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钟过去,陈泽没能等到冒牌货现身。
就这么简单?
奇怪.他既然能够借势施展道法,居然不直接共鸣天地来一发狠的,莫非是和自己一样,顾忌此地的诸多不可控因素?
脑中念头才刚成型,一个拳头打来的画面就在陈泽心中急剧放大。
来了!
电光石火间,陈泽头也不回,单手伸至肩后接住了这一击。
片刻的安静过后。
嘭!!!
直到此时,劲风才爆开。
“.听我把话说完!”闪现至身后的冒牌货面目狰狞吼了一声,总算是将没说完的话补全,手上则毫不留情,向陈泽发出了一连串的猛攻。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废墟之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时不时有黑影在某处闪动,随后立即消失不见,再然后,才有音爆声炸响。
就好像在看一段音画不同步的视频,毫无规律可言。
嘭~砰,砰,咻咻,啪!砰砰砰——
黑影出现的速度逐渐加快,声音也密集得如同鼓点急敲。
噗噗噗噗噗噗
没有丝毫力量外泄,完全是点对点碰撞,每一次黑影闪动的实质都是成百上千次**相接。
恐怕只有将最先进的高速摄像机搬来才能让人看清。
似乎是知道陈泽不会鸟他,冒牌货也不再言语,而是全心全意和陈泽近身缠斗。
明明只是单纯的碰撞,却因二者超乎想象的力道而造成了难以理解的后果。
仅仅靠磨擦间产生的热量,就将这附近的空气加热至扭曲,好似一台无形大火炉。
每一次碰撞,陈泽的手感都像是打在了极硬的硬物之上,这说明对方的**强度和自己相当。
难以理解此时陈泽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生命威胁,这是真正的同阶对手。
于是陈泽下意识的开始思考对方的身份,以及.力量源泉。
打到现在,虽然无法确定,但这个冒牌货怎么看都像是个大活人。
尽管如此,陈泽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是通过某件留存物造成的效果,大概率是那趁乱溜走的“博士”所为。
毕竟若隐仙会当真存在如此强大的修士战力,那他们的行为模式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以凡人和热兵器为主。
恐怕早就派出这个人去秒天秒地秒空气。
更别提这个冒牌货目前的能力全是复刻自陈泽。
也就是说,这个看似强大的对手一定存在限制,存在某种弱点。
所以才会作为隐仙会的压箱底手段镇守在此。
而陈泽还记得他抢来的隐仙会员工手册上,明确记载着各种留存物虽然诡异强大,但一物降一物,必然存在着某种制服及收容处置的措施。
综上所述,这个冒牌货.一定存在某种弱点!
嗖!
陈泽忽地变招,打出一片密不透风的掌影将对方逼退。
而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里,数道茫茫青光自陈泽七窍流出,化形作七个面容模糊,如他本人一般大小的光人。
乒乒乓乓。
光人们一个接一个蹦出,脚踩头,手按肩接住彼此,稳稳落地后一触即分。
甫一分开,光人们姿势各异,立刻向冒牌货发起猛攻。
其中三个光人飞身冲杀,化形流光围绕挥舞,不见拳脚,却有交击声接连传出。
而剩下的光人或吹风鼓火,或洒出星芒捕网,或斜斜斩出无数满月波纹,或炸出风暴般的能量弹幕,称得上各显神通。
陈泽本人同样没有闲着,身躯如玉化炁,介于实体和能量之间,流溢着幽幽元炁冲上去围攻冒牌货。
虽然没有和同阶对手争斗的经验,但经过最初的交手试探过后,陈泽还是把握到了实质。
无论能量对轰,还是拳脚相搏,最终目的都是毁灭对方的**身躯。
至少以陈泽为模板,假如这个冒牌货真的和他一模一样的话,那**仍是根基。
砰!
冒牌货又是一记格挡,将急速掠过的陈泽抵住,然而面对如此围攻他已是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月刃堪堪擦过自己的脖颈。
几滴鲜红中泛着淡金的血液飞溅而出。
“起!”
