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说是藏什么宝贝的地方。”王庚努力追索,显然未曾留意这点,
“他说那是助人修真的宝物,但一般人根本用不上。”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陈泽翻手掏出那张炼炁术的残帛展示给王庚看。
“我没见过这种东西。”王庚仔细看了看以后认真道。
“好。”陈泽挥了挥手,“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哪里哪里,我还得感谢您治好我这老毛病!”王庚连连道谢。
陈泽颔首不答,目送王庚转身离去,却忽然喊出了声,
“王庚。”
陈泽目露幽光,有莫名的波动袭向王庚。
王庚梦游似的转过身来,又和陈泽对答许久,将刚才问过的问题全都重复一遍。
得到的结果大差不差,看来王庚还算老实。
“好了,回去吧。”陈泽眼中幽光收敛。
王庚转回身,轻微一颤,心里觉得古怪,好似遗忘了什么事情一般。
但他没有多想,就此离开。
在他背后,陈泽收回目光,心中隐有计较。
其实自己一开始来此的目标就是炼炁术残片下落,虽然兜兜转转,但总算还是找到了线索。
由王庚的话语里不难分析出,王林至少和两方势力有所牵扯。
其中一方是在狱中结识季连缘及其师门,掌握有炼炁术法门,甚至更多隐秘。
另一方则是出狱以后拜的那个师父,只知道姓朱,擅长奇门遁甲术法。
王林用从季连缘那里得到的炼炁术残片下落,交换朱姓师父修复墨斗机关城,但结果似乎并不理想。
王林受到打击,从此沦为骗子掮客,一心捞财,甚至连墨斗里祖传的一块金矿都弄出来变卖挥霍。
要知道那块金矿代代相传,被用来混入其他材料,经由特殊工艺铸成金牙,是外派者相认的铁证信物。
哪怕连历代王真人都没有去动它的心思,哪成想最后还是被王林薅走。
而他捞钱所使的那些戏法魔术,便是源自朱姓师父传授,凭此得以发迹。
此外和他分道扬镳的那个朱姓师父,多半手上就有炼炁术其他残片,再不济至少掌握着线索,而且这个人本身也谜团重重。
在这个末法时代,陈泽相当好奇。
这种传闻中的野生高人,究竟能有多高?
他们的本事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这些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去,陈泽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完成。
离开后院,他径直走向角落里最偏僻的那间小屋。
吱—
一进门,屋内昏暗无光,窗户皆被钉死,还蒙上了厚厚的窗帘。
乍一看屋内好像空无一人,可陈泽却心中了然。
吱—
反手关好门,好容易透进来的一丝光线也跟着消失殆尽。
陈泽大踏步迈出,三两步就来到惟一的一张床前坐下。
于是屋内重归死寂,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忽地陈泽略微低头,看见一只惨白又纤细的手正握住自己脚踝,好似刚从冷库里拿出来一样,体温奇低。
窸窸窣窣,又一只死白死白的手摸索着伸上来握住小腿,连带着从床底露出一截仿真娃娃似的小臂。
紧接着双手逐渐滑动,上移,一头披散垂地的黑发也跟着自床底阴影里探出,摇晃之间还可以隐约可见两团深藏的眼白。
她肢体的动作很僵硬,没有一种系统性的协调感,就像每个部位都分开系绳的提线木偶。
但躯干却异常灵活,好似每一块肌肉都能独立运动。
浑身**的虺就这样从床底一点点爬出,顺着陈泽的双腿蜿蜒,扭转,一点点爬上了床。
直至整个身体紧贴缠绕上来,柔若无骨。
咝咝~
发丝大把大把地垂至陈泽脖颈处,虺自侧后方将头靠上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
一阵不可描述的低吟过后,虺满意地微微仰头,乱发分作两拨,露出了正心醉神迷的脸庞。
“玩够了?”陈泽毫无波澜地开口。
“玩?”虺好听柔和的嗓音自耳边响起,酥得能让冰皮月饼掉渣,
“真是有意思的说法,还是你们人会玩。”
一边说着虺的双手也不老实,竟在陈泽身上轻抚起来。
“看来你适应得不错。”陈泽有些讶异,没想到虺已经能够和他流畅对答,说起话来和真人无异。
就是语气和遣词依旧稍显狂野。
“你怎么会这么勾人?”虺将半边脸颊贴上来,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然而就在她舌尖触及肌肤的一瞬间,一道淡淡的电火花猛地爆开,刺得虺尖叫一声立马朝后退开。
“先帮我个忙吧。”陈泽脖颈处还有电弧闪动,看得身后的虺一阵心悸。
她不答话,只是目带阴鸷地盯着陈泽看,变脸比翻书还快。
“别这么记仇。”陈泽起身轻笑道,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
“如果你不来打扰我!”虺抽搐似的龇了一下嘴,
“我又怎么会差点形神俱灭!”
