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第727章 高山流水（2）

洗儿对鸳鸳公主挥挥手。

“鸳鸳，你小姑娘家的，出口也不要这么没遮拦，要不然你姐姐就不带你走了！”

鸳鸳公主朝覃不梅吐出舌头，皱起鼻子扮了个鬼脸。

这时肇真已经带着玥儿走进杂树林，肇真看到后面没人跟来，心情一阵激动，他回过身，忽然一把抓住玥儿的手，想将她往怀里拉。

玥儿早就警惕，肇真的手一抓住她，她就手腕一翻，来了个金蝉脱壳，脚下一滑，闪到一棵小树后。

肇真一张脸通红，心也砰砰直跳，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觉得玥儿对自己好像很抗拒。

“姐，你、你干吗这样？”

玥儿心中难过，但还是冷着脸。

“我们之间虽有约定，但男女授受不亲，外面这么多人看着，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逾越之举！”

她话是这么说，但两人独处就已不适。

肇真有些尴尬。

“是，真儿鲁莽了，姐，那我以后叫你萱儿好不好？”

玥儿点点头。

“殿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本来就是萱儿。”

肇真觉得玥儿今天特别冷淡，不知是什么缘故，难道分离在即，她一点都不伤心吗？

“萱儿，今天是八月十五，今晚是中秋，你为何不过完中秋再走？”

其实鞠大魁今天才到相州，玥儿也可以安排明天再走，但她坚决要求今天起程，因为她怕自己跟肇真多呆一刻，会把持不住。

“殿下，我们不是有三年之约么？”

“是啊，萱儿，但你能让我看着你的眼说话吗，我怎么觉得三年之约是一个托词，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不会的。”

玥儿这样说着，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但还是脱下帷帽。

一张苍白哀伤的脸出现在肇真眼前。

杂树林中阴暗，肇真看不到玥儿脸上的皱褶，只觉得她的脸型似乎变得瘦削，而眉眼还是那样动人。

“萱儿，你说的是真心话么？”

玥儿点点头。

“当然是真心，要不然我干吗要跟真儿定下三年之约，而且太后和皇上驾崩，按祖制你是否也要守制三年？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都要等三年，这不光是我对你的考验，也是你对自己的坚持！”

守制就是守孝。

在大崋，父母或祖父母去世，儿子或长孙需要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肇真还没想过玥儿的三年之约有守制的意思在里面。

“你、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么，你敢对天发誓吗？”

看着肇真悲伤的眼神，玥儿几乎忍不住伸出手去，让他将自己揽入怀中，但她终于克制住自己，心里暗忖：“殿下，三年很快就会过去了，到时候你会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可以去爱，我不是你唯一要喜欢的人！”她心里这么想，口中却道：“真儿，三年之约就是誓言，为何还要发誓？

肇真摇头。

“萱儿，那为什么你说话不敢看着我的眼睛，难道你有什么害怕的地方？”

玥儿不知怎么回答，忽然脱口道：“真儿，你在江南是不是有位红颜知己？”

肇真一愣，猛地醒悟过来。

“萱儿，你、你是说曾璟吗，是不是八爷告诉你的？我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是五哥的婢女，五哥派她到我身边本来是想害我，但她目睹我所做的一切，觉得我是真正的抵抗大京，所以就弃暗投明了，我看她无依无靠就收留了她，如果你介意，我叫她离开鄂州就是了。”

玥儿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肇真这样激动。

“那位曾姑娘，你没有带在身边吗？”

肇真连连摇头。

“萱儿，我、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但我是绝对认真的，你回来我就娶你，而且娶你之后，真儿绝不再娶第二个女人，就像三国的诸葛亮，他一生只钟爱黄氏，还有唐朝的魏征，他一生只有裴夫人相伴！”

玥儿心中感动，却用力摇头，诸葛亮和魏征都官至极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肇驹会给肇真这样的权力和位置吗，那几乎不可能，说不定还随时提防。

“不，真儿，你留在京城千万不要莽撞，有不懂的地方多向梁大人去讨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八爷、柳二爷等等，他们都是可用之人！”

肇真感受到玥儿的关切，他终于露出笑容。

“好，真儿知道，为了萱儿，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等你回来！”

这时外面传来南沐晨的呼唤：“冉姑娘，我们要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队伍了！”

玥儿知道鞠大魁和黑云已走了片刻，自己再不跟上就会走丢，于是朝外面应了一声，她最后瞥了肇真一眼，尽量平复下心情，用缓和的声音说道：“真儿，姐姐真的要走了，你千万好好保重，不管以后如何变化，你都要爱惜自己，切不可意气用事！”

肇真看到玥儿垂下眼睑，他不知玥儿已放下防备，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一次去抓玥儿的手，一定可以将她揽入怀中。

玥儿抬眼看着肇真，眼中泪光闪烁。

肇真身子发抖，他张开手臂，却终于不敢伸手。

玥儿戴上帷帽跟肇真擦肩而过，那一刻，她泪水夺眶而出。

肇真呆呆站在那里，直到看见玥儿将要上车，才对着她的背影叫道：“萱儿，三年之约我不会忘记，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草原上找你！”

玥儿早已泪湿重衫，她回身举起手朝肇真挥了挥，心中想道：“真儿，谢谢你，你多保重，请忘了萱儿吧！”

肇真看到玥儿一头钻进马车，车队开始缓缓前行，他觉得身子一阵发虚，好像失魂落魄一般，这种痛苦他从未经历过，却痛彻心肺。

但肇真忽然笑了，他追着远去的车队跑去，口中又叫道：“萱儿，你不要想跑掉，就算你躲起来，我也会将你找到！”

一阵清风吹来，将肇真头发和衣衫吹乱。

远远的有琴声被吹来。

那是一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一去有谁听？

焦尾声断斜阳里，遍寻人间已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