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到访者 119 通天塔（二）引路人

即便同为人类，且刚刚也“为人类出头”，莱特也不会认为葛温是什么善男信女。

能够瞬间斩下和冰兰同一级数生命的一只手臂，面对这样的强者，他恐怕连出声抗议的资格都尚不具备。

何况，这似乎是每个到此的人都必须实行的步骤、仪式。没有拒绝的理由。

印记？

未曾理解这个名词的意义，莱特已点了点头朝前走去。

当距离逼近，镶嵌在塔壁中的巨大门扉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与其说是门扉，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矩形洞口。没有阻碍、没有看守，可面对这个数百米长宽敞开的大门却无人表露出进入的意图。

“人类，不凑齐人数，通天塔的引路人就不会出现。没有引路人，即便大门敞开我们也无法进入其中。”

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莱特侧头看去，却是一个足有数米高的一头绿发的靓丽美妇，注意到了莱特的视线后回以了一个恬淡的微笑。虽然是人类的外表，但猎魔之瞳中显示的玛那的波动告诉了莱特，这美妇同样是其他种族化作的人型。

他能感受到其他人催促的目光，于是收回了视线加快速度朝塔壁跑去。

当他抵达巨壁之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要如何铭刻印记？”

葛温做了回答“将你的手掌抵在塔壁之上，你就会明白该怎么做。”

在众人期待的注目之下，莱特终于将手掌印在了漆黑的塔壁上。

这一刻，他感觉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漫长的狩猎的记忆，仿佛转瞬即逝的在忘却世界中的时间……好像很快，又好像很短暂。

约定，承诺，继承下来的意志……

使命，责任，不得不完成的愿望……

他曾告诉自己，这第一次进行的试炼就当作预演。如果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秀都能通关亿万年来都不知有几人、甚至无人能通过的试炼，那么这通天塔、这幽暗地域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放宽心……第一次的失败是必然的。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经历失败。

重要的是能从失败中获得多少经验。

可是，当他的手掌缓缓贴近时，和理智相对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不能做到就要限定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做到？

是否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第三次失败……直到死亡之前的失败都能以这样的理由规劝自己？

亿万年来都无人成功，其中自然不乏寿命悠久到他们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的生命，其力量自然更是强大到远远超过自己的程度。

拥有那般的力量，尝试了无数次后依旧是失败……

他自问不可能胜过那样的存在，不，就连在场中就存在许多他无法胜过的对手。

如果把绝对实力算作试炼的唯一标准，那么他可能永远都别想通过试炼。

如果抱着积累经验的想法轻率地进行试炼，他很可能会死。

无论是第一次尝试、还是第二次尝试、又或者是无数次后的再次尝试，他都应当抱着必须成功的意志前行……

不，其实他很明白。

他只是渴望拨开这天空中的黑色迷雾。

哪怕早一分，哪怕只是早一秒……

他太过渴望，太过迫不及待。

实在太想太想。

想要证明给那些已不在的人看。

这是融合了雷兹的意志带来的影响，还是纯粹是自己的意志？

嗡——。

仿佛无形波动顺着手掌侵入大脑，莱特条件反射地就想要抽回手掌，然而一股磅礴的意志涌入了脑海，让他的思维凝结，连控制躯壳都无法做到。

大量无法理解的纷乱的讯号在大脑内四处乱窜。无法理解这些信息，但是他能感受其中传来的悲凉、苍茫、孤寂、荒芜、空洞……

仿佛经历过永恒的时间，又好像是化作了刹那的虚无。

“呼！”

当他回过神来，慌乱地收回了手时，一切只如同梦魇。

幽白的火光在头顶亮起，莱特充满抬头，发现在塔壁之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明明是从未学习过的符文，可他却瞬间明白了那代表的是一个数字——100。

“终于凑齐了吗……”

一个巨人缓缓站起，当他直立其身体时，其数百米的体长才随之舒展开来。

“这一次等待的似乎有些漫长了……”

一个浑身上下被森冷的铠甲包裹的不知名生物远眺起通天塔黑洞洞的大门。

“七年而已，盔甲怪人，老娘还没说什么呢！”

那巨大的火鸡幻化而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身穿一袭火红紧身衣，柳眉倒束，看起来时刻都在发怒一般。

“引路人……”

葛温看着黑洞洞的大门，仿佛在等候着什么一般。

莱特也转头看向了门的方向。

踏。踏。踏。

从那仿佛幽邃深渊的黑暗之中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仿佛高跟鞋踏在平整的瓷砖之上一般的声音。

此刻距离那大门最近的莱特第一个看清了引路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和他几乎一般高的女性。

她穿着一身漆黑华贵的衣裙，眼眸、发色同样是漆黑，可透露在外的脚踝、臂腕、脖颈以及脸颊却强调一般洁白若雪，和那身吸引人的黑裙及极具魅力的黑发黑眸形成强烈的对比。她的面容给人一种娇俏可爱的感觉，然而那张纯洁的脸上带着仿佛魔女般的似笑非笑的妖媚笑容。

她仿佛天使，又如同魔鬼，可实际上二者皆非。

“吾名达克妮斯，你们的引路人。不过，我更喜欢你们可以称呼我——堕天使。”

随着达克妮斯嘴角缓缓勾起，漆黑的双翼从她的背后绽放，仿佛极致的罪恶，又仿佛极致的瑰丽。

一根飘散的羽毛恰好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莱特手臂上，这一刻，难以想象的强烈的意志透过那羽毛侵蚀进了莱特身心。

眼前已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充满了崩坏和破灭的绝望深渊。

再一眨眼，那些幻觉消失不见，而停留在手臂上的堕天使的黑羽也缓缓消失。

达克妮斯窥见了莱特的囧状，发出了咯咯笑声，而后面朝其余人，说道“没有引路人的指引你们就无法通过正确的路径进入通天塔，不过带领你们进入的方法却是由我们引路人随意决定的。嗯~这也是我们微不足道的权力了。”

啪。

只见达克妮斯修长的玉指轻轻搓动，打了个响指，从门的深处便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好像蒸汽机在咆哮一般。

当那声音渐渐逼近之后，达克妮斯高高跃起，而那事物终于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辆巨大无比的载具，或者说——过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