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第667章 大势已去（2）

承平桥北岸。

涂单跟郜太尉站在桥头遥望，当他们听到鹿不花奉命从城外杀进南门，都是一阵狂喜，他们觉得现在胜利的天平终于倾向自己。

郜太尉伸了个懒腰，他一夜没睡，双眼熬得又红又肿。

“上人啊，这一战可真不容易，我们大崋再怎么挣扎，还是打不过大郎主带领的草原雄师！”

涂单得意地一笑。

“肇真和肇驹两个黄口小儿，能有多大本事，敢跟跟大郎主为敌，这是自不量力，不过他们能打出眼下这个局面，也算虽败犹荣了！”

其实大崋始终没和大京为敌过，明明是万焱阿狮兰悍然入侵，反倒被涂单说成大崋挑起事端。

郜太尉连连点头。

“不错，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信王和穅王小小年纪居然想用鸡蛋碰石头，真是可悲可叹！”

他这么一说，边上的大京军将领都露出鄙夷之色。

这五千人带队将军是个猛安极烈，名叫台都，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错，信王和穅王小儿已经无兵可用，我家大郎主尚有底牌没打完，真是无趣，无趣！”

他说的是承平桥这里还有五千骑兵，这五千人是万焱阿狮兰的最后一张底牌。

周围一阵哄笑。

郜太尉偷偷撇嘴，他心里暗忖：“都打到这个份上，你还吹牛，真的脸底牌都打出去，那就必败无疑，你们没有老子帮忙，哪有这么容易！”

但涂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坏消息就传来，东司桥新派过去的将领无法喝止住混乱的大军，现在他们各自为战，有不少人开始向城外溃逃。

听到这个消息，涂单有些傻眼，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

忽然之间，对岸一阵喧嚣，本来兵丁们都向前冲，忽然混乱起来，有人掉头往回跑，不多时传来坏消息，说塞不里阵亡，鹿不花不能挡住虞元翔的冲杀，请求撤过承平桥。

涂单大怒。

“这时候还能撤吗，叫鹿不花顶住，一定要顶住，我们人多，不可能战败的！”

但消息还没传到对岸，战局就已失控。

大风城的三个战场本就没有隔离，东城和西城的大京军被打散，有人跑到南门来，结果给南门也造成混乱，

此刻任涂单天纵奇才，也想不出对策。

其实南门本来不会这么快崩溃，主要原因是塞不里让鹿不花压阵，而鹿不花不听指挥想要抢功，结果主将阵亡导致阵脚大乱。

涂单向前跑了两步，只见南门的大京军正掉头回来，如潮水般涌向承平桥、孝严寺桥，他猛地一呆，这样的兵势已经不是人为可以阻挡，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郜太尉，要不是这老家伙的鬼主意，说什么速战速决，还下达了杀虞元翔赏黄金万两的决定，不然塞不里怎会轻易去冒险。

郜太尉看到涂单眼中的杀意，顿时一个激灵。

“上人、上人，想对策要紧，我们还有五千骑兵！”

啪的一声，涂单挥手打出一记耳光。

郜太尉被打得跌倒在地。

涂单大骂：“你这老贼，刚才就是信了你的计策我们才上当，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

他这么一骂，边上的两个士兵一下举起狼牙棒，只等涂单一声令下，就把郜太尉砸个万朵桃花开。

郜太尉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上人饶命、上人饶命，是老朽糊涂，请上人赶快想出应对良策！”

身后的呼号声越来越近，有人已经跑上了承平桥，眼看就要跑过来，涂单顾不上杀郜太尉，他呼地跳上一匹战马，对那台都气急败坏地叫道：“将军，吹号、射箭，谁也不许后撤，给我堵住桥头！”

刚才万焱阿狮兰走的时候，并没将这最后五千人的指挥权交给涂单，所以台都可以不听他指挥，但台都这时也慌了神，立刻下令手下吹号放箭。

牛角号呜呜吹起，北岸的大京军一排羽箭射出，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倒下一批，但后面的哭喊着前赴后继涌来，根本拦不住，而逃过桥的骑兵一下桥，就发疯似的向北门逃窜去。

涂单和台都急得没办法，他们根本拦不住败退下来的逃兵。

而就在这时，第三个坏消息传来，万焱阿狮兰在西司桥受伤，下令最后的五千骑兵立刻驰援。

涂单的脸色瞬间苍白，这一仗南门一败，左右两翼就算逆转也是白搭，何况现在两翼也都大败，这一战大郎主所用非人，塞不里这种没经过大阵仗的将军怎堪大用？他忽然想到大崋的一个词，那就是兵败如山倒，他向对岸绝望地望了一眼，这时心里想的已不是驰援大郎主，而是自己要怎么逃命。

郜太尉跪在地上，忽然看见涂单调转马头朝北门跑去，不由一阵错愕，此时他心里懊悔，本以为大崋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大京，自己投降万焱阿狮兰是明智之举，谁知并不如自己期待，他看到身旁两个大京军还在发呆，忙对台都叫道：“将军，下令撤退吧，南门已崩溃，涂单上人丢下大军自己先逃命了！”

北岸的五千人根本拦不住败退的逃兵，他们自己的阵脚也松动，有人开始向北门逃窜。

这些大京军本来是一个个部落，打得顺时还能在一起配合，打得不顺就一盘散沙，一旦崩溃起来很难扭转局面，最开始万焱阿狮兰被虞元翔打败，他就差点崩溃，要不是二王子万焱琮旺突然从背后杀到，早就一败涂地。

台都暴跳如雷，拉开弓箭一连射杀了几个逃兵，还是止不住队伍溃散，郜太尉眼看不对，一头钻到桥下，躲进阴暗角落。

承平桥北岸乱作一团，台都看到大势已去，也顾不得带人去西门驰援大郎主，只带了几个亲兵汇入人流一起往北门仓皇逃去。

涂单跑得早，他已经跑到北门大街，远远看到北门敞开着，不禁松了口气，只要逃出去，大崋的军队休想抓到自己！

身后的呼号声越来越大，不时有逃兵从涂单身旁掠过，他拼命拍马，想要冲到前面去，早点出城。

附：写这一章时，阿风想起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1449年，瓦剌首领也先挟土木堡之胜的余威，率十三万人马攻打明朝首都北京，郕王朱祁钰监国，于谦临危受命，组织了一场北京保卫战，君臣上下一心，最后取得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