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子嗣 第一百九六章 再入梦境

当纳特克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一片虚空构造而成的无边世界中。

虚空之中有着很多遥远到穷尽一生也无法触碰到的星体，闪烁的光芒点缀着这个如同宇宙一般的空间当中。

纳特克斯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的熟悉。

“水母，这是梦境世界？”

他的声音在宇宙中回荡，显得空灵而经历万千。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在仔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他感受到那股饥饿感完全消失不见了。

而且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着几乎无限的精力，自己再也不需要睡觉了。

现实世界的某种规则似乎无法在这里作用。

纳特克斯已经有了结论了，但他需要确认。

“对，这是‘梦境’，现实世界的缝隙。”

一道犹如电子合成音一般的声音在纳特克斯耳边响起。

他扭头一看，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刺胞生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它的表皮呈现某种独别于环境的灰色，看着像是某种淤泥，和一般刺胞动物不一样的是，它有着一颗呈尖锥状的头部。

而它的下半身，是巨大而几乎无数的触手，这些触手在它身后缓慢地回荡着，划破一道道虚空。

似乎这片宇宙，它才是主人。

它缓慢地游动着，让纳特克斯知道对方是“活”的。

纳特克斯知道，这是身为混沌种族的水母的真正形态——这种形态在他看来和电影中的巨大怪物没什么两样，但这还是他同为混沌种族而带来的“寻常”感知造成的效果。

（就像看惯了各种妖魔鬼怪，对于一部电影中能出现的怪物也就不会感到太过惊奇了）

而混沌种族，作为宇宙之中最原初的存在，它们身上有着与这个宇宙大相径庭的规则，它们一旦出现在物质世界中，带来的只有对规则的崩坏，整个世界都会陷入不断崩坏的各种物理规则和伦理规则之中，最终毁灭。

寻常的人们将永远无法理解这些存在，就连最古老的记述都不能真正的描绘它们的面容。

人们见到它们，只会发疯。

即使，这个混沌种族本来不想造成这一切的结果。

纳特克斯真的很幸运，或者说是另一种不幸。

因为从他在幻梦境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将要走一条恐怖的不归路，他再也无法回到人类本应该的进程当中了。

他会知道得更多，无尽的禁忌知识会塞进他的意识当中，而他将不会因此疯狂。

“而我是这个梦境世界的主人。”

水母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它的庞大身形就瞬间移动到了纳特克斯的面前，并且距离要远一些。

“我对这个梦境的控制是绝对的。”

它再次闪现，来到了纳特克斯的左边，这回是贴近纳特克斯的耳朵。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纳特克斯耳边清晰地响起。

“整个梦境都会因为我的到来而匍匐颤抖。”

“啊哈！我帅不帅！”

下一刻，这个宇宙就变成了阳光明媚的沙滩海边，海浪拍打沙地的声音在纳特克斯耳边响起。

纳特克斯望着眼前这只Q萌的迷你水母，撇了撇嘴角。

讲道理，敢情你刚刚一直在装逼啊？

“喂喂，这表情什么意思啊，好歹我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混沌种族吧，给我点尊重行不行？”

水母张牙舞爪的样子很是滑稽。

“好了，不闹了，说说吧，这是那个人的梦境？”

纳特克斯发觉眼前的场景和之前在安萝亚梦境中见到的大致相同。

“算是吧，不过……怎么说呢，这个沙滩是我在他梦境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只要有人做梦，我就能自由穿梭其中，并对那个梦境随心所欲操控，厉害吧？”

“梦境世界……算了，先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吗？”

从水母把他的意识拉进梦境世界的方式纳特克斯不难猜出，这个地方可能还会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这个梦境原本的主人。

支持这个观点的最有力证据就是曾经纳特克斯也在这片沙滩中看到安萝亚。

“啊……我该怎么说呢，他不在这里，但他也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的确身处这个梦境之中，但他没办法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是这样吗？”

凭着卓越的文字推理，纳特克斯瞬间就作出了上面的猜测。

“差不多吧，他的梦境被另一种具有混沌种族气息的东西影响了，因此我没办法对他的梦境进行随意修改，所以他没办法出现在我单独创造出来的梦境中。”

