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无相 第二百八十三回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1）

也难怪卢秋成所属的皇家与百官这么想，因为若是他们设身处地在刘彻现在的位置，恐怕都难以抑制那一颗蠢蠢欲动的野心，所以不少人包括卢秋成也这么认为也就可以理解了，好在聪明人都有一个特质反应快。

卢秋成略一沉吟道：“嗯~刘大人思虑周详，今日之事确实不可外传，具体我们还需商议一番。”顿了顿接着道：“不若召集几位老臣一起议定，刘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刘彻点了应道。

就见，卢秋成转身对身后的近侍吩咐一番，随后那近侍便快步离开，不多时，六部尚书中硕果仅存的四位联袂而来，同时御林军大将军安克铭及文渊阁大学士高轩也一同到来，在加上卢秋成，这七位算是当下长安朝廷能说上话的重要官员了，众人便寻了一处安静的营帐商议起来。

众人坐定后都没有着急说话，只是先互相打个招呼，因为几人都知道，现在这些人中最有分量的人，便是金吾卫大将军刘彻，他若不先表个态度，这些大员自然不会贸然说话。

见此情景，刘彻便起身拱手道：“各位大人，今日雩礼大典上所发生的事，让大家受到不小的惊吓，好在奸佞之徒已然伏法，目前大局尚在掌控之中，等此间事了诸位便可回京。

今日所方丘祭坛发生的之事，某以为切不能传扬出去。毕竟，现在死伤了不少朝廷大员，还需得寻个由头，既为稳定朝廷大局，又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不让歹人有机可乘。”

“是啊！”卢秋成等刘彻说完，便附和道：“刘大人此言甚是，如此就看我们大家能不能统一下回京后的言论，此事关系皇家与朝廷的威望，切不可大意！”

“就说雩礼大典出了点意外，韦丞相与太子殿下受了惊吓，暂时无法治理朝政。如何？”工部尚书严大人轻声道。“待局势稳定了以后，再放出太子休养，韦相隐退的消息。”

几位大人都赞许地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当下先将此事压下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必然造成关中时局动荡。

“方丘之事，尚可徐徐解之~”户部尚书萧老大人满面的忧色地说道：“只是当前关中局势有崩坏之危，若是无人出面主持，怕是难以为继啊！”

几位大人闻言也是面露无奈的神情，今日相府与皇家的争斗，双方都损失极大，但对于百官来说，最迫在眉睫的是因为韦相之死，让他们直接面临整个朝廷无法运转的难题。

大家都知道这些年长安朝廷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其中离不开相府强大掌控力所发挥的作用，在韦相的调度下各衙门各司其职、恪尽职守，可以说若是没有韦相，长安朝廷很难有如今的还算稳定的局面。

可如今，韦相已然身死，环视偌大个长安朝廷竟然无人能扛下这副重担，大周朝廷群龙无首，皇家也无人出面，今日之事已经动摇了长安朝廷的根本，估计不少官员私下都在想以后出路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如此而已。

所以当务之急，还需尽快推举一人，此人不但要有足够的威望与能力，而且还要能平衡各方的利益。

“嗯~太子太傅卢大人可否？”工部尚书严大人说道。“当下论威望似乎只有卢大人可担宰相之职。”

“不可不可~”闻言，卢秋成忙摆了摆手，随后叹了一口气对众人道：“非老夫不愿，实为不能也。如今老夫已七十有八，身体与精力早已不及，这几年若非是太子年少，老夫早已告老还乡了。”

几位尚书大人互相看了看，也明白太子太傅年岁已高，威望足够但的确是力不能迨了，这么重的担子爷的确会压垮这位老夫子，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当下的局面若是没有人出面维持，长安朝廷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人心若是撒了还谈什么将来。

此时在场的众人也是各有心思，作为百官代表的六部是一方，卢秋成、安克铭等与皇家交往密切也算一方，而刘彻虽然是外来户，但此时手握重兵也称得上是条强龙，可以单算一方，而他们三方所面对的是因相府与皇家相争后，突然出现的巨大权力真空。当下如何平衡三方的利益，让整个关中的局势稳定下来，是大家的共同目标，一个混乱的关中不符合他们任何一方的利益。

在六部的官员看来，他们之前大都是以相府马首是瞻，明面上算是相府的人，他们内心对皇族掌权后是否会对他们进行清理有所顾忌，故而推荐高龄的卢秋成出来，那样皇家就必须继续依仗六部原来的人员来维持朝局，皇族与朝廷百官就有可能达成一个新的平衡，在磨合利益后选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人为相，但卢秋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几位尚书大人面面相觑，他们四人任何一个人上位都会引来其他三位的不满，毕竟这几位资历能力相仿，利益交葛错综复杂，为了避免内耗显然都不合适做上宰相的位置，也都不再说话。

营帐外，春风吹拂着白色的顶棚，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老夫倒是有一个人选。”就在这时，就见文渊阁大学士高轩起身道：“不知道诸位以为长公主殿下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都开始在心底盘算，估量着长公主上位的可能性及其可能带来的后果，以及是否能符合己方的利益，显然长公主作为昭宗帝长女暂时摄政的话，是有足够威望的，且在六部看来这位长公主没有从政经验，想要维持朝局就必须依仗六部，那么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彻，缓缓起身道：“某赞成高大人的建议。”

当刘彻站起来时，几位尚书大人顿时就把心提到嗓子眼了，从一开始众人就刻意回避刘彻这个今日力挽狂澜的人选，这些门阀世家出身的大员，最担心的便是武夫上朝独断专行，但若是刘彻说出自己要当这个领头人，估计在场的众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当众人听到刘彻同意推举长公主时，不由得松了了一口气，都在暗自庆幸：只要不是你刘彻上位，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