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地带 第28章 地狱来客

野人抹了抹脸上的油彩，又拍拍身上绿色羽毛衣服，指着头上的麋鹿角，解释道：“我是故意扮成这样的，就是为了吓人。”

“吓人？”叶蓁蓁惊问，“为什么？”

野人从怀里掏出一条黑乎乎的毛巾，在脸上擦了擦，满脸的油彩被抹去大半，一张带着褶子的，略有些白皙的脸露了出来，看脸上的沧桑，野人已经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野人老头擦干净脸，在附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才开始回答叶蓁蓁的话，“我老头子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吓唬那些在林子里挂渔网的人。”

“你知道是谁在这里挂的渔网？”叶蓁蓁追问。

野人老头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知道，从去年开始，我就注意到他们了，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来这个森林峡谷用渔网抓蝙蝠和山雀，后来，他们尝到了甜头，知道那些蝙蝠山雀能卖钱，用渔网抓这些东西又不费什么功夫，越来越多的人就涌到峡谷里来，树上的渔网越挂越多，林子里的飞鸟却越来越少，直到今年春天，峡谷森林里爆发虫害，好多小树苗都被虫子啃没了，许多大树也被啃得半死不活，哎……”

野人老头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野人老头伤心的样子，叶蓁蓁心里也不免难过，自己跟南之乔一路走来，也发现，树林里很多树木的叶子都秃了，原来是被虫子啃没得。

“之后呢？”南之乔追问。

野人老头继续说道：“我老头子一个人住在山里，对这片原始树林的变化最是敏感，你们这些背包客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可是我老头子知道，如果再让那些人肆无忌惮地用渔网抓蝙蝠和山雀，等蝙蝠被抓没的一天，也是这片森林的末日，我老头子安身立命的森林就没了，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啊，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要把那些拉渔网的人赶走。”

“所以，你就扮成野人来吓唬他们，外面流传的野人传说，原来是你制造的。”叶蓁蓁终于明白了小舅说的野人真有其事。

野人老头说起自己扮野人的经历，“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发现山里的山雀等飞鸟越来越少，树叶被虫子啃得没剩多少，夜里，蝙蝠也快没了踪影，平时鸟鸣虫叫的声音都变成害虫啃树叶的动静，我突然想起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传说这片原始森林里住着一位山神，如果人们敬畏供奉山神，山神就会显现神力，护佑山林，如果有人触犯山神，山神就会召唤地狱里的妖魔鬼怪，来惩罚那些触犯他的人。我老头子就想扮成山神，吓唬吓唬那些进山挂渔网的人。”

“你的这个野人装原来是扮山神啊。”看着野人老头的装扮，叶蓁蓁不禁想笑。

野人老头继续说道：“嗯，这套山神装可是费了我两天的功夫，把家里之前积攒下来的鸟毛、鹿角都用上了，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一开始，进入峡谷的人见到我的模样，都被吓走了，可是还是有几个胆大的，依然每天拿着渔网进出峡谷，其中有一个还差点抓到我。”

叶蓁蓁突然想起小舅说的那个被野人咬伤，发狂而死的病人，不禁对野人老头问：“你是不是咬伤过人？”

野人老头一愣，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咬过一个人，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刚开始扮山神没多久，一天，发现两个壮汉拿着一包渔网正在峡谷森林里到处乱挂，我就想着吓唬吓唬他俩，谁知，我刚一露面，他们先是有点害怕，可其中一个矮个头的，脑袋好像活络一点，反应过来，反而追着我过来，边追还边喊，要抓野人，我被他追上，情急之下，就咬了他一口，再后来，就没见他来过，不过，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壮汉还是经常来，今天，我还看到他背着两袋子蝙蝠出了峡谷。”

“原来如此，那个壮汉真跟发狂而死的病人有关系。”叶蓁蓁追问，“你知不知道，那个被你咬的人，回去后，一个多月就发狂而死了。”

“啊？发狂死了？”野人老头惊讶不已，“怎么可能？我只是咬了他一下而已。”

叶蓁蓁解释：“我听说，发狂而死的那个人就是在森林公园北边的地方被野人咬了，之后才发病死的。”

野人老头不相信那个人是被自己咬死的，大声为自己辩解，“不可能，我只是咬了他一下，而且只是咬在手背上，根本不致命，如果他真死了，也是因为触犯了山神，被山神派来的地狱使者给折磨死的。”

“地狱使者？什么地狱使者？”叶蓁蓁不解又好奇地问。

“就是蝙蝠啊，老一辈的人都说，蝙蝠就是山神从地狱请来的客人，你不能得罪蝙蝠，否则就会被诅咒，那个人抓了那么多蝙蝠，就是被蝙蝠带回地狱去了。”

叶蓁蓁听野人老头说得神神呼呼，自然不信，但南之乔却突然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见过那个被你咬伤的人，也被蝙蝠咬过？”

“你怎么知道？”野人老头惊讶地看向南之乔，反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那天，那两个人在峡谷森林里收渔网，矮个子的被渔网上的一只活蝙蝠咬到了手指，当时他还骂骂咧咧的，当场把那只咬伤他的蝙蝠给摔死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就对了。”南之乔分析道：“蓁蓁，你之前说那个发狂而死的病人是狂犬病症状，他被蝙蝠咬过，而蝙蝠会携带狂犬病毒，蝙蝠传播狂犬病有很多这样的病例，他也算是死在自己的猎物手上。”

野人老头一听，南之乔分析说不是因为人的咬伤，而是蝙蝠的原因，忙附和道：“就是嘛，他就是被蝙蝠给带回地狱去了。”

“去没去地狱我不知道。”南之乔接着说，“但，‘地狱来客’这个称呼，蝙蝠也算名副其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