霎那间冒牌货怒吼一声,身躯绽出无量辉芒,螺旋爆出一圈眩光将身边的光人挤飞。
呼呼呼呼——
冲击波一刻未停,无穷无尽般的斥力以冒牌货为圆心,扩出一个不断增长的绝对空域。
不远处,陈泽盯着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类似的道术他再熟悉不过,想不到自己遇上,居然会如此难缠。
“你把自己也看得太简单了吧!”冒牌货反手一抹,脖颈上的伤势即刻痊愈。
陈泽不答,指挥七个光人化身激光炮齐射而出。
“真是妙不可言!”冒牌货抬手一扬,竟隔空攥住了光束,随即握紧,将七个光人直接捏碎,
“好好好,好术法!”
“我还得谢谢你!”
“让我体会到这份强大又美妙的滋味!”
一道道玄纹神络自冒牌货身上亮起,仿佛唤起某种力量,让他通体闪烁璀璨的神芒,好似一颗爆发当中的超新星,
“我说了,我跟你完全相同!”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另一道相仿的身影已然杀至他的眼前,陈泽竟在瞬间进入了和他一致的状态。
轰!!!
两尊一模一样的光人对撞在一起,强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身边废墟碾作烟尘。
两人光芒的逐渐收敛,露出攀附着玄奥纹理的肌肤,力量却在节节攀升。
明明不算多么璀璨,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可怕气息,周身时不时有虚弧跃动,让人不敢深究,他们究竟是什么状态。
“我说过了!你奈何不了我!”煌煌如天神一般的冒牌货终于又有了开口的余力,
“我跟你没有任何差别!”
嗖—
陈泽一拳砸空,对方的身影立时消失在视野之内。
在哪?
在此状态下陈泽和天地间的共鸣达到极致,几乎化身成另一种存在,拥有全新的感官视角,他的举手投足间也不再像人和环境的交互,而是仿佛他本身即环境的一部分。
于是方圆百米以内的空气瞬间凝结,禁滞,不再遵循固有的物理规则,化作一种介于假塑性流体和宾汉流体之间的奇特囚笼。
喀嚓,喀嚓嚓
囚笼某处,冒牌货赫然现身,用和陈泽一样的道术破开禁锢。
“我说了说了说了!”冒牌货越发嚣张起来,
“拿出点真本事,别再给我挠痒痒了!”咻咻咻咻咻咻——
又是亿万道肉眼不可见的芒刺从四面八方扎向冒牌货!
当当当当当!
冒牌货撑起一片虚影,尽数抵挡!
随后虚影猛地胀大,像是一头撑天巨怪般反过来吞向陈泽!
轰!!!
短短数秒之内,双方便狂轰滥炸对攻了数百回合,皆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你没吃饭啊啊啊啊啊——”冒牌货面目狰狞,声嘶力竭,
“给老子用点力!!!”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雷声惊天炸响,却不是在废墟内,而是自万里高空上遥遥传来。
此地经过两人挥霍般的无数攻伐,所蕴含的元炁已经完全变性,活跃到极点,哪怕炁局破灭之景也不过如此。
就如烈火烹油,又或者是一根引雷的针。
陈泽倏然停下所有动作盯向冒牌货,双瞳中电闪雷鸣,如同容纳一方无边雷暴。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基地正上空,俄顷风云变色,乃至整片山脉都被盖上了一潭墨池,浓云滚滚,凶暴的电光时时隐现,且频率越来越快。
地上,所有正在忙碌的人群通通止步望天。
喷水的、搬运物资的、抢修的、掩埋的,无论在做些什么,所有人都丢下手头事项,协同一致,不约而同地呆呆望着天空,如同宕机。
但也有少数例外。
被虺用符咒封锁住的食堂废墟之内,已经瘦到跟骷髅没多大差别的潘博文正恼恨地举着左臂,将面前的灶台胡乱切碎。
在哪到底在哪
“贱女.”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从天上传来的雷暴声愈发震耳欲聋,几无停息,明明已然狂暴如斯,却好像仍在不断积蓄力量。
就在潘博文身侧十米开外的冰柜后方,雷光骤然了映亮一脸冷漠的虺。
她正紧紧盯住自己的猎物,手上不断把玩着剩下的符咒。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惊雷乱炸不歇,终于再无丝毫间隔。
基地一角,那头巨大的,不知何时转变为四脚直立姿势的青牛肚皮底下却如避风港,连雷声传至此处都减弱了不少。
而此刻,一群面色各异的人正在此吵作数团。
这些人显然是基地成员,却似乎并没有受到操纵和控制。
“这天上怎么回事!”