“你还挺有文化的。”陈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既然能说话,那就先帮我个忙。”
“.”虺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
“什么忙。”
陈泽这才转过身来,和她原原本本地交代起来。
虺这具肉身的来源是在王府袭击陈泽的特种小队。
陈泽在吸魂炼神之前曾经入梦探查过情报,这些人归属于一个陌生的军事化隐秘组织。
他本以为这是因为追查王氏族人的牵扯。
可用神识道法问了一圈陈泽才发现,王氏族人也不认识这个组织。
而且王氏族人那么穷,长久以来都是偏安一隅,根本不可能暗地里养得起这么个庞大组织。
至于其他可能牵扯到的势力那就太多太多,陈泽也懒得一一排查。
他选择最简单粗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主动出击。
根据之前梦中探知的线索,陈泽已经掌握了不少接头据点,以及对应的组织成员。赣省省会,某处靠近市中心的繁华商圈。
位于美食一条街的小吃店内。
“阿财!”
厚重的玻璃门被用力推开,一个大肚发福的中年糙汉进来就大声招呼,
“阿财!”
店内食客纷纷侧目。
“要请我吃饭啊?”店主在柜台后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哈哈哈。”中年糙汉豪爽大笑,爬满下巴的络腮胡格外引人注目,
“有零钱没有。给我换点,我扫给你。”
一边说着中年糙汉已经在掏手机扫码。
“生意这么好啊。”店主拿起来看了眼金额,随手从抽屉里点出一沓零钱交付过去,
“不给我点手续费赚赚?”
“哈哈哈”中年糙汉不以为意,
“你掉钱眼啊,晚上来我那喝酒。”
“你说的啊。”
“就怕你来了又养鱼!”
换完零钱,中年糙汉很快回到了隔壁的自家店内,将钱找给等候多时的顾客。
这年头没几个人用现金结账,倒是让他多费了一番工夫。
“慢走啊!”中年糙汉恭送顾客,回过头叼着根牙线,二郎腿一晃一晃,又开始刷起手机。
噔,噔,噔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中年糙汉身上的光线一黯,随即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影。
霎那间,中年糙汉瞳孔微缩,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要一份招牌套餐。”虺不安分地伸手甩了甩颈后长发,店内的冷气让她有些不适应。
此时的虺已经换上一身寻常打扮,虽然只是简单的运动休闲装,却因为常年锻炼的火辣身材显得格外惹眼。
再加上她那姣好的脸蛋,尤其是眼神分外生动,让人不经意间路过都想要多看几眼。
“没有这套餐。”中年糙汉笑着递上包浆塑封菜单,
“你看要吃点什么。”
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是眼神时不时左右扫视,看向虺身后的其他客人。
音量也和此前去换零钱时低了好几档。
“不如你帮我点?”虺连看都不看菜单脱口而出。
中年糙汉的眼神又凝重了几分。
“蘑菇,盖得紧?出什么价?”他紧紧盯着虺。
而虺原本正要答出背好的暗号,眼神却在无意间扫过菜单上的图片,而后便再也移不开。
三杯鸡藜蒿炒腊肉白糖糕粉蒸肉莲花血鸭拌粉炒粉石鱼炒蛋冬笋烧肉酒糟鱼庐山石鸡安远三鲜粉永和豆腐九江茶饼
“咕噜。”虺用力咽下口水,发出的尴尬声响有些不符靓丽外表。
菜单上的图片色香味俱全,每一个字眼都能引起她的联想,在脑中具现出对应的美食。
“来啰!”
