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第347章 柳大人在哪里？

郜太尉眉头暗皱，玥儿想找他的罪证有些困难，因为蚩陀满写来的书信都是纸条，他看完就烧了，虽然留了一张未烧掉，那是因为以后一旦大京国赖账，自己好有个凭据，但这张字条夹在一本《道德经》的夹层里，这本《道德经》的书脊上有三笔墨杠的记号，外人要找到那本书，除非把书房的上万册图书全部拆开夹层翻一遍。

田兴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等等——”

玥儿又叫道。

玄灵问：“怎么了？”

“陛下，这几天加急的战报必然不断，玥儿在黎州就发过八百里加急，并州、汾州被围前，不可能不发加急战报，请叫人将那些战报都拿来，看看枢密院是如何批复的！”

郜太尉额头的冷汗一下沁出来，他下的批示太多，譬如潞州节度使周青，他就下过命令不得抵抗，还有各地的紧急战报，他一概批示所有人必须压下，谁敢抗命，就以挑动战争、祸国罪论处！

那些批示都记录在案，郜太尉只记得藏好家里的证据，却忘了他做的这些卖国大事都摆在明处，只要稍加留意就能挖出来，根本经不起勘查。

郜太尉嘶声痛哭。

“皇上愿信女子之言，也不信老臣的忠心，那老臣活着也没意义，不如一死了之罢！”

他说完一头向柱子上撞去。

田兴还在等玄灵的命令，要不要另外叫人去枢密院拿那些战报，他就站在郜太尉边上，这时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郜太尉的后衣领，将他抓小鸡一般抓回来。

黄吉恩开口道：“太尉大人，事情尚未查清，您何必寻死寻活，现在若是死了，恐落下一个畏罪自杀之名吧，何苦？”

玄灵十分生气，叫道：“快去枢密院拿战报来，让朕看看你们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事！”

有侍卫上来压住郜太尉，田兴领命而去。

黄吉恩看到玥儿身子颤抖，好像站立不稳，一触她的手，发现烫得厉害，忙叫来两个宫女搀扶她去沐浴更衣，再请御医来开药。

这时太子少傅云琚、中书舍人梁俭余也被叫到仁明殿。

新的战报传来，城外大战结束，东西两个卫城失守，六万五千禁军全军覆灭，大京国骑兵在两座卫城安营扎寨，还点篝火庆祝，十分嚣张。

玄灵听到城外的禁军全军覆灭，一下晕倒在地。

“快，快去叫御医——”

黄吉恩一边叫人，一边掐玄灵的人中。

云琚看到郜太尉跪在一边，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狠狠揪住郜太尉的胡子，啪啪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这老贼，祸国殃民，百死莫赎，老夫恨不得将你一口咬死！”

他说着真的张开口去咬人，两旁的侍卫急忙将云琚拉开。

“杀人啦，救命啊——”

郜太尉哭喊着救命，云琚手被侍卫抓住，又用脚去踹。

那宫女楚瓷觉得不对，再藏在这里非出事不可，她用被子裹着身子往殿后跑。

仁明殿乱做一团。

黄吉恩大怒，喝道：“你们做什么，敌人还未攻城，你们就乱成这样！”

云琚这才悻悻地收手。

片刻之后，御医来到，他给玄灵用热毛巾敷脸，又按摩推拿几下，玄灵终于悠悠醒转。

玄灵一醒过来就放声大哭，云琚和梁俭余也抱头痛哭。

半晌之后，玄灵才止住哭声。

“去，把林大人、太子和晖王都叫来，朕有话要跟他们讲！”

黄吉恩答应一声，安排太监去叫人。

梁俭余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喊太子和晖王来做什么？

云琚这时忽然想到一个重要人物，问道：“柳开俊柳大人呢，他怎么没来，他人在哪里？”

一个侍卫禀告道：“柳大人不在府中，下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云琚大怒。

“岂有此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侍卫有些尴尬。

“柳夫人说，柳大人晚上基本不睡在家中，他可能睡在外面，但柳夫人不知他究竟睡在何处。”

云琚瞪着郜太尉。

“你说，你和姓柳的沆瀣一气，你知道柳开俊在哪里？”

郜太尉心中慌乱，他知道枢密院那些批示拿来，很难狡辩，他必须想一个应对之策。

“他，他喜欢下棋，可能在饮碧小院。”

云琚对那侍卫叫道：“还不快去饮碧小院找找！”

那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玄灵这时幽幽开口。

“饮、饮碧小院是什么地方？”

郜太尉咬咬牙，决定自己死也要咬玥儿一口。

“陛下，饮碧小院是大风城的青楼名楼，那里有位姑娘，名叫朱梓怡，她曾和小花魁一样出名，柳大人仰慕朱小姐才华，经常去下棋，有时也会留宿。”他这么说，是诋毁玥儿，因为玥儿是小花魁，也出身青楼。

云琚指着郜太尉骂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梁俭余一脸冷峻，他觉得现在皇上是气糊涂了，没看清形势，忙上前鞠躬。

“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组织京城的防务，并向周围各州各郡求援，让他们组织兵马来京城勤王，只要能守住大风城一个月，以我大崋之物力人力，一定可以将大京军队逐出中原！”

玄灵神色十分颓然。

“不错，爱卿所言有理，朕正有此意，朕要去江南募集军兵，将大京军赶出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云琚差点失声。

“陛下，我们周边还有大名府、德隆府有几千禁军和厢军，您发出命令马上调兵，怎么可以离开京城，难道、难道您要将京都南迁？”

从并州到大风城一马平川，太祖皇帝曾动念要迁都洛阳，但后来不了了之，周围虽然有大名府和德隆府，但大京军杀过来，都可以绕过。

“南迁有什么不对吗？”

玄灵给云琚暗示，就算南迁，也要大臣们提出来，自己再顺水推舟，这个角色以往是郜太尉来当，现在他犯了大错，只能让云琚来顶，但云琚一根筋，没有领会皇上的心意。

“可、可是仓促南迁，大京军尾随而至怎么办？”

玄灵有些失望。

“那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是，是。”

云琚十分感动，他觉得皇上终于重视自己，向自己问话。

玄灵的心思还并不只是南迁，他想要离开京城，留在这里太危险，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禅让皇位，自己去当太上皇，只是要放下皇位宝座谈何容易，大臣们一定会反对，他要想计策做成既定事实。

梁俭余也没明白玄灵的心思，他催促道：“皇上，那就马上召集大臣们上朝，共同商量对策吧？”

“好，黄大官，你赶快命人去宣德门撞钟，召集所有大臣紧急上朝！”

“是——”

黄吉恩刚出去安排，田兴就抱着一包文书进殿。

“陛下，这是枢密院这几天的批示。”

玄灵拿起一封文书，看到落款的时间是三天前，而郜太尉和柳开俊的批示是不得传谣。他一连看了几份文书，有汾州、潞州、沁州等地的告急，还有定州、雄州这些地方的战报，但这些全被郜太尉和柳开俊以不得传谣，不得对大京国挑起战争为名挡了回去。

郜太尉身子不住发抖，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蚩陀满给他写信，告诉他绝不会打过邢州，所以他才胆大妄为，命令下面不和大京军发生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