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谓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达摩禅像

夜晚的秋砂镇十分冷清，除了窗外传来的呜呜风声，与砂砾击打在窗户上的细碎声响外，再无其他。

不同于银月湾跟翠珠镇，秋砂镇太过贫瘠，还经历过特大沙尘暴，如果不是绿洲尚存，可能连重建的资格都没有。

旅店中，梦魂盘腿静坐，他的身躯逐渐虚淡，不再受到实体物质的干扰，有点类似于神游太虚。他对着慕容雨还有玄真点点头，一个猛子向下扎去，就如同鱼儿游向水底深处。

秋砂镇的房屋普遍偏矮，这是为了更好地在风沙中屹立住。梦魂钻入土层之下，下潜没多久，就看到了部分的建筑残骸。

就如同年轻僧人所说，秋砂镇以前还是颇为辉煌的，从房屋的规模，以及部分屋内陈列的家具来看，都能验证这一点。

梦魂四处游荡，就好像幽灵游走在空无一人的荒芜村庄。

“有了，妙法寺。”梦魂悬浮在一座破败的山门前，妙法寺的匾额已经碎裂，只余妙跟半个法字。

穿过山门，梦魂一路前行，天王殿，大雄宝殿，他一路拜会过来，却无一尊佛像有感应。

“不是这些？”梦魂感觉有些眩晕，长时间使用归虚术，加上地底闭塞，几无空气流通，让他有些难受。

道力膨胀，将四周的土壤推挤开来，梦魂现出身形，他摸着下巴思索。会不会在妙法寺，梦溪也担心被人打扰，所以选择了跟大昭寺差不多的做法，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用一尊小佛像作为依凭，刻下了感悟。

如果是这样，那搜寻的范围就大了，梦魂需要将整座妙法寺都翻查一遍，才有可能找到。

今晚肯定是不行了，留下标记，梦魂返身回去，准备修整一番后，再来探查。

就在梦魂准备离去时，他看到大雄宝殿西侧的祖师殿门被打开，而且有一条通道从远处直达其中。

梦魂当即上前，祖师殿中，供奉在正中间的达摩禅师像不翼而飞。

关于达摩禅师的传说非常多，他是佛门最近的一名飞升者，也是走出漠北，在东大陆各国传过法的人。

达摩乃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精通大乘佛法，现存七十二绝技大多都是他所创，还有举世闻名的易筋经也是出自他手。这样一位传奇僧人的佛像被盗，足可以见其中的猫腻。

梦魂当即顺着这条被打出来的通道追寻，只可惜通道行至半途便被流沙中断。梦魂无奈，只得向上，先离开地底，看看四周，再做打算。

在秋砂镇的绿洲边缘，梦魂的身形上浮，正巧碰上了一波沙尘暴。

失踪的达摩佛像，愈演愈烈的沙尘暴，似乎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大漠的深处。

“看来，必须要先探查清楚这沙尘暴的源头，才能找到丢失的佛像了。”面对咆哮而来的沙尘暴，梦魂身形一闪，直接瞬移回旅店。

房内，一盏昏黄的烛光摇曳，玄真顶不住倦意，早早躺在床上酣睡。慕容雨则盘腿打坐，见梦魂回来，她开口道：“师父，未找到佛像？”

梦魂点头，道：“只得到一个线索，刻有感悟的佛像被盗走了，而且跟大漠深处时常袭来的沙尘暴有一定关联。”

“那接下来怎么做？”慕容雨问道。

“先行修整，明日我去大漠走一遭，看看能否有所发现。”梦魂说着，推门出去。他开了两间房，既然慕容雨完全没有要走人的意思，那梦魂自然不会留下。

“顺其自然，师父，我们最后肯定会走到一起的。”慕容雨闭上眼，轻吹一口气，烛光晃动两下便熄灭了。

第二日一早，梦魂便搬着一张板凳坐在绿洲旁，等待沙尘暴的出现。期间，他反复查阅梦溪传给他的天罡境修炼心得，将自身一些不足尽数补全，不断夯实在天罡境的积累，为进军太一境做足准备。

从勾陈那边得知，墨玉天生血脉强大，出生不过几年，便有着妖皇境的实力，可以说是妖族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这也是朱厌不惜自降身份，愿意辅佐墨玉的原因。

此次墨玉偷偷潜入漠北，想要找到并开启封印妖族大军的入口，若是成功，恐怕宁静的佛土将瞬间沦为炼狱，整个漠北都将成为妖兽的乐园。

都说当年妖兽掌控着整片大陆，后来人族强势崛起，将妖兽统统赶入天断山脉，剩余一些在东大路形成了四片大荒，但朱厌身为洪荒凶兽的血裔，自祖先那边流传下来的识海神藏告诉了他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年人族中兴与东大陆中部，将妖兽分割后，西边的全部赶入了天断山脉，而东部的全部赶到了漠北，由佛门出手，全部镇压在了佛土之下。

