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演阴阳 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与境

温青离开后，宇文青神色瞬间收敛，喃喃道：“有的东西得到了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可是师姐，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李道元也不是当初的木牛，我也不知道这对你是好是坏，但我真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独行者，那不不适合你，希望你能早日勘破自己的本心。”

……

李道元虽然闭了三十六窍，但法武双修，比起此时只开了八窍的温青来说，速度可是快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从小红离开到现在已经数十年时间，这次找人的是也不是一朝一夕，不急于一时，所以李道元压低了一下速度，左右无事，想起宋甫的交代，李道元心中忽有所感，雕刻只是一个形式，宋甫的目的是要让真元运转到巅峰的时候能够精准的控制真元，怎么说呢，就像是在身上背负一座大山，还要绣花一样，即是如此，不一定就要雕刻才能，想到这，李道元心中一动，开始极力运转真元，到达巅峰后在控制真元一点点的从体内流入脚下的灵剑之中，这灵剑是在五行山时郑明所赠的赤阳剑，乃是三阶灵器。

落后李道元半个身位的温青忽觉李道元身形摇晃几下，速度忽快忽慢，身形忽上忽下，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过了片刻之后，李道元微微邹眉，收敛身形，思索片刻，心道：“这赤阳剑是三阶灵剑，即便我偶尔控制不住真元让其爆泄其中，此剑依旧能够承受，这样一来实在达不到修炼的效果，这也是宋甫开始会用朽木让李道元雕刻的原因。”

“李大哥，你在干什么？”温青忽然道。

李道元这才转头，看着温青，这种方法应该对温青也有些用，这本是一种寻常的修炼之法，李道元也没有隐瞒，将自己要做的事情说了一下，并提醒温青也可以试一下。

让李道元意外的是温青闻言一笑道：“原来是这个，我师父早就和我说过了，五行锻体诀修炼本就是阳刚路线，我如今不过开八窍，博而坚都做不到，那还敢奢谈微而弥，据说这是融魂境修士才会着手修炼的，不过李大哥你法武双修，真元和身体的强度远超寻常开窍圆满，修炼这个到也适合。”

李道元这才知道，原来这种修炼之法在五行仙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李道元一路走来，缺少名师指点，还以为是宋甫对自己另眼相看，不过宋甫仅从黄尧对其描述了自己的两次战斗，便看出自己如今修炼的瓶颈所在，这份眼光和善意也值得李道元感谢，毕竟寻常之人可不会对李道元说这些。

“我这里有很多一阶的灵剑，都是一路走来缴获的，李大哥要是想一边赶路，一边修炼的话不妨用这些一阶灵剑试一下，宗内主流的控制之法都是通过雕刻的，不过具体也因人而异，很多人都会找到自己合适的方法，初期来说，雕刻并不容易，李大哥可以用低阶灵剑来试一试，一阶灵剑的承受能力可远非生木可比，对于刚入门的弟子还是很合适，最主要的是不影响我们赶路。”温青继续道。

“一阶灵剑，这会不会太奢侈了？”李道元邹眉问道。

“这些灵剑对我早就没什么用了，也值不了多少灵石。”温青说着，手中一挥，顿时有十一把形状各异的灵器朝李道元飞来，李道元接过，看了看，都是一些寻常之物，便也不再客气，当下收回赤阳剑，换了一柄一尺长的黑剑，同时运转真元，在体内气势积累到极限，将出而未出时便维持这种状态，沉入心神，分出一丝真元涌入黑剑之中，“碰”，黑剑破碎，李道元也不气馁，一直接连碎了八件一阶灵器，李道元终于能勉强维持住，此时李道元脚下踩得是一柄弯刀，弯刀中发出阵阵颤鸣，好像随时有爆开的可能。

渐渐的，李道元控制的越来越精准，时而加速，时而减速，时而盘旋而上，时而直直坠落，弯刀震颤，但始终并未碎裂，李道元心中大畅，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常人要拿起一枚针很容易，但你要是用尽全身力气，针尖难免会抖不已，想要在用来绣花，更是难上加难。

五行锻体诀对于真元控制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举重若轻，这一层说的乃是博而坚，身负万钧之力，可以拿起重物随意挥洒，举重若轻，这一阶段只要是修炼五行锻体诀的修士，随着境界的攀升，自然而然就可以达到，第二阶段举轻若重，说的应该就是李道元现在要努力达到的状态了，用尽全身之力去做一件本来很容易的事，第三阶段轻重自如，那时候同样是拿起一枚细针，外人眼中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只有亲历者能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在对敌之中，虚实变幻，让人防不胜防，李道元想起在盘桓大陆被云鲲杀死的那名老者，难怪其只是轻轻一挥手，李道元便如撞山岳，并且那种力量在体内连绵不绝，显然就是这个原因了。

