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乃灾星 195.送别

当夜，所有人都已歇下，姬泽方带着姬谦来到李世民的寝殿，姬子心和尉迟靖先一步已经等在里面了。

姬子心把姬谦要来见他的事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一直很兴奋，虽然他已经无力下地，但他还是让内侍帮他穿戴整齐。

姬泽方把姬谦送进来后，安慰的拍了拍姬子心的肩膀，并无多言，便出去守在外面。

早就等候多时的李世民很激动，眼神一直盯着姬谦，“谦弟，真的是你吗？”

姬谦走到床榻前，“世民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李世民哽咽，“十五年了，对吧？”他们足足有十五年未见了！盈妹入宫，姬氏离开长安，但那时谦弟并未离开，谦弟是跟着盈妹一起，在他们知道子心是灾星而他又迫于大臣们的压力打算要杀了子心之时，一起离开了长安城，从此再无音讯。

“朕比以前老了许多，谦弟倒是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往昔的样子。

姬谦调侃，“那功臣定当是内人，这么多年来锲而不舍的让我劳作。”当然他是心甘情愿的。

“你们还好吗？”当年他十分器重姬谦，姬谦与萧云初的婚事他还反对过，还阻止过他们成亲，因为那时他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姬谦，哪知道姬谦是个情种，根本瞧不上别的姑娘，只认定了言行有些粗鄙的市井姑娘萧云初。

姬谦笑道，“挺好的，云初还是像当年那个泼辣。”可是他就是喜欢她那股子泼辣劲！

李世民感叹，“原本还以为你会是咱们之中最不长久的那个，没想到，你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甘愿为她隐姓埋名。”说起这些往事，仿佛他和盈妹恩爱种种也如往昔。

“隐姓埋名倒不至于那么夸张，只是答应了她远离朝政。”

“言而有信，这一点你做的比我好！”在姬谦面前，他只是李世民，不是皇帝。“我向盈妹许下的承诺，最终却一个也未能实现。”他有愧！

姬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无奈之举，她会理解的。”

李世民突然热泪盈眶，“谦弟，我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太晚了，就算马不停蹄，也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他哭的像个孩子。

姬谦将手搭在他肩膀，“世民兄，世上憾事多，你也莫往心里去，盈妹地下有知，也会理解的。能得你深情，她应该也知足了。”

若是事事完美，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相比较他们而言，能得到自己深爱之人的回应，也应该知足了。

原来爹心里一直都是介意的，一直介意自己没有见到娘最后一面！一旁的姬子心同样泪眼婆娑。

她想起娘临终前，她还对娘说爹肯定不会来，让娘失望的离开，她很是悔恨自己当时的任性。娘是对的，爹心里是有她的！

娘，对不起！爹，对不起！

“无妨，无妨，你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她一定会在奈何桥头等你。”这听似并不吉利的话是他能给李世民最大的安慰。

李世民想象着他与盈妹重逢的场景，内心竟然开始有一丝期待。

“你真的不会怨我?”李世民对自己曾经对姬氏做的一切都感到很抱歉，当年来不及说出的话，现在说出口也不迟。

“我没有立场替其他姬氏族人说是否会怨你，但我可以跟你说，我自己不怨你，很多事虽然你是起因，但终究都是我们自己做的选择，与你无关！不能全然埋怨你！”就好像他，他爱云初胜过一切，所以他选择了隐退，将自己的尧熙推上了风口浪尖，因此，归根结底是他的问题，与他人无关。

很真诚的回答，也很实际！李世民握紧他的手，“这辈子是我亏欠了你们，若有来世，我十倍偿还。”

姬谦笑道，“这种承诺还是别有的好！否则若是被老天爷听到，将来可是要兑现的！”

“那就兑现好了。”反正就算要兑现也是来世的事，那时候他哪记得现在的事，就让那时那个他去纠结吧！

姬谦与他相识多年，又岂会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就是鸡贼！”

当今天下敢这么评论一代帝王的只怕只有他一人了吧？

但此刻屋里都是自己人，谁会在意呢？

“这次特意来为我送别，一路上很辛苦吧？”对于生死，现在的李世民看的很轻。

“人生就这么一次送别，我岂能不来?”妹妹那次是去不得，现在就权当他一次送了他们两个。“后事，你都安排妥当了?”

李世民点头，“妥当了，我偷偷先让人把盈妹的骨灰送进了皇陵，你应该不介意吧？”

姬谦瞥了他一眼，“你当初不早就有这个意思?”否则又岂会焚烧盈妹的尸身。

李世民看向姬子心，“子心，你别怪爹带走你娘，这么多年，都是你陪着你娘，往后就让爹陪着吧！”

姬子心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两个老友在烛光下谈了许久，直到李世民体力不支，实在撑不住。

姬子心留下尉迟靖照顾李世民，自己送姬谦出来。

“子心，舅舅要回去了。”姬谦说道。

姬子心惊愕，“这么快?舅舅不是才刚来?”

“此行本意就是为你爹送行，你爹不过就是这几日光景了，我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他定然有很多话需要嘱咐大臣们。”在世民兄眼中，国家百姓比什么都重要。

姬子心挽留，“那舅舅可以留下来陪我。”她不想让舅舅那么早离开。“我不在族谱上，送行什么的肯定也没有我什么事。”

“还是算了，我还得回去陪你舅母。”云初一定很担心他。

“那尧熙哥呢？舅舅不担心他吗？”姬子心脱口而出的话，说出来以后自己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改口，“算了，舅舅还是回去吧！别让舅母担心。”

对于姬子心突然的转变，姬谦有些困惑，为什么突然就改口了?还以为子心会很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