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东个头不高,浑身上下没几斤肉,一阵大风来估计就能被吹跑了,他见到冯喆后像是解释,又像是有些不得已的说:“领导,我来了好几次了,都没见到你。”
宗善明和郑志东很熟,说:“我不给你说了领导考察去了吗?冯副刚回来,你算盘打得好,这点掐的倒是准。”
别的副市长都配有秘书,冯喆来了后却没有按照常规走,原因一是初来乍到的,和人不熟,暂缓安排、要等等看,二是赵英武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事情还没有说清,赵英武的秘书不说,就是这个大院的一些人也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不是受了纪律处分就是因触犯刑律而去了该去的地方,因此那些秘书们就有些参差不齐。
宗善明给郑志东泡了茶,出去了,冯喆问郑志东什么事。
郑志东的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这下愁的像是便秘已经难以忍受的样子:“还是那事,钱。五荒六月的,再不发工资,那些人就要闹了,还有西城门外房子的事情。”
冯喆说:“我给陈市长说过了……市里确实困难,这样,你递个报告,我给陈市长再说说,先给你们学校的老师们补发两个月的工资,至于其他问题……”
冯喆沉吟了一下起身到办公桌上看看台历,说:“尽快吧,我抽时间到你们学校看看再说?”
?冯喆和颜悦色的,他确实是刚从外地回来,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也真的是在解决问题,郑志东哪还能死缠烂打?
宗善明出了冯喆的门去了肖宝玉那里,肖宝玉一见他说:“正好,我正要说呢,明天早上九点开常委扩大会——你有什么事?”
“主要议题是什么?不是解决这个吧?”
宗善明说着看看脚下,肖宝玉点头,宗善明知道是政府大院的事情,而后说明了来意:“要不要我打个报告?”
肖宝玉愣了一下,他往椅子上一靠,脸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好吧,你打报告。”
肖宝玉的眼里的意思有些不言而喻,宗善明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不是不让换家具吗?那现在给换不给?
看来只要思想不滑坡,冯副市长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冯喆到了武陵后用的还是赵英武留下的办公家具,算是响应号召勤俭节约,别的东西可以不换,不过这下椅子坏了,这总不能不换,不然让冯副市长坐哪?
椅子坏了要换新的,这理所应当,而椅子的寓意就是位置,换椅子岂不是换了位置?赵英武是赵英武,冯喆是冯喆,冯副市长是分管文教这一块的,和赵英武那会分管的不同,冯副市长不愿意也不能再坐赵英武的“位置”,这下谁还有理由阻碍冯副市长这个冠冕堂皇又实实在在的要求?
没有。也不可能会有。
宗善明从肖宝玉那边过来,到了冯喆门口听到里面有个女人说话,宗善明一听声音就走了进去,里面的女人果然是赵英武的老婆叶红艳。
叶红艳本来是在人事局那边工作,赵英武出事后她到处的告状,说赵英武一贯的廉洁奉公,为人厚道,嫉恶如仇,就是对待工作太认真了。
机关里对赵英武的夫人都很熟,以前见了面都亲热犹如春风拂面,如今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叶红艳隔三差五的来找领导要说法,主要领导总不能没别的事专门等她,刚开始见了一两面敷衍几句,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叶红艳却比较执着,见不到主要领导就找次要领导,可次要领导能解决什么问题?一推二辞的,叶红艳竟然从养尊处优的境地变成了人见人怕的祸害。
叶红艳也不是心里没谱的人,她知道解决自己老公的问题症结在上面不在武陵,可是上面的领导更不可能说见就见,事情的根子总归在武陵,再说,赵英武本来是举报陈为满的,陈为满没事,她也不能让陈为满就这样逍遥自在下去,她之所以坚持不懈的来,有博取同情的意思,也有寻找机会的含义,她好歹也做了多年的领导夫人,知道有些事就是这样,不闹永远不可能有说法,但是闹了就可能有说法。
可巧冯喆新来,待人接物态度还算是和蔼,他办公地点又是用了赵英武之前的,叶红艳熟门熟路,因此找冯喆倒是成了每次来的必修课。
宗善明进去打岔说有事向领导汇报,叶红艳说:“……反正老赵进去后什么都没说,这叫分寸!院里谁都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是真急了,过不下去,老赵在里面担心我们不知道会说什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要搞的对谁都不好,那我们就管不了谁好谁不好了。”
