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重现 007、宣誓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谢逸停了下来，挨着一块被掀翻的公交站台坐下，气氛有些压抑。

“人都救回去了吗？”

“江南区在册的四十万人，昨天入夜前疏散了三十三万，军队在七个地铁站和四个驻地集合没来得及疏散的人员，连夜救援并撤离了十二万人。截止今天下午我出来的时候，人员伤亡一万多，失踪人口两万多。”胡蝶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多出来的是流动人口？”

“嗯。伤亡人员有七成多是军警和区政府工作人员，江南区政府领导班子全军覆没。”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头。”谢逸叹了口气。

“你相信末日？”

“开玩笑？国家在一天末日就是一个笑话。”谢逸伸手揉了一下胡蝶的脑袋。

“我是说江南区政府的领导应该先撤出来，他们以身殉职，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大院的人也不会走了。”

“很多人觉得为人民服务在和平年代也许是一句口号。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们的父辈从来不会介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稳定人心。”胡蝶神色变得黯然。

“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也会留下？我是说如果。”谢逸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可是又忍不住。

胡蝶笑了，“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谢逸沉默了下来。

“你可以走，我不会走。”胡蝶拍拍他的后背。

“我爷爷埋在这里，如果你们也埋在这里，我活得会很累。”谢逸突然想起了陈家国临终的话。“你知道我是一个怕累的人。所以我会陪你们一起。”装出平时懒散的样子。

“你眼睛红了。”胡蝶轻轻抱了一下，“休息够了，走吧。”

谢逸走到前面，心情低落起来。

凭着葫芦吊坠的温度变化判断着方向，向着湿地公园前进。

吊坠越来越冷，那种隐隐有东西在等待自己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

走到一个小型商业广场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拐进了广场深处，也许还有幸存者呢？

很快看到了一片血迹，和一些四散的弹壳。

回头和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三人分散成三角阵型开始搜索沿街的铺面，半个小时后除了一些人和大型动物的尸体并没有其他的发现，军警的痕迹除了弹壳再无其他。

谢逸抬头看着被树木缠绕的两栋漆黑的高楼，决定放弃了，相信会有专业的搜救队伍来的，也许已经来过了。

正当准备叫她俩撤离的时候，却看到两女紧张地看广场路边的方向。

那里侧翻着一辆黑色的武装巡逻警车。

胡蝶握着六四示意二人靠边隐蔽。

很快谢逸看到了一只形似鳄鱼的动物爬到侧翻的巡逻车上，似乎想撕开防暴网，可是看样子完全徒劳。

谢逸伸手沾着血水在商铺一块还算完整的玻璃上写到“受伤的鳄鱼？”

胡蝶死死盯着巡逻车。

韩梅梅伸手擦去鳄鱼两个字，然后写上壁虎。

谢逸仔细看着那只动物，发现确实没有尾巴。

巨型壁虎似乎很生气，猛地用力撕扯着防暴网，终于撕开了。

沉重的防暴网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壁虎居然被防暴网带了下来。

四脚朝天的壁虎居然翻不过身，下腹不断涌出绿色的血液。

壁虎激烈地挣扎着，绿色的血水喷射得更猛了。

谢逸有些紧张，并不是因为不远处垂死挣扎的壁虎，而是担心刚才那声巨响引来别的东西。

过了十几分钟，壁虎不再挣扎，绿血也不再喷射，四周似乎也没有其他动物出现。

三人又多等了十分钟左右才上去查看。

韩梅梅远远把一把商铺里找到的菜刀甩进壁虎的咽喉处，菜刀完整地切了进去，壁虎依然一动不动。

应该死了，谢逸带着二女绕过壁虎的尸体，拿着一根撬棍花了十几分钟才撬开巡逻车的后门。

侧翻的车里躺着两名特警，一人胸腹完全被撕裂，应该是被另一名搬回车上的。

另一名失去了左臂和左腿，应该是流血过多牺牲的。

谢逸回想起六日那天遍布江南大街小巷的军警。

每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我们的身边总有一座血肉铸就的长城。

无论是风暴、烈焰、洪水、地震还是未知的变异生物。

他们永远义无反顾冲锋在最前线。

也许可以说他们是职责所在，但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女、父母和爱人。

职责所在并不是让自己心安理得苟活、然后漠视他们的牺牲的理由。

隔着衣服攥紧自己胸前的吊坠，谢逸决心要做些什么，否则良心难安。

两人身边放着两只95步枪，谢逸拿起枪检查弹容，韩梅梅翻出六个满的备用弹匣。

“会用吗？”谢逸问道。

韩梅梅点点头，谢逸丢了一把过去，韩梅梅递回三个弹匣。

三人钻出来，关好车门。

胡蝶和韩梅梅敬礼。

谢逸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有自动步枪在手里，安全感多了许多。

“我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湿地公园。”谢逸感受着愈发冰冷的吊坠回头对二女说，“不远了。”

“你能确定你找的是什么吗？你怎么确定的？”胡蝶试图评估可能出现的危险。

“我只能说是强烈的直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请相信我。”谢逸加快着步伐。

三人很快看到了湿地公园的破碎的大门，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谢逸停了下来。

“前面是荷塘风雨亭吗？”谢逸有些疑惑，指着前面的石亭问道。

“看样子是。”胡蝶似乎也不确定。

平时从大门走五分钟就到风雨亭了，为毛现在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荷塘又跑去哪里了？谢逸心里有些发毛。

“亭子里好像有幸存者？”韩梅梅有些不确定。“我好像看到人影。”

“我去看，等我叫你们再过来。”谢逸压低枪口准备上前。

“还是我去吧，我是警察，你们有95可以掩护我。”胡蝶开口。

“好。”谢逸没有争辩。

胡蝶收起枪，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喊道：“有人吗？”

谢逸和韩梅梅跟在胡蝶身后两侧的草地里匍匐前进。

接近五十米的时候，亭子里出现四个男子，四人手里都拿着刀。

“小姐姐过来，我们保护你。”当头的一个猥琐的男子冲着胡蝶嚷道。

“啊——快跑，他们是——唔唔！”亭子里传来女子的惨叫。

胡蝶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握紧了拳头。

四个男子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

胡蝶毫不犹豫掏出手枪，举枪大喊：“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

四人刚冲到一半，见状一个个匆忙急停，定在了原地。

几秒之后，“干！”四人继续前冲。

胡蝶抬起枪口对准天空，正准备鸣枪警告，身后突然响起枪声。

“哒哒哒~”

谢逸起身三枪单发，三名男子当场爆头。

最后剩下的那人慌忙丢下手里的刀，瑟瑟发抖，一股尿骚味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