围着商场转了一圈，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进入位置。

很快，他就找到一扇相对老旧的玻璃，连踹了几脚之后，并没有踹开，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不够强力，还是这扇玻璃太过坚硬，总之，高思明感觉单凭脚力应该是打不开了。

随后高思明在路边找了块不小的砖头，朝着玻璃就砸了过去，完全没有一点留手。

“砰”

伴随着巨大的破碎声，玻璃中间被打裂了一个口子，四周的玻璃碎片也如同渣渣一样挂在上面，摇摇欲坠，高思明上去几脚清理了掉碎的玻璃，又将没掉下的玻璃渣渣都弄到地上之后，才俯身钻了进去。

高思明的双脚踩踏在玻璃渣渣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但幸好高思明是有鞋子穿的，要不然，声音就会更加悦耳了。

进入商场里面，高思明发现里面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当然，还是能看见一点指尖的。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的高思明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个货架，“哎呦”货架正好磕在了他的脑袋上，好在不是变角，但是说起来，还是有点痛的。

顺着货架摸索，高思明很快摸到了一个类似于圆筒型的物体，头大，尾巴窄，高思明也大概猜到这东西是什么了。

摸索着找到开关，一道微弱的光打破了一丝漆黑的环境，也让高思明总算能准确发看清东西了。

他用手里的手电筒一照，发现他撞到的就是手电筒的货架，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手电筒，上面一层是那种老式的刮胡刀，下面一层是各种各样零碎的小物件，什么都有。

但是高思明看了一下，并没有他需要的东西，所以也是兴致缺缺，除了手里的手电筒之外，他也没有拿其他的东西。

“运气不错。”高思明轻声说到，他值得自然是找到手电了，毕竟这东西可以加快他找到想要物品的速度。

高思明拿着手电继续向前面寻找，一个一个货架的排去，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厨房刀具的货架，他看着大菜刀和剔骨刀感觉都不错，毕竟都很威武霸气，但是太大的刀具，都不好携带。

高思明念念不忘的又看了这两把帅气的武器一眼，转念一想，拿着这两东西招摇过市，就更像杀人逃犯了，虽然眼馋，但他还是默默的拿了个易携带的水果刀就原路返回了，因为这里已经到了这座商场的尽头，前方没有什么了。

突然间，高思明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手电筒走到收银的前台，刚才因为黑暗中，他选择了一下，并没有来这面。

来到前台，高思明正好看到椅子上挂着一身脱下的绿白工作服，安静的放在那里，仿佛就是给他准备的。

“果然有，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高思明来前台，本来就是想找一件商场工作服，毕竟穿着一身囚服招摇过市确实有些惹眼，换上这工作服就好多了，他本来还以为这间商场会没有工作服呢，毕竟这间商场确实比较古早，但是有，自然是最好。

随即，高思明把身上的囚服换下，换上了商场的工作服，把囚服藏在一个抽屉里锁上之后，拍了拍手，钻出了商场。

回头看了看破碎的玻璃，高思明又清理了一下，让那些玻璃渣渣不会太惹眼，不会让人一眼就发现玻璃被打碎了。

高思明把水果刀倒过来别在衣袖里，这样能让他快速的抽刀，以备不时之需，看了看前后，高思明继续朝着跑过来到反方向走着，继续前进，也不知道他会走到哪里。

…………

“妈的……真能跑……”满脸横肉的服务员连续追了两条街，发现根本追不上前面那越拉越远的身影，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被甩开了，但就算如此，他也被累的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一时间没有了力气。

“张队，到清水路了，前面好像有个人。”年轻警察看着路边清水路的路标对一旁稳如泰山的张国海说道。

“嗯，考过去看看，存问一下情况，”张国海看着路旁气喘吁吁的服务员，中气十足到对开车的年轻警察说道。

“好的，张队。”年轻警察应了一声，快速开车靠了过去。

“警察同志，您得为我做主啊，刚才有个家伙喝酒不给钱，跑了呀，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老板知道会扣我工资的啊………………”

满脸横肉的服务员，看着迎面驶来的警车，急忙跑过去，如同看到了救命的天兵一样，不等张国海说话和年轻警官说话，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他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样子，配上这幅娇滴滴像是被人白嫖了的神态，真是让人无比反胃，比高思明刚才那一笑，杀伤力更大十倍。

张国海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却又扭扭捏捏，如同被人白嫖了三回的家伙，一脸肃穆的打断了他说的话，完全不打算跟他交谈。

随即张国海把一张打印好的照片递到了年轻警察的手上，让他递给那个满脸横肉的服务员。

“同志，停，停，停，别说了，今晚在这条街见过这个人吗？”年轻警察接过照片，指着上面到人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警察同志啊，他喝酒不给钱，你得为我做主啊，警察同志，我上有老……”酒保看着照片上的人，正是刚才喝酒不给钱，飞快逃跑的高思明，随即又大声哭诉道，

“行了，同志，他往那边去了。”年轻警察打断了想要继续重复刚才的话的服务员，快速的询问到，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而一旁的张国海，则是正襟危坐，似乎身无旁骛，完全忽视了其他的声音。

“那边，这小子跑的忒快了，我追了好几条街，越拉越远，后来就看不到他了，警察同志，你得……”满脸横肉的服务员指着高思明逃跑的方向说到。

“小刘，开车。”张国海瞬间开口，中气十足，直接忽略了服务员接下来那即将重复的话语。

“多谢了，同志。”

