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第717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2）

韦勇就是慕容七儿的父亲，慕容胥的姐夫。

玥儿知道韦将军被冤屈的缘由，她开口讲述：“殿下，您知道么，当日韦将军镇守在西平府，他突然接到命令，要他带兵去换防，当韦将军带人赶过去，却发现那是一座空城，而且断水断粮，根本不可能驻守下来，所以他撑了一天只好带兵离开，这是逼不得已——”

肇驹不敢相信。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玥儿回道：“这是慕容胥将军说的。”

其实这些是慕容胥告诉慕容七儿，慕容七儿又告诉玥儿，玥儿不愿旁生枝节，就直接告诉肇驹这是慕容将军所说，她把夏川风间的经历说了一遍，但重点是讲韦家受到的牵连。

肇驹问：“那后来呢？”

玥儿顿了顿。

“后来，韦将军带着人马到庆州找岳父大人，他的岳父就是慕容胥将军之父，当时庆州的主将慕容言，慕容言询问之下觉得这事有蹊跷，但眼下韦将军应该先负荆请罪，于是将他关进囚笼押解到京，他们本以为朝廷会仔细勘查，谁知此事之后不到一个月，韦将军就被定罪，慕容言因为举报有功，免受牵连，此事之后，慕容老将军抑郁成疾，过了二年便过世了！”

肇驹震惊莫名，他现在才知道那个东瀛杀手夏川风间的来龙去脉，他当年冒充韦将军同父异母的弟弟，混进宫里当了禁军侍卫，目的是接近玄隆帝，后来玄隆帝御驾亲征遭遇黑手，幕后指使的那人担心韦将军有朝一日会发现有人冒充他弟弟，就设计将他除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肇驹的祖母太后刘阿的幕后主使！

“好，我答应你，慕容将军是慕容七儿的舅舅，她这次立下这么大功劳，早已证明忠心，那韦家的冤案明天也一并平反！”

玥儿又拜了一拜。

“多谢殿下。”

肇驹嘴角一翘，拳头紧紧一握。

“和这冤案平反的同时，明天还要凌迟处死两人，为你先人血祭！”

玥儿一怔，问：“两人，哪两人？”

肇驹冷笑一声。

“一个是郜铭，还有一个是李天崎！”

玥儿一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杀郜太尉，但随即又明白过来，冉家的冤案是太后所为，肇驹向天下人公布，既不能说出太后是幕后指使，也不能将罪责推到太上皇身上，那就只有找人来顶罪，姓郜的私通大京，证据确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所以他是最好的替罪羊。

李天崎是杀害玄隆帝的凶手，举国皆知。

肇驹之前答应过李天崎，只要他做自己的内官，就可以保他不死，但这件事不说出去便罢，那些大臣们知道李天崎被活捉，这可是杀害先帝的罪魁祸首，大家义愤填膺，一起上书要肇驹将他凌迟处死。

这件事本来让肇驹有些为难，谁知道李天崎自己找死，他关在相州就不老实，来京城的路上又两次逃跑，第一次是不识路，被南沐晨追上抓回来，第二次他居然绑架了南沐晨，还杀了两个看守士兵，结果南沐晨宁死不屈，李天崎只好一个人逃，最后又被抓住。

让肇驹生气的是，李天崎绑架南沐晨，将他刺成重伤，现在玥儿要去大草原，少了一个可用的人手，他还指望做事稳重的南大人可以帮他接回十三公主，既然李天崎违约在先，那肇驹也就不客气，决定听从大臣们的意见，将李天崎跟郜铭一起凌迟处死。

玥儿不知道的是，肇驹杀郜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外面传出谣言，说穅王殿下继位后会大赦天下，连郜铭都要赦免，于是大臣们群情激愤，他们派出代表来找肇驹来质问，这才让肇驹下决心杀掉郜铭，而且还不是一刀了断，要一寸寸将他割裂。

郜铭身处高位，一直承受皇恩，然他不知感恩、不思报国，为一己之私出卖国家，到头来难逃最重的处罚，这就是天理报应！

玥儿心里还有疑问，她忍不住请求肇驹：“殿下，我、我能不能最后见一见那个西春国的李天崎？”

肇驹点点头。

“是，我知道你会想要见他，我已帮你安排好了，他就关在白妵殿，这恶贼我本就是为你抓他！”

他这么说，在无意中流露出心中还有玥儿，所以肇驹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生怕玥儿生出反悔之意。

但玥儿只是一声轻叹，她心已死，不再留恋。

肇驹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轻轻放在桌上。

“这、这是我画的草原上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危险之地，你、你经过这些地方要多加小心——”

玥儿嗯了一声，透过屏风的缝隙，她忽然看到肇驹熬红的双眼，这一刻她猛然明白，九皇子昨晚画这张地图一定是很用心，看来在他心中，十三公主已不可替代，只是不知道哪天十三公主变老、变丑了，他会不会像今天对自己一样放手？

这一刻，肇真微笑的面庞浮现在玥儿眼前，和九皇子相较，信王的真诚和执着才更珍贵。

“好，我一定不负约定，帮您找到公主殿下！”

玥儿忽然想起霜叶馆她和肇驹的初见，那个白衣飘飘的曹公子，衣服上还沾着墨渍，他傻傻的笑此刻像烟雾一般消散。

肇驹很想伸出双手和玥儿离别一握，但又不敢，此刻他在心中哀叹：“谁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谁说除却巫山不是云？沧海还是沧海，云还是云，伊人已逝，从此再难觅见踪影——”

在肇驹的心里，玥儿不再是当日的小花魁，而是记忆中的故人。

“那、那我走了——”

肇驹终于说出最后的告别。

玥儿点点头，再次拜下，她已平复下心情。

“殿下，您保重。”

“你、你也保重！”

肇驹朝玥儿又是深深一揖，这才一甩长袖，转身而去。

玥儿透过屏风，看到肇驹的背影在眼前模糊地消失，她嘴角动了动，终于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一别是天长还是地久，是山高，还是水长？

玥儿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

此正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