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从远坂家过继来的孩子被抢走了,甚至于间桐家的魔术工房都被夷为平地这件事,间桐脏砚现在很愤怒,但又无能为力。
作为苟活了五百年的魔术师,在面对威胁时优先选择保全自己的生命已经成了不用思考的行为,无论什么东西,也没有自己的性命更加珍贵。
他已经在思考是否召唤从者进行自保,毕竟只有从者才能对抗从者,普通的魔术师只会被从者砍瓜切菜般的轻松解决掉。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间桐雁夜的Berserker被轻而易举秒掉的场景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召唤了从者就要被卷入圣杯战争之中,面对这场诡异到极点的圣杯战争,他还没有把握能顺利的取得圣杯。
那个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君主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与怪物为敌完全没有必要,拥有着五百年苟命经验的他自然清楚有些存在是不应该被招惹的。
“还真是麻烦啊……”
间桐脏砚皱了皱眉,感觉脑袋有些痛,看来只能耐心的等待这次圣杯战争结束了,第五次圣杯战争的准备也要提上日程,六十年的时间怎么也够了。
虽然经营了五百年的魔术工房被炸掉,但他还准备了其余的安全屋,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贪生怕死的老虫子呢。
间桐家虽然在魔道上愈发的衰落了,但在产业的发展上却是蒸蒸日上,暗中置办几处地产改造一下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那个被抢走的孩子,如果无法从那个御主的手里夺回来的话,就干脆毁掉吧,可以维持的生命还有很久,自己可以再去培养新的继承人。
真想看到那个魔术师面对小樱尸体的面容,那种想要拯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定会很有趣吧。
想到这里,间桐脏砚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邪恶的笑容。
“哎——”
忽然一声幽幽长叹打断了他的思绪,间桐脏砚缓慢地转过身去,一名身材欣长的黑发青年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安静的站在门口,静静地凝望着自己。
间桐脏砚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手杖,这处据点虽然不如间桐家打造的那般滴水不露,但也布置了数以百计的结界,即便是从者都无法做到不触动警报潜入其中。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青年很强,如果他偷袭自己的话,自己一定会吃一个大亏。
只不过这个人为什么只是看着自己呢,这个人………
间桐脏砚的头愈发地痛了,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那些画面是如此的模糊,以至于只能看清影影绰绰的影响,在这些影像中,就有着眼前这名阴柔俊秀青年的出现。
思路客
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的青年,他们相谈甚欢,每个人的脸中都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就连亘古的星光与其相比都相形见绌。
他们在谈论着什么……?
“啊啊啊啊———!”
间桐脏砚只感觉头痛欲裂,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头颅里钻出来,眼泪不自觉得流淌了下来。
………
………
“他这是怎么了?”
狮子劫界离被间桐脏砚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明明他们只是悄悄地潜入到了这处据点中,还什么都没有做,结果那个老家伙仅仅只是看了帕拉塞尔苏斯一眼,就痛苦的喊了出来。
【该不是下了什么诅咒吧,真不愧是那位传说中的炼金术师帕拉塞尔苏斯啊!】
他在心里感慨着,然后谨慎的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虽然帕拉塞尔苏斯已经用结界将这处据点与外界分割开来,但应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的。
“或许就是诅咒吧,只不过这诅咒的源头并非来自于我。”
似乎看穿了狮子劫界离内心的想法,帕拉塞尔苏斯解释道。他看着蜷缩起来,抱头哀嚎的间桐脏砚,眼中沉重的悲哀几乎要漫溢了出来。
仅仅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位自己曾经的挚友,那个曾经高大帅气,眼中无时无刻都有着光芒存在正义伙伴,居然会堕落到现在这副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玛奇里,吾友啊,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五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帕拉塞尔苏斯的记忆中,他最后一次见到玛奇里是在某个夏日的午后。
那时的玛奇里兴致冲冲地找上了自己,激动的讲述了可以实现自己大愿的方法,自己即将启程前往神圣罗马帝国,在那里有志同道合的人在等着自己,实现大愿指日可待。
而自己则是送上了离别的祝福,再然后就是魔术协会的人找上门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曾经,宏愿与那名叫做玛奇里·佐尔根的男人同在,但流逝的时间,将他的一切都变成了异形,无论是姿态,灵魂,甚至连同与那个愿望一起。
这就是时间的诅咒,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坚定的理想亦会被消磨殆尽。
愿望是杜绝此世全部之恶,结果自己却最终成为了“恶”吗?
………
间桐脏砚缓缓地抬起头来,头依旧是那样的痛,但他的浑浊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光彩。
“帕拉塞尔苏斯,我的挚友……”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就像虫子们在摩擦翅鞘一般。他记起了眼前的这名青年,那时的他们坐在阳光明媚的花园之中,畅谈着自己的理想。
他还记得帕拉塞尔苏斯的理想,那就是赋予遍布于大地上的所有心爱之子们的慈悲与爱。那时的他们还是那么的年轻,富有生机与活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畏惧,坚信着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谁能想到相隔五百年后的再见,他还是那般模样,而自己却是这般丑陋与不堪,这种落差有多大,从神明沦落为囚徒。
五百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太过于漫长,但是对于一个能改变全人类却又难以实现的执念来说又太过短暂。
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畏惧死亡的呢?是见证了羽斯缇萨消逝在光的那一端吗?还是看着远坂永人度过庸碌的一生?亦或者是感受着生命从自己的体内流逝,被迫只能汲取其他人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