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无相 第二百七十一回 豫州军关中方略 九州格局乾坤变 （15）

方丘祭坛之前

祭祀的幡旗倒伏，无数的死士横卧，鲜血早已将汉白玉的阶梯染红，这场持续了数个时辰的厮杀，已然让无数生命消散，曾经的财富与地位在这种血与火的碰撞中化为齑粉，能留下的或许只是后世史学家的一笔春秋罢了。

韦相与司马微相视许久，祭坛周围也是难得地安静了下来，这两位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老冤家，再一次面对面，而这次也将是他们彼此的最终对决。

“先帝？！”韦仁美即便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听闻司马微之言后依然感到些许的错愕，司马微口中所言的四皇子，正是周昭宗赵嗣未登基前的称呼，那时，三个年轻私交甚笃，平日间为表亲近，赵嗣即便在登基后，他与韦仁美，司马微依然如在潜邸之时般称呼彼此。

“你可能不知道，四皇子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可都是我司马微替他做的。”司马微满脸不忿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如此卖命的结果只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说到底，我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罢了。”

“所以~你就不满、就愤恨，甚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策划了御湖沉舟一案？”

韦相颤抖着身子，猛然转身俯瞰司马微，大声质问道。

嘶~~~~

闻言，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都倒吸一口冷气，顿感头皮一阵发麻，韦相这是想让干吗？！这话岂能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你这是把现场所有人往死路上推啊！

就在所有人都希望司马微不会作答时！

哈哈~~

原本温文尔雅的司马微，猛然间爆发酣出畅淋漓地大笑，这笑声中饱含愤怒、不满、怨恨、以及决然等许多复杂的情绪，更是笑的所有在场之人心惊胆战。

“不错！御湖沉舟的确是我策划的，他四皇子不仁，就莫要怪我不义！”司马微爽快地爆出这个惊天秘闻，但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则是人人色变，如此骇人的话语，他司马微都敢如此坦然地承认，也就说明在司马微的心中，听到这个秘密的人都不会传出去，意味着在他眼中，现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是死人了，在死人面前，又何须保守秘密呢！

韦相见司马微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心中反倒平静了许多，要知道龙舟案后他就曾受先帝之命，秘密调查此事，隐约间发现其中涉及司马家族，只是司马微为人行事极为谨慎，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且当时司马家族在朝堂之中势力极大，最终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高台上的韦相，又扫了一眼司马微身后的几名飞虎军将领，冷言道：

“看来，你们司马家与王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现在想来在当年御湖沉舟一案后，先帝就逐渐将王家清理出皇城的御林军，看来并非毫无缘由的。”

主道上的司马微浅浅一笑，前行几步言道：“那是自然，我们司马家与王家被你们韦家跟安家压制得太久了，为了自保，这么多年来，我们私下里一直都有隐秘的来往，只是现在你才知道，似乎有些太晚了。”

韦相眼见司马微如此地有恃无恐，双目微眯，便试探性地点出其可能隐藏的真正野心，问道：“司马微，你如此处心积虑，精心谋划、又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想来现如今那宰相之位，恐怕已经不能满足你的野心了吧！你是不是还想着往上再挪一挪啊？！”

主道上的司马微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双目死死盯着韦相，突然阴恻恻地说道：“杀！”

随着其话音刚落，现场异变突起，一场迅捷隐秘的刺杀，刹那间便发动了！

但刺杀的对象并非在祭台之上，而是发生在皇族聚集的帷幕之下。

此时，就在闻听御湖龙舟案后，心神巨震、不知所措的懿安皇后身侧不远处，突然一个略显肥胖的黑影猛然出手，一道寒光犹如闪电般刺向她，一旁伺候的魏芳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击，但因为事发太过突然，魏芳使尽全力才堪堪挡在刺客与懿安皇后之间，就在魏芳准备舍命一拼之时，来人的雷霆一击，却又在半空中突然诡异的下偏了几分，刚巧避开了魏芳，从其肋下刺入斜斜刺向其真正的目标。

就在懿安皇后惊恐、悔恨的目光中，突袭刺客的利剑狠狠扎入了太子赵恒的身体中，紧接着便被魏芳忍着剧痛给了其胸口猛力一击，就闻咔嚓数声，那名刺死肋骨尽数折损，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狠狠地跌落在地。

众人见其深受重创、七窍流血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少时便没了气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之局面竟然会有人刺杀皇太子赵恒，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执行这惊天一击的刺客，竟然还是高权重的朝廷大员。

高台之上的韦相，一听司马微发出指令，立感不妙，就见之前畏畏缩缩地躲在皇族帷幕之下，的兵部尚书郭应明，猛然间便发起了对皇族的刺杀行动。

更令韦相吃惊不已的是，司马微下令刺杀的目标，竟会是他自己的亲外孙赵恒，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作为刺客的兵部尚书郭应明已然被魏芳击杀，而懿安皇后则抱着浑身鲜血的皇太子痛哭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懿安皇后抱着身受重伤的皇太子，目眦欲裂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司马微，疯魔般嘶吼着。

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赵恒的亲外公，为什么会对她的儿子赵恒下毒手，这可是他的亲外孙啊！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爱子，懿安皇后整个人都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她猛然仰天悲鸣，随即便因血气攻心而晕了过去，引起帷幕下皇族一阵慌乱。

而此时受伤的魏芳，见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让帷幕下的近侍与皇家卫士结阵护在周围，并将所有官员随从都隔离在外，郭应明的刺杀让他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此时魏芳一边惊惧地下令近侍给太子止血，照顾懿安皇后，一边又警惕地盯着祭坛主道上的沉默无语的司马微，大声质问道：“司马微，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