“谁知道怎么回事啊,这牛都站起来了,你就是看见天塌了也不稀奇。”
“别管这些了,还是按我说的办。”
“你疯了吗!回头把博士也炸了怎么办!”
“博士博士博士.都什么时候了!还博士呢!”
“仓库那边一看就有问题!”
“子弹还有多少.枪呢,点一下。”
“通讯设备修好没有?”
“根本没坏啊!就是信号全被屏蔽了!得派人出去探探。”
“派个屁啊,你没看老汪啊,一出去就被洗脑,没走两步就跑去灭火了!”
“凭什么听你们的?!”
“闭嘴!”
“好几把吓人啊.他们是死掉了吗?这跟僵尸有什么区别!”
“呵呵,瞧你那点出息。僵尸可比他们正常多了,就跟饿狼差不多,一梭子不行就两梭子,老子当年杀了不知道多少只。”
“真真的吗?”
“呵呵.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可没这么好混日子。”
“是这样的,所谓僵尸不过是某种因故获得行动能力的尸体,一坨肉,野兽罢了。只要克服心理障碍,没什么好怕的。”
“现在是谈僵尸的时候吗?!话说外面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病毒还是中邪啊?”
“我勒个乖乖啊.看他们那样,我瞧着都害怕。会不会把我们也传染上啊?”
“我说,他们现在还算活人吗?”
“他们应该是被集体催眠了眼镜儿,你见多识广,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遇到过,但是这么可怕的效果,我估计得是‘大凶’级别的东西在作祟。”
“大凶?!”
此言一出,虽然声音不大,却好像触及什么关键词一般,边上正在各吵各架的众人为之一静,纷纷投来目光。
搞得说话那人浑身不自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面对如此多注视忍不住想要开口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
“如果真是‘大凶’,呵呵,那我们还是趁早写好遗书吧。”
啪!
“乌鸦嘴!”有人脾气冲的劈头盖脸扇了眼镜男一顿,其他人也义愤填膺,
“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对啊!对啊!什么大凶,现在什么年头了,有能耐的都死光了!”
“是!说破天不就是什么法器死物吗?咱这些大活人还能给没脑子的吓破胆?”
“对!冲出去!冲出去!”
“跟他们拼了奶奶的!”
“可是.跟谁拼了啊?”
渐渐的,才鼓起胆气的众人又陷入了沉默的绝望氛围中。
他们甚至连反击的对象都找不到。
以往熟悉的景致、道路,似乎都成了恶意满满的奇诡凶物,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是空气吗?还是阳光,抑或是什么更加稀松平常,更加意想不到的细节?
没有人搞得清楚,究竟是何种力量,通过什么介质在传播,无声无息地侵蚀人体,化作行尸走肉。
任何人,只要胆敢踏出青牛肚皮阴影下的一步,即刻会化作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事实上,也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待在青牛附近。
目前聚在这里的几十个人,只有少数幸运儿,从头到尾都没被控制过。
另外一大半人都是先被控制成傀儡,然后抢险救灾时途经误入此地,受到青牛庇护,这才醍醐灌顶,恢复了自我意识。
而用他们的话来说,那是要比最离奇,最恐怖,最惊骇的噩梦还要煎熬无数倍的体验。
没有谁再想出去重温一次那种地狱般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