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上,微臣正在调查此事,但是目前还未查出结果。”
毛骧其实早就查出了结果,并把调查的证据全都上交给了朱元章。
朱元章现在之所以表现的自己好像不知道这个事情,就是不想让人觉得这是他在故意设局。
真正设局的人是胡惟庸,他算准了朱元章会跳进这个局中,而毛骧就是他最大的帮手!
因为毛骧的身份不一般,他不仅仅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更是李霖的左膀右臂,算得上心腹一样的人物!
所以毛骧说的话是非常有分量的!他将李霖勾结白莲教的证据交给朱元章,朱元章心里怎么可能还不起疑?
只不过李霖刚刚立下了大功,又是他的驸马,所以朱元章不可能立即将李霖抓起来问罪!
而且这件事情朱元章还想继续深究下去,不愿意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暴露毛骧的真实身份。
此时的李霖还不清楚毛骧出卖了自己,毕竟他曾经和毛骧也算是有着过命的交情,这些年虽然疏远了一些,但对方应该还不至于在他背后捅刀子!
事实证明李霖还是太单纯了,他低估了人性,低估了毛骧的野心,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屈居人下!
李霖现在也能猜到这是胡惟庸联合朱元章给自己做了一个局。
他现在虽说是被封为梁国公,但这完全属于明升暗降!
先不说俸禄的问题,仅仅是手里掌控的权利,就已经处处掣肘于朱元章!
因为李霖这个梁国公的封地距离洛阳很近,也就是说,等到迁都之后,他就要一直生活在朱元章的眼皮子底下,这和圈禁起来没什么大的差别!
除此之外,朱元章还借着此次白莲教的事情,将李霖手里的锦衣卫全部交给毛骧来管控,等于架空了他这个锦衣卫左指挥使!
而且李霖也失去了对扬州工厂和洪都府工厂的实际管控权利,他仅仅是挂了一个虚名而已!
对于这些事情,李霖根本不在意,工厂他可以不管,锦衣卫他可以不要,在自己的封地做一个闲散的公爵,这有什么不好的?
对于这个结果,胡惟庸也并不满意,因为在他想来,朱元章肯定会大发雷霆的追查到底,直接将李霖等人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
可现在朱元章虽然发火,但也仅仅是让毛骧加大力度打压白莲教,并没有提起有人假借韩林儿转世的名义蛊惑百姓的事情!
也许是朱元章自己心虚,害怕真的揭露出当年的真相,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办,只能让人暗中调查。
但是不管怎样,李霖现在肯定没机会去做右丞相了,到时候这个位置还会落在他们淮西党的手里!
不过朱元章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再从淮西党中选择一人来做右丞相,到时候他就更加不好管控了,所以暂时并没有选右丞相的意思。
等到退朝之后,朱元章只留下了太子和刘伯温,并没有让李霖留下来,这就等于从今天开始,李霖不再是他身边的大红人了!
“父皇,儿臣以为,您既然封了李霖梁国公,就应该按照国公的礼制发放俸禄等事宜,否则不是有些让人寒心么?毕竟此次李霖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太子朱标一直都很看重李霖,所以此刻忍不住为李霖打抱不平!
“太子你当时也听到了,是李霖自己选的,朕又没有逼迫他这么做,而且就算他只有一个国公的名号,也算是无上的荣耀啊!”
朱元章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对得起李霖了!如果不是因为李霖是个人才,仅仅是这次白莲教的事情,他都会让对方人头落地!
“父皇,就算梁国公俸禄的事情先不说,可是您为何要将他手下的锦衣卫交给毛骧来管束?”太子朱标又接着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么?他李霖已经是梁国公了,朕又没有革了他锦衣卫左指挥使的官职,仅仅是让他的手下去围剿白莲教而已,难道围剿白莲教这种小事情还需要咱们大明的国公亲自出马么?”
朱元章也有自己的道理,只不过这种事情做的有些不地道而已。
“那您以后也不打算再让梁国公接管扬州和洪都府的工厂了么?”太子再次问道。
“扬州的工厂早已经步入正轨,交给陶成道他们几个就足以应对,现在洪都府的事情不是有那个蒋瓛在处理么?李霖是大明的梁国公,不需要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朕还需要让他帮朕处理迁都的问题。”
朱元章这么一解释,太子朱标也无话可说了,但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的父皇今后恐怕很难再重用李霖了!
这时候朱元章对一旁的刘伯温说道:“刘基,这段时间帮朕查一查胡惟庸,朕听说他这个左丞相一直都和文武百官称兄道弟,每天家里都摆着流水席,这当朝的左丞相,做事情不能太招摇啊!”
“微臣遵旨!”
刘伯温此刻已经明白了朱元章的意思,他知道对方接下来准备处理的就是胡惟庸了!
“对了,你再帮朕写一道圣旨,让户部给工部拨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让工部尽快给秦王、晋王和燕王建造好府邸,务必要让他们三个明年年底之前前往自己的封地!”
朱元章一直想着迁都,不过在迁都之前,要先解决三个儿子就藩的问题,否则迁都也不踏实!
“皇上,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建造三个王府肯定够了,可如果三位王爷同时就藩,还需要一大笔支出啊!”
刘伯温立刻提醒朱元章省着一点儿钱花,要不然国库又要空了!
朱元章知道要省钱,他也一直在省钱,可是只有让他的三个儿子尽快前往封地帮他守国门,他才能安心的迁都,要不然贸然迁都很可能会让大明变的动荡不安!
但是想要让三个藩王回到封地,就得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和兵力问题!这些开销比打两次北伐战争还要大!
上次朱元章从洪都府捞了三百二十万两银子,刚好可以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可是钱一旦花完,国库就彻底空了!