年轻警察回复了一句之后，就摇上了车窗，同时直接启动车辆甩开了后面还在喋喋不休的服务员。

又过了几条街，街道上依旧平静，没有什么车辆，也没有什么行人，路边的灯光微弱，似什么都看不见。

“报，今夜有特大暴雨，请市民们谨慎出行。”商场的声音依旧如是，此刻因为车内酷热，正开着窗户透气的张国海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同时看向路边，寻找声音的来源。

张国海看到了那个关着门的商场，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毕竟高思明破坏的那扇窗户是在商场的侧边，而且他清理的非常仔细，加上灯光的微弱，张国海也就没有发现什么。

“报，今夜有特大暴雨，请市民们谨慎出行。”不管多少人走过，商场的广播依旧如故，没有一点改变，没有一刻停息。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城市上空的夜暮变的更加深邃了，无声无息中，暴雨便如约而至，充满了天际。

豆大的雨点以连成一线的速度铺天盖地的坠落，刹那间便铺满了这方天地，如同银河倒转，水银泻地，洒落人间，仿佛要清算这方天地间所有的罪恶。

与此同时，暴雨的小城中，在街道上穿行了很久高思明刚好抬头一看，一滴雨点便打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又是一滴，一串，一泼，铺天盖地的暴雨连轴而落，瞬间就打湿了他的全身，让他没有一点准备。

高思明一边骂着老天，一边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又走了一会儿。

他也没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毕竟这座城市就像是一座死寂的空城一样，除了那间酒馆，高思明还没见过其他人。

没有休息的地方，又要在暴雨中穿梭，高思明反而是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拖的耗尽了体力，一时间有些疲累。

因为很久没有吃饭了，又在雨中拖着沉重的衣服前行了半天，高思明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犯了难。

高思明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没一会儿，他看见前方有一家店铺还亮着微弱的灯光，灯光很弱，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点光亮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成为了支撑他前进的动力。

高思明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店铺门口，店铺不小，但是已经关门休息了，亮灯的只是店铺门口割出来一小块地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在做着涮串。

毕竟这东西，需要的地方并不是很大，一个小冰柜，一个小架子，就够了，所以就算只有这一点点的空间，但是中年女人却依旧可以有所富余，还可以有坐下休息的地方。

“大姐，帮我随便弄点吃的，有点饿了，谢谢大姐。”高思明一屁股坐在店铺门口，气喘吁吁的说到，完全没有多话，趁着中年女人没注意的时候，高思明也是将袖子内的水果刀藏到了口袋里，防止露馅。

“行，老弟，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夹。”中年女人应声说道。

没一会儿，中年女人就快速夹好了十多串不同类型的涮串，同时盛了一勺汤，俯身递给了坐在地上的高思明。

高思明尝了一口其中的一串丸子，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涮串，瞬间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食物，他喝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汤，暖流流过身体，他感觉身上瞬间充满了力量。

“对了，老弟，你咋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啊，还被淋成这样。”对于每一个路过的人，人的最本能都是想要询问，所以中年女人也就如常人一般询问道。

“我呀，今天有点事，就没回去，对了，大姐你怎么这么晚了也没收摊啊，不过多亏了您，我才能喝到这一口热汤，要不然不知道还得饿多久呢。”高思明又喝了一口汤，缓了口气才有力气说道，他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毕竟饿极了的时候，给你饭吃的人总是最大的好人。

“客气了，大兄弟，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真不容易，我呀，就是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家里就我一个人，回去也没啥事，天天都在这多开一会儿。”中年女人说着，声音虽然如常，但是脸色有些许落寞，似乎是有着什么不好的往事，倒也是，谁会没有什么不好的往事呢。

高思明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汤，张嘴想问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我家那口子啊，是在工地盖房子到，他呀，人不错，不过，几年前在工地意外去世了。”就算高思明没问，中年女人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语气平静中带着一点淡淡的怀念。

“节哀。”高思明轻轻说了一句，脸色变得肃穆。

“没事的，习惯了，大兄弟，你先吃着。”中年女人说完，转过头去，看着平静的看着滔天的雨幕，她似乎也很喜欢雨天。

高思明低头继续补充着身体的能量，狼吞虎咽，囫囵吞枣，饿极了的高思明，没一会儿便将十多串涮串全部吃掉了。

喝了几口汤之后，被雨水淋湿的身子暖和了不少，但是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没钱。

“那个，姐，我今天出门急，忘记带钱了，手机也没拿，实在不好意思，这样，我明天过来给你带过来。”高思明挠着头尴尬的说到，说到最后，他更尴尬了，毕竟他可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了。

“没事，老弟，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你还在外面工作，肯定是有什么难处，都不容易，这顿就当姐请你了，以后常来啊。”中年女人转过头对着高思明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也很是大方，但她越是这样，高思明越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之前佘了一瓶酒他也没这种心情的。

高思明看着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看着对面的雨幕，眼神中仿佛有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像是伤感，又仿佛怀念。

高思明顺着中年女人的目光，看向雨幕，这场大雨仿佛连接天地，雨势汹汹，一点没有衰退的气势。

高思明下意识顺着来时的方向一扫，看着远处雨中由远到近的红蓝灯光，心中一紧，下意识的长呼了一口气，同时又提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臂。

“大姐，一会儿有人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好，还有，钱我一定会给你的，等我一会儿”，高思明看着远处街道上闪烁的红蓝灯平静的说到。

说完高思明笑了笑，依旧很丑，随后他便转身顶着漫天的雨幕，向着对面走去，风雨之中，他的背影仿佛在说，既然是冲我来的，那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