这像是辩解,又像是警告。可对冯喆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只能理解为固定的说辞模式,熟练了。
说完了这些,叶红艳便知趣的离开了,她不能不给冯喆面子,也不能将冯喆惹得烦了,不然这个大院今后谁还待见自己?而后她去了楼上,冯喆和宗善明都知道她是去找田小蓉了,女人见女人,总是会有比男人对一点的共同语言的。
而冯喆确实很忙,原本他参加工作就是从武陵起步的,武陵算是第二故乡,结交的人自然不少,再说新官上任,一定意义上也算是荣归故里,更有许多人都等着和他结识,领导无私事,因此白天忙工作,晚上除了工作更要忙别的,今晚一身酒气的回到住处已经将近零点了,没进门就听到屋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冯喆立即意识到这是柴可静打来的电话。以前柴可静对冯喆像是放羊一样的,基本上什么都不过问,也许这就叫默契,但自从冯喆当上了县ei书记之后,柴可静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用她的话说是对老公越来越爱了,冯喆却觉得柴可静对自己有些不放心,而且成为副市长之后柴可静的爱有些变本加厉了,常常出其不意的给冯喆打电话查岗。
柴可静要是给冯喆打手机,会在午后那段时间,因为她知道冯喆喜欢吃完午饭小憩一会,既然睡觉就要躺下,躺在哪里,是一个人躺还是有别人陪伴,这个就没法监视,于是打手机能震慑一下,至于打住处的座机则在晚上十二点左右,这个时间段冯喆即便有应酬也该回来休息了,那么如果要是接电话时有异常,总能觉察到一些蛛丝马迹。
冯喆故意没接电话,等铃声响了又响,一泡尿撒完了才冲了水提了裤子出来抓起电话:“土豆土豆,我是地瓜。我已经准时到达睡觉地点,请组织放心!孩子睡了吗、你还好吧,我的很老实,汇报完毕。”
但是那边却没人说话,冯喆一看,号码陌生,竟然不是家里的,接着那边给挂了,传出了忙音。
竟然搞错了。冯喆想想,将电话回拨了过去,但是没人接,又给家里打了过去,柴可静接住了,说:“我正想给你打呢,还真是心有灵犀。”
冯喆故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柴可静问:“又喝酒了?少喝点。”
“工作需要,再说,喝完了倒头就睡,不然我还能干嘛?”
“你想干嘛?”
“我想干昨晚和你一起干的事情。”
柴可静啐了一口:“胡说八道。快睡吧,没事别打电话,喝多了就知道乱说话,惊了萌萌。”
只能你给我打我不能给你打?我不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主动出击比被动防御好。再说电话费又不是你掏,平时警察审贼似的追问个没完,事无巨细的,这下倒是想省唾沫了,冯喆很认真且故意压低声音说:“鲁迅说,譬如勇士也战斗,也休息,也饮食,自然也性jiao。这很符合人性。”
“什么呀!”柴可静又“去”的一声挂了电话。
冯喆想那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不可能是裘樟清,她不会欲盖弥彰,也不会是亓思齐,她行事作风不是这样婆婆妈妈。
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情人再多,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也等于没有,冯喆想想给李蓉打了电话。
李蓉在国外,那边这会正是白天,话筒里传来了音乐声,李蓉说自己在海边坐着喝冷饮吹海风。
李蓉的声音很有磁性,就像在耳边轻声细语,冯喆想着她穿泳装身材火爆的样子,恍然想起李蓉那个地方也有一颗痣的,痣的位置比今天那个心怀叵测的女人更隐蔽一些,这样就联想到了在一起的种种作为,心里火燎一样,于是下面竟然有些硬了,起身又去撒了泡尿,但还是依旧的茁壮,于是没挂电话,按了免提听李蓉说着,冲了一个澡,看看时间实在太晚了,才结束通话睡了。
……
郭中州的意思是将现如今的市府大院卖个几千万,如果不够的话市里再出些钱,建新的市府办公场所,这样两家班子就可以分开了,一来能改善机关办公条件,再者根据经验,政府搬迁之后必然会带动城市的建设和周围地价的涨幅,又有利于刺激服务行业的发展,同时如果操作的好还能从新建和卖老市府的差价中落一点钱,这对财政也有好处,是一举几得。
卖老市府的事情郭中州已经在一些班子成员中小范围的吹了好几次风了,基本上大家都得出了和郭书记一致的意见,因此,像这样的好事郭中州觉得陈为满一定会同意的,但是,郭中州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