到时候他自己迁都洛阳也得需要一大笔银子,所以这也是朱元章为何迫不及待的剥夺李霖管控扬州和洪都府工厂权利的真正原因!
……
此时的李霖终于安安心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驸马府。
一进家门,周韵就笑着说道:“恭喜夫君!贺喜夫君!从今天起,您就是一等公爵梁国公了!”
“恭喜梁国公!贺喜梁国公!”
旁边的小翠和莲儿也笑着道喜。
不过此时的观音奴却皱着眉头说道:“夫君,为何奴婢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这里面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李霖这时候哈哈一笑:“不管那么多了,从今天起,我就好好的做我的梁国公,这驸马府也住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咱们全家就要一起前往封地了。”
“梁国封地还是很不错的,地处中原,土地肥沃,人口众多!”
观音奴很喜欢李霖的封地,她也对这个封地非常了解,因为当年她的哥哥扩廓帖木儿就被封为河南王,所处的位置和李霖的封地非常近。
“梁国的封地确实不错,不过就是穷了一点儿,但是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李霖对此非常看得开,不管自己的封地是哪里,他名义上都是公爵,这种荣耀可不是一般的功臣能享受的!以后他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封地过日子也挺舒服的!
今年的冬天,李霖过的相当舒适,因为他既不用上早朝,也没什么职务在身,整天憋在家里打打麻将,吃点儿好吃的,这样的生活十分滋润!
朱元章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劳累了,因为政务基本上都是交给太子朱标处理,对方已经可以很好的解决。
朱元章唯一要做的就是盯着胡惟庸的淮西党、蓝玉手底下的将领和李霖每天的动向!
相比之下李霖算是最老实的,因为他每天可谓是足不出户,像大家闺秀一样宅在家里。
但是胡惟庸和蓝玉却没有那么老实!
朱元章早已经让刘伯温暗中调查胡惟庸的事情,然而胡惟庸却一直不知收敛,反而还非常狂妄的找刘伯温的麻烦,这完全就是找死的节奏!
蓝玉这边则是整天跟自己的一群将领吃吃喝喝,应天府的好几家酒楼都被他们吃的关门大吉了!
不过朱元章对于这些事情还能忍耐,因为他一心想着尽快的迁都,在迁都的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不会大动干戈的做任何事情!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过完年之后,朱元章在三月初刚下令今后六部下辖各司今后禀报的各项事宜并非一定要先上报中书省,只要是重大事情,都可以直接向他禀奏,结果就听到了贵州黎平侗族吴勉起义的消息!
然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朱元章还没有想好解决的办法,就又听到了元昭宗病逝的消息!
元昭宗四月初病逝,由脱古思帖木儿继位,称为天元帝!
要知道元昭宗只要活着,北方草原就基本上无战事!
因为元昭宗的肱股之臣扩廓帖木儿早已病逝,新任丞相、太尉是纳哈出!
这纳哈出曾经被朱元章擒获过一次,因为他是木华黎的孙子,是名将之后,所以朱元章把他放了,他对大明也就有了一份感激之情!
这也是这几年北方草原与大明一直相安无事的主要原因。
然而现在元昭宗死了,这个天元帝到底是什么性格还不好说。
最主要的是瓦剌和鞑靼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据说马哈木、鬼力赤和阿鲁台这些人已经暗中联合在了一起!
所以一旦这些人突然之间入侵大明北方,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为了以防万一,朱元章先让蓝玉带领五万兵马驻扎在居庸关附近,与陕西的李思齐连成一条防御线,一旦北方异族入侵,就可以立即发动大规模反击!
除此之外,朱元章也加紧让工部建立三大王府,只要秦王、晋王和燕王驻扎在自己的封地,那么北方大部就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就算是三十万劳工同时建造王府,也不是马上就能建造起来的,这根本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太子朱标在处理普通政务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遇到了这些棘手的事情,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刘伯温虽然是个很不错的首辅大学士,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这次处理贵州叛乱,他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解决!
东厂的人去了贵州三个月,虽然联合云南王沐英和广东的朱亮祖把叛军打压了下去,但是贵州的矛盾却还在不断激化,隔三差五就有大量的奏折上报给朱元章!
“太子,贵州的折子怎么又递上来了?从三月份收到叛军作乱的消息,到现在已经满打满算三个多月了!为何一直没有大的效果?”
朱元章这次不高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人起义作乱!
如果是发生了一些贪污受贿的桉子,朱元章倒也能接受,毕竟国家太大,有一两个蛀虫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起义军出现就太不正常了!
要知道大明建国到现在才十一年啊!难道仅仅十一年的时间,大明就已经气数已尽了?
此时的太子朱标也很紧张,因为这件事情他确实没有办好,但他真的很努力了,他也不清楚为何贵州那边接二连三的出现起义暴动!这种事情在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啊!
“父皇,儿臣已经让东厂的人去查了,可是贵州山势险峻,地形复杂,而且生活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异族,所以很难沟通啊!”
太子朱标说的也是实话,汉人和当地的土着居民语言不通,发生摩擦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愈演愈烈,竟然一发不可收拾!
“你的意思是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么?”朱元章板着脸问道。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这应该是当地的土着居民和驻扎此地的将士发生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太子朱标十分忐忑的说道。
“哼!咱就是泥腿子出身,是那些达官贵人眼中的刁民!可就是咱这样的刁民,打下了这万里河山!朕的大明刚刚建国十一年,就出了这种事情,到底是朕的大明没有元朝的国祚长久?还是朕比着元朝那些国君更加的昏庸无能?查!给朕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朱元章大声的吼着,吓的周围的众人都不敢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