人常说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这做人的三重境界，李道元如今想来，竟然还有很多相通之处，拿自己现在来说，正常的御起一柄一阶灵剑，太容易不过，只要是真元离体的修士都可以做到，但自己将真元运转道极致再来做这个事情，就显的艰难无比，举轻若重，看山不是山，将来若有一天自己能自如控制真元，举轻若轻，那便有回归道看山是山的状态来了，看似和第一境界一样，但其内在实乃天壤之别。

人生一世，生生死死，都说金钱名利都是浮云，但仍旧有人趋之若鹜，但现在想来，不曾经历过，若是一世庸庸碌碌，不曾获得过金钱名利，又有什么资格说金钱名利乃是浮云呢，试想一个经历人世沉浮的老者归隐乡野，和一个一直生活在田间地头的老农，两者相遇，做的事情一样，也都到了行将就木之年，睡都不过三尺床榻，吃都不过三两米饭，但两人心中所思所想，眼中所见所感，又岂是外人可以道哉，云蒙师父能说出“气化清风肉化泥，人生一世，不过如此。”那是经历了多少曲折，看过了多少生死才获得的感悟，每个人都会死，最终也都会消散在这天地之间，李道元此前时常会有一个疑问，若是世间万物最终都要归于沉寂，那自己还如此执着的修炼做什么呢，如今想来，要是自己将来死时，能说一句这天、这地不过如此，那便是死而无憾了。

温青跟在李道元身后，看着李道元神情渐渐收敛，转而闭目沉思，脚下弯刀以极速状态在飞驰，但已经不见了颤鸣之音，视乎随着李道元心神的沉寂，连此剑也受到感染，变得平和起来，温青似有所感，同时心中则是震惊不已，这难道就是师父说的顿悟之境了么，他已经是开窍巅峰，仍旧还能进入顿悟之态，那岂不是说他的心境已经具备了冲击下一个境界的高度，并且还有余力，他倒地经历了一些什么呢？温青心中对于李道元过往的经历越发好奇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道元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眼中神光闪烁，脸上满是勃发盎然之意，不过李道元似乎忘了自己真元还处于极致运转的状态，一个不留神，真元爆涌而出，脚下弯刀哪里承受的主，应声化为齑粉，收了真元，李道元尴尬的回头看了温青一眼，见后者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这弯刀难道对你还有什么用处不曾？”

温青啊的一声回神，开口道：“没什么，都是些无用之物，我只是想到了当初在五行山时师父对我说的一些话。”

“哦，什么？”李道元眉头一扬，开口问道。

“师父说过，修炼一道，修的乃是心境二字，心和境要分开来看，境指的是修炼的境界，心指的是我们的本心，修炼最好的状态乃是心在先，境在后，如此方可一往无前，若是境在前，心在后，多半会迷失自我，走火入魔。我看李大哥刚才进入顿悟之境，这可是心在先的征兆，李大哥如今已是开窍圆满，还能进入顿悟，与此相比，温青也有些明白此前为什么会走火入魔，心有所感。”温青开口道。

李道元闻言，顿时想起自己在域宗藏经阁看到的一段话：“意为本，身为阳，魂为阴，修身炼魂，乃是精进之道，意之羸弱，虽身负日月，却宛如镜花水月，陷虚无幻境，意之弥坚，虽阴阳不济，但斗转星移，犹如己为。”心意相通，这里指的意想来就是修炼者的本心了，温青五行山的师父，修为应该也就是玉骨境而已，却没想到能有如此理解，当真是不容易。同时想到小灵所在的一念宗，按照心境二者来区分的话，一念宗似乎专修心之一道，从这点来说，一念宗和其他宗门有本质上的区别，从小灵的修炼之法来看，便是不断吞噬别人的意识，从这些意识之中经历各种人世，如此看来，修心一道，还得是不断在尘世中磨练才可达到的，与境界的修行完全不一样，难怪各修炼宗门都有会安排弟子历练一说。

“修心，在我看来应该就是寻找本心的过程了，只要你找到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白修炼是为了什么，处事之善恶，皆出至本心，届时一朝顿悟，也不是难事。”李道元对温青道。

温青闻言，身形一震，似有所悟，喃喃自语道：“本心，本心，对，我要只要按照我坚持的一直走下去，便能明悟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