水母说完趴到了纳特克斯头上，几条触手随意地摊开，时不时抬起来。

纳特克斯一下子从水母说的话中获取到了不少信息，首先就是“具有混沌种族气息的东西”这一句。

它用的是“东西”，身为混沌种族，称呼同胞肯定不会使用这个词语，就像人类也大多不会莫名称呼自己的同胞为“东西”。

（当然了，骂人除外）

所以水母说是东西，那就不可能是混沌种族。

但这个东西具有混沌种族的气息，这是比较文艺的说法，更准确地说，这个东西身上具有和混沌种族类似的性质。

比如一定程度的无视规则。

而关于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待深究。

“水母，这个东西是不是和之前的迷雾是一种东西？”

“是，不过气息要弱非常多，要不是我没办法修改他的整体梦境，我也发现不了。”

“整体？也就是说，你还是能小范围地修改对方的梦境对吗？”

“嗯啊。”

纳特克斯露出了阴郁而危险的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

安迪·艾里今晚做了个梦，或者说，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做的梦。

在梦中，安迪再次变成了年幼的自己，再一次踏上了这艘驶进死海的游轮。

迷雾在游轮周围笼罩，甲板上只有不到五米的可见度。

游轮在永远不会有太阳照耀的黯淡海水中徐徐前进，发出令人心悸的碰撞声，留下一圈圈的肮脏泡沫。

但安迪知道，这游轮上早已没有了活人，这艘游轮究竟是怎么前进的他并不知，也不敢知道。

最恐怖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迷雾中的存在。

在迷雾中，年幼的安迪不断奔跑着，在他的后面是和他关系很好的厨师，但此时此刻这个厨师已经全身腐烂，散发恶心的海腥味，它那空洞的眼眶中只剩下对这位闯进迷雾的外界者的恼怒。

但下一秒，一只虚幻的大手就伸过来抓住了这个厨师，将它拉进了更深的迷雾之中。

那大手瘦削到只剩下了骨头，漆黑而散发着诡异的粒子。

紧接着，安迪感受到了未知的注视，那注视来自天空，犹如上帝般。

但他知道，那不是上帝，上帝会仁慈，但它不会，而它会让上帝恐惧。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梦境，安迪明白，只要自己逃得足够久，那么自己就能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在梦中。

而当他再次触摸到自己的魔术箱之后，他将无人能敌，连死海都迷雾都没办法再碰到他。

但在梦中，在这个死海迷雾能进入的地方，他脆弱得和蝼蚁一样，在这里他再度沦为受害者，再次返回游轮之中，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

安迪的耳边响起了诡异而空灵的歌声，他立马捂住了耳朵，然后紧紧闭上眼睛，蹲在角落中不敢说话。

封闭的感官使得他变得更加敏感，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冰冷到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安迪那被无限放大的触感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东西之后，他再度睁开眼睛，然后继续新一轮逃跑。

不知怎的，今天的梦境变得格外漫长，安迪记得，只要自己撑过半个小时，那么自己的身体就会自动醒来了。

但现在，至少过了两个小时，而两个小时被一群诡谲怪物追杀足以逼疯一个人。

“真是厉害，要是水母你继续延长梦境时间的话，你觉得他能撑到多久？”

纳特克斯坐在水母的身上，望着下面不断躲藏的少年评价道。

迷雾对他丝毫没有影响，因为水母已经将其屏蔽掉了，毕竟水母拥有操控梦境的能力，因此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不知道呢，真想给他唱首歌呀。”

水母此时恢复了虚空时的形态，看着宏伟而恐怖，用它的话来说，就是这样更加“应景”。

“嗯，看也看够了，该我们行动了。”

当安迪捂着嘴巴看着窗户面前这个脑袋诡异抽动的黑影逐渐远去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他缓过来，一股恶寒便从后背传向了全身。

他下意识往身后去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甲板上，而迷雾中，多了一个巨大的游动身影。

他的耳边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声音。

“啊！！！”

安迪发出一声惨叫，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血液缓缓从自己的五官中流出。

“告诉我你的名字。”

空气之中响起一道声音，使用的是安迪根本没有接触过的陌生语言，但他却能听得懂，仿佛这声音是直接绕过大脑语言处理系统进入理解区域一样。

“安迪，我叫安迪·艾里。”

在那股剧痛感消失之后，安迪跪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他能感觉到，迷雾中的其他注视消失了，似乎是畏惧迷雾中的巨大身影。

而且船也停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安迪……安迪，告诉我，你是否创造了一个空间，并囚禁了你的同类。

“告诉我，你并非池中之物。”

“是……是的，伟大的神明。”安迪盯着甲板的眼神充满了惊愕。

祂，头顶的存在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祂，为什么想要知道这种本应该对其莫不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