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第319章 谁是内奸

阿昌先生刚刚离去，屏风后转出两人，一人是同知枢密院事柳开俊，还有一人是郜太尉之子郜斌郜衙内。

柳开俊的头上缠着纱布条，模样十分狼狈，他是白天被玄灵一生气，用镇纸砸伤。

郜太尉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

“事情办妥没有？”

郜斌点点头。

“爹，我下午找戴三爷喝茶，假装无意把小花魁的消息透露给他，戴三爷再三询问我这消息可靠不可靠，我跟他拍胸脯保证，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他现在是亲自带人往相州去了，那丫头如果往北走，不可能回得来了。”

相州是离大风城最近的一个州，下设六郡，光相州城人口就有二十多万。

“你能确定戴三爷自己去了？”

“是的，孩儿看他十分重视，对别人不放心。”

“好，希望戴三爷能赶在东平亲王之前追上她，此女不除，必是我们心腹之患。”

“是，爹爹放心，这件事一定能办妥！”

“哼，你办事，我很难放心！”

“这、这次不会了。”

郜斌讪讪地一笑，爹爹跟他说过，大风城里西门已占了三门，戴三爷只剩下一个东门，肯定会担心小花魁对他下手，这次她落单，必然先下手为强。

郜太尉看着柳开俊。

“柳大人，你今天在皇上面前乱出主意，惹了陛下生气，这几天就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了，等皇上气消了再说。”

“是，学生明白。”

柳开俊在郜太尉面前自称学生，现在已是郜太尉的心腹，可是他此时心里还暗忖：“冉家的案子，是你和司空满审的，你是害怕万一翻案，追责到自己身上，是不是？”

郜太尉恨恨地跺了一下拐杖。

“你明白什么了？”

“是，学生不明白，那个小花魁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居然敢离开大风城？”

看到柳开俊疑惑的样子，郜太尉嘴角一撇。

“告诉你，此女身份卑贱，但却是个厉害角色，她知道一旦被人揭露，就算得到皇上宠爱，想要爬上去也断无可能，所以破釜沉舟、先发制人，想让皇上给她冉家伸冤，这样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宫，再没任何把柄给别人抓住！”

柳开俊更加疑惑。

“如果这样，她应该留下来，干吗要离开？”

“嘿嘿，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你怎么知道那丫头真的离开京城了，说不定她就藏在城中哪个地方等消息，皇上要是原谅她，她就出来谢恩，皇上要是不原谅，她就悄悄溜走！”

郜斌也糊涂起来。

“爹，既然那女人可能还留在京城，那为何您要透露消息给戴三爷，他带人追出去不是白跑一趟吗？”

郜太尉一副得意的样子。

“并非如此，你们想，戴三爷如果出城去追杀小花魁，她在京城得到消息，会错过这个收拾东门的机会吗，西门一定会出手，今天大理寺已经回到爹爹手上，只要稍有异动，我就将他们全部镇压！”

柳开俊佩服无比，连连鞠躬。

“老师的连环之策高明、太高明了，学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郜斌摸摸脑袋。

“爹，斌儿还是有个地方不明白，这个女人皇上都没有生气要对她治罪，连八年前那些旧案都可以放下，她对太子也没有敌意，为何我们一定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因为她跟穅王有勾结！”

“什么，小花魁怎么可能跟九皇子有勾连？”

柳开俊大吃一惊，郜斌倒是若有所思。

“你不知道，穅王那小子在邢州逼着老夫写了一份口供，那丫头写给皇上的信中就提到这些供词，以前小花魁在霜叶馆和穅王有过交集，她学剑的老师，就是穅王安排的，他们是否有私情还未可知，如果她手上捏着我们的把柄，那就麻烦了！”

郜斌和柳开俊这才恍然。

“爹，他们肯定有私情，她小花魁这个名号，就是穅王殿下送的，他冒充什么曹公子跟欧阳牧一起出题，才给了这女人机会！”

