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第698章 往事不可追（1）

玥儿没有回头，只幽幽一叹。

“殿下，若是皇上已经不在，你有何想法？”

肇驹微微一惊，他昨晚听郜太尉说过，肇恒得了疯病，没有可能治好，现在玥儿说他已经不在，那就是说肇恒已经去世，之所以玥儿不说，是不想引起时局动荡。

“陛下不是已经留下诏书了吗，驹儿没有什么想法。”

他这么说，是带了试探意味，因为肇驹怀疑肇恒留下了两份诏书。

两人走到一座假山边上，玥儿脚步一停。

“殿下，本宫想问一句，倘若本宫愿意扶持殿下上位，那玉玺权印能否交由本宫保管？”

肇驹吃了一惊。

“什么，你、你想效仿古人，像吕后那样临朝？”

玥儿嗯了一声，这是她昨晚和慕容胥他们商议的最后试探，遗憾的是，现在慕容胥已经不在，她微微抬头，看着雨后笼罩在氤氲湿气中的宫殿。

宫殿残缺破损，早已不复当初，但宫殿倒了可以重修，而缘分断了要如何重续？

“不错，殿下这样理解也是可以。”

肇驹觉得玥儿的声音飘忽，似乎魂不守舍，他一下提高声音。

“那您打算保管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本宫还没想好。”

“那大臣们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几位大人提出来的，本宫想问问殿下的意思。”

肇驹嗯了一声，他觉得京城的官员是不想失去原来的地位，玥儿掌权他们可以继续担当重任。

“那大臣们属意哪位殿下？”

玥儿秀眉微蹙，肇驹一再试探，让她有些不悦。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告诉我心里的想法便是。”

肇驹觉得这问题玥儿也会去问肇真，自己的回答不能跟肇真一样，但怎样才能不一样？他脑筋急转，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回答。

“哦，原来太妃娘娘找小王是来说这个，那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玥儿听到肇驹声音有异，觉得他一定反对。

肇驹点点头。

“真话就是心里话，您真的要听吗？”

玥儿觉察出他声音又有提高，心中暗忖：“看来九皇子是不想做傀儡，不想被人操纵。”

“嗯，殿下请说。”

玥儿还是没回头，无论肇驹怎么回答，她都不会觉得意外，只要九皇子不是用假话来欺骗自己，这试探就算过了。

今天在见肇驹之前，玥儿心里已有决定，她已倾向肇真，因为慕容胥临终的请求让她警醒，国家初定，谁能稳定局势谁便应该继承大位，相较之下信王更值得信赖，而且她昨天见到肇真，发现肇真已经长大成人，他一定可以担负起重整大崋的重任，所以今天玥儿才先召见肇驹。

“玥儿姑娘，那我就告诉您我的心里话，若是驹儿得以继承大统，那玉玺权印交给您，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永远，永远好不好？”

玥儿身子剧震，她以为肇驹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在意料中，但他偏偏出乎自己意料，玥儿一下回过身，吃惊地望着肇驹。

“你、你说什么？”

肇驹这才看见玥儿的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她一定哭了一晚上，至于玥儿为何会这样伤心，不用说也知道。

“你、你为何要去做太妃娘娘，如果能放下，那我们还能在一起！”

玥儿心上好像被大锤狠狠敲了一记，她无力地摇头。

“不、不可能了。”

肇驹向前跨上一步。

“玥儿，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阴差阳错、身不由己，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你都可以拿去！”

玥儿怔怔地流下两行泪，肇驹这样的回答，是表明心意，她此刻脑子忽然变成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

肇驹有些心虚，这话虽然是真的，但他一颗心也不可能全部给玥儿，因为十三公主和迪娜至少要分掉一半。

“当然是真的，若有虚言，教我、教我永远生不出儿子！”

草原上的人开玩笑赌咒发誓，有时喜欢这样说，肇驹情急之下就发了这样的誓。

玥儿用力摇头。

“不，你不要乱说。”

肇驹又上前一步，一下抓住玥儿的右手，将她用力拉了过来。

“只要我们心中还有彼此，就永远都不会晚。”

玥儿想要甩开，但身上好像失去力气，竟愣愣地被抓过来。

“你、你快松手——”

肇驹将玥儿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玥儿一下感觉到肇驹飞快的心跳。

“你听，这是驹儿的心声，如果我做了皇帝，一定会想办法娶你为妻！”

玥儿泪眼婆娑，她用力摇头。

“不、不可能！”

肇驹用力握住玥儿的手，他觉得她的手柔弱、冰凉。

“为什么不可能，李治和武媚娘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玥儿哀伤地摇头。

“不可以了，你不能辜负十三公主！”

肇驹身躯一震。

“不错，我是不能辜负厝儿，但我要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娶，还当什么皇帝？”

玥儿感受着肇驹的心跳，无限伤感。

“难道你当皇帝，就是要三宫六院，宫娥嫔妃吗？”

“不，驹儿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三宫六院，宫娥嫔妃，我心里只有霜叶馆的那个小姑娘，而且我将玉玺权印都交给你，你想保管多久就多久，难道这样还不相信我的情意吗？”

玥儿的心很乱。

“殿下，请松手，我们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肇驹四下一望，只见御花园中除了两座扶起来的假山，没有一个人，而且他们就站在一座假山下。

“不会的，这里没有别人，玥儿，你告诉我，是不是那梁大人和夏大人反对本王继位，他们要阻挠？”

玥儿无力地摇头。

“不、不是。”

肇驹眼睛发直。

“不是他们，那是谁，难道会是你？”

玥儿泪眼蒙蒙。

“若是我，殿下会不会伤心难过？”

肇驹坚决地点头。

“不，我不伤心难过，而是痛心！天下人都可以不帮我，为何我最喜欢的人却不能帮我？”

玥儿听到肇驹说出他最喜欢的人是自己，顿时伤心欲绝。

“殿下，您怎么不理解，我就是想帮您才这样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