此时后厨正好有服务员端着一盆烧鱼迎了出来,佐料被热油一浇,椒麻一激,浓郁香气立马沁出,差点没把虺的魂儿都给勾走。
她忽然觉得自己漫长岁月里最喜欢吃的鱼通通被糟蹋了。
还是他们做人的懂得享受!
“咳,咳咳咳咳咳”在她对面,逐渐蒙圈的中年糙汉用手握拳捂嘴,轻咳了两声。
虺满头乌发一抖,这才回过神来,可盯着老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陈泽教她的暗号。
好像是.好像是什么来着?
可恶!为什么要我记这么复杂的东西
哦!
“野鸡闷头钻,谁家.”
等等,鸡?
虺的脑中顿时浮现出细嫩连皮的砍块鸡肉,经过葱姜爆香,再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料汁,只需简单焖煮
此前刚获得身体时,虺为了适应人类生活,自然是从衣食住行开始了解,又经过陈泽的吃货思想熏陶,耳濡目染,也对美食颇有了解,但都局限于纸面上。
只是她没想到,真正身临其境,近距离感受到美食的色、香、味,体验居然跟屏幕上完全不一样!
“咳”店老板只好又重咳了一声。
他刚刚听到前半截正确暗号还松了口气,结果后半截对方就哑巴了。
他已经逐渐开始搞不清状况。
为了以防万一,店老板还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暗号,
“蘑菇,盖得紧?出什么价?”
蘑菇什么蘑菇?
小鸡炖蘑菇!
准备鲜鸡半只,铁棍山药适量,干榛蘑及干香菇适量,生姜适量,葱白.煲出来的汤那是鲜上加鲜,怕不是要将舌头都鲜掉!
此时的虺已经完全将任务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心中只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吃不完的美食,通通围绕着自己,自动送入口中。
而店老板已经完全傻眼。
他不明白,眼前女子的容貌明明对得上,按理说就是自己人。
可按照组织守则,人对上只是第一步,还必须要对上接头暗号。
眼前这位暗号对了一半就没了,那究竟算对上.还是没对上??
赶在店老板的CPU烧掉,以及虺嘴角的哈喇子彻底流出来之前,陈泽终于没能绷住,直接暗中用神识道法接管了全场。
“唉”伪装成顾客坐在旁边的陈泽一口将桌上瓦罐汤闷完,万般无奈地站了起来。
他强忍住扶额冲动来到被定成雕塑的店老板面前,赶苍蝇似的朝虺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我来吧。”
“诶?”正在疯狂脑补的虺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呆住,过了两秒才对着店老板挥了挥手,
“喂!”
她的躯体虽弱,元神却能有所察觉。
“去去去一点用都没有。”陈泽没好气地将她挤开,来到店老板面前做起相对应的引导。
“你看不起谁呢!”被嫌弃的虺表达了严正抗议,
“我还没对完暗号,你上来干嘛!”
“那你接着对啊,对给我听听?”
“我,我”虺被呛得满脸通红,一口气憋得腮帮子高高鼓起,活像吞了两个大包子,
“猪肉炖粉条!”
这不着调的话一出口虺就后悔了,有点臊得慌。
不过陈泽倒懒得跟她计较:“好好好,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结果一听这话虺倒是大眼一亮,
“那我这算完成任务了吧?”
她没有丝毫自觉,厚着脸皮要陈泽兑现承诺,
“你说的,完事要请我吃好吃的!”
其实一开始虺还叛逆得很,总想到处野。
于是善解人意的陈泽尊重并满足她的意愿,任由她在外胡闹,不管不问。
结果自然是不出所料,虺出去闹腾了没两天便灰头土脸乖乖回来,还欠了一屁股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