为了保证妖兽不再出世，佛门在此建立大雷音寺，广播信仰，聚集千万信徒之力，牢牢稳住封印。

而朱厌身为当年雄霸漠北的凶兽后裔，他骨子流淌着复仇与战争的血液，不时便率领妖兽大军进攻漠北，就是为了解放被镇压万年的同族。

朱厌是失败了，但是他此次让墨玉前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而且墨玉是勾陈用麒麟果孕育出来的。麒麟果在教宗又吸纳了万年生灵怨气，其中满含着妖皇死前对人族的诅咒，说不定墨玉真的有办法破开封印。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越是靠近大雷音寺，妖兽被压制的就越狠，也更容易被其中的僧人发现。强如墨玉，在大雷音寺前，能发挥出第五境的实力就要谢天谢地了。

而大雷音寺少说有一名陆地神仙境强者常年坐镇，想要在这等强者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那难度不可谓不大。

就在梦魂神游之际，自天边隐约传来狂风怒吼之声，沙尘暴再次扬起，向着秋砂镇扑来。

梦魂起身，向着沙尘暴刮来的方向急速掠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

在大漠的深处，一名神情阴鸷的中年男子缓缓吐气，放下了嘴边一个号角模样的东西。

“天天让我吹这东西，制造沙尘暴有什么意义？”男子名为残响，是一名刚步入妖皇境的大妖。

在一周前，他还只是妖王境巅峰，跟往日一样在洞府中盘踞修炼，突然一名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自称墨玉，说可以助残响突破妖王境，成功晋升妖皇，但有一个要求，便是晋升妖皇后，需日日吹动号角，制造沙尘暴。

面对这样的好事，残响自然是不信的，只要吹个号角，就能帮他升入妖皇境，只要有脑子都不会信。但是墨玉不管残响怎么想，妖皇境的气势外放，直接压制了他，随后将一小瓶鲜血倒入他的嘴中。

磅礴的妖力骤然自残响体内爆发出来，一举助他跨过了几十年都没跨过的槛。而这一切对墨玉来说却是不值一提，他留下一个号角，随后便飘然消失。

面对墨玉这等捉摸不定的人，残响不敢轻易违抗命令，对方有能力让他进入妖皇境，自然也有能力置他于死地。

自此，残响每天都会挑个时间吹响号角。这号角也不知是什么法器，吹动时听不见一点声响，却能造成恐怖的沙尘暴。

吹完号角，残响一勾手指，一尊达摩禅像自砂砾中浮出。残响看着微微泛出光华的佛像，怔怔出神。在十年前，他还只是妖王，因袭击了人族城镇，被一名佛门高手追杀。无奈，他只能遁入地底，漫无目的地乱逃。也是这次，他无意发现了秋砂镇埋藏在地底的遗迹，而就在其中，他在妙法寺废墟中看到了表面隐隐流动光华的达摩禅像。

只是在表面上闪现过的只言片语，就让残响感到深不可测，他当即卷走了达摩禅像，一路逃遁，最后在大漠深处找到了一座已经被废弃的岩洞，在里面安了家。

已经整整十年了，残响的眉头深深簇起，他每日每夜都对着这尊佛像，就是想破开上面的禁制，获取其中的力量。但是上面那层薄如轻纱般的禁制，他无论如何都化解不开。

“我说达摩禅像怎么没了，原来是被你拿走了。”一个声音在洞口响起。

残响猛然回头，漆黑的竖瞳紧缩，妖皇境的气势尽数展开。

“妖皇境？不对，气息不稳，你才刚刚踏入，而且还是用秘法强行提升上来的。”来人自然是梦魂，他一路行来，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发现了这处岩洞。

对于梦魂的评价，残响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梦魂之前说的话，言语间似乎知道如何使用这具佛像。

“小东西，你知道这佛像如何开启？”残响盯着梦魂。

“不错，要我教你吗？”梦魂大步走了进来。

“不必了，想要的我自会搜魂查找。”残响衣服底下发出一阵“沙沙”的晃动声，整个人已站在了梦魂面前，他伸出手，抓向梦魂的天灵盖。

在残响看来，梦魂不过第五境的实力，敢在他面前嚣张，真是活腻歪了。

“啪！”

梦魂挥手，拍开了残响的手，摇摇头道：“被强行拔高到第六境也不过如此，我以为会更强点，结果也就这样。”

“找死！”残响暴怒，在他身后，一条大蛇虚影浮现，并伴有能混乱他人神智的沙沙声。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响尾古蛇。”梦魂嗤笑一声。

响尾古蛇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吸力传来，要将梦魂吞入腹中消化。

“跟我以前遇见的玄蛇相比，差多了。”梦魂撑开三步领域，并指一划，气分阴阳，界定天地。

张着嘴的古蛇面前出现一道血线，下一刻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利剑从嘴中斩过，断了两截。

“你的气象太过孱弱，空有六境威势，却无六境实力，在我眼里，不过如此。”梦魂碾道指弹出，在黑暗中，血光崩现，残响咳血倒飞。

“不可能，我是妖皇！”残响双目充血，身上衣袍碎裂，显出了自己数十丈的巨大身躯。

“在我眼里，你不是。”梦魂右手闪过一道鬼火，邪恶的八魂在他手中游荡。

梦魂伸出手，不快，但很稳。残响身为妖兽，天生灵觉灵敏，他能感知到那八魂的恐怖，他向逃，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他刚动，梦魂的手掌就贴在了他的鳞甲上。

“妖皇可没你这么弱。”随着梦魂的话，八魂身上爆出道道阴气，转瞬腐化了残响的鳞甲，钻进了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