“是啊老师，如果他们有私情，那找人禀告皇上，让皇上来杀她不是更好？”

郜太尉冷冷地问：“你们手上有证据吗？”

郜斌想了想。

“爹，现在没有，但我们可以去找。”

“这件事眼下只能悄悄去查，真拿到把柄也许能置他们于死地，怕只拍皇上对那女人的恩宠，已到了舍不得杀的地步！”

“哦，老师您为何这么说？”

“你们看，皇上连八年旧案的禁忌都能为她放下，老夫精心挑选送了一个宫女也没起作用！”

柳开俊又露出忧虑之色。

“老师，下午又收到紧急战报，说大京国已经打到并州城下，情势十分危急，我们要不要向皇上禀告，增派援兵？”

郜太尉撇撇嘴。

“战报是哪里写来的，是不是汾州？”

“是，是汾州。”

“哼，这是谣言，大京国一定是出兵骚扰我边境，如果皇上向汾州增兵，信王手上就有了兵权，老夫原来是想将他赶出京城不要碍眼，现在看来，他很会利用机会壮大自己的势力，这小子身边一定有高人！”

“老师，这么说来，您也要对付信王？”

郜太尉捋了捋胡子，十分得意。

“不用老夫去对付，如果大京国真的来犯，让万焱阿狮兰去教训一下这个无知小儿也很好。”

“可是那些战报一封接一封，万一皇上知道了，要如何应对？”

“这你不用担心，老夫已支会过东平亲王，他支持我的决定，我们都觉得必须封锁此消息，以免引起恐慌，更不能惊了圣驾！”

“是，学生明白了。”

等到柳开俊告辞而去，郜太尉嘿嘿笑了起来。

郜斌觉得父亲笑声有异，不禁问道：“爹爹，为何您一口咬定大京国不是真的来犯，难道您对这件事有把握？”

郜太尉拍了拍郜斌的肩膀。

“儿啊，你还记得上次大京国使团来京，他们的带队之人是谁么？”

“记、记得啊，他好像叫什么满，在大京国身份极高。”

郜太尉点点头。

“不错，他叫蚩陀满，是万焱阿狮兰的军师，在大京国举足轻重，很多计策都是他出的。”

“爹爹您跟他有私下的联系？”

郜太尉捋着胡子，有些得意。

“那当然，其实大京国这次出兵来骚扰，陀满军师早就写信告诉爹爹了。”

郜斌啊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

“爹爹，那您为何不向皇上禀告，这、这是不是里通它国？”

郜太尉瞥了郜斌一眼，阴恻恻地一笑。

“穅王未除，他拿着爹爹的把柄，始终是我心上的一根刺，爹爹跟大京国的人有私交，就是要借他们之手除掉穅王！”

“所以大京国出兵来犯，您要向皇上隐瞒，这才是真正原因？”

郜太尉点点头。

“陀满军师向爹爹保证，他们这次只打到邢州，拿到了足够的东西就走！”

郜斌这才明白，难怪爹爹一直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大京国的内部消息。

“可是，万一大京国的人说话不算数，打过界了怎么办？”

郜太尉摇起了脑袋。

“这个肯定不会，大京国那些蛮子既不会种地，也不会纺织，以前大鸟国就是这样，打过来就是为了抢东西！”

肇驹和辛将军做梦也没有想到，朝廷出了奸细，这奸细位高权重，竟然是太尉大人，而且大京国之所以将肇驹的样子画影图形，在草原上通缉，是因为郜太尉要对他下杀手，作为回报，郜太尉向朝廷隐瞒战报，任由大京军入境劫掠。

然而郜太尉并不知道大京国根本不是来劫掠，而是要灭掉大崋。

郜斌竖起大拇指。

“爹爹厉害，您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妙，不但除了穅王，还把信王也一起除掉！”

“这个秘密，你任何人都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明白吗？”

“是，是，斌儿明白，这件事我们和大京国心照不宣！”

郜太尉得意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