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泽骑着心爱的小单车来到了装潢绚丽的酒吧。
已经来过一次的陈泽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处卡座,看来那里似乎是刘俊杰的固定座位。
然而等走到卡座前,陈泽却突然顿住身子,左右扫视起来。
“哟!站着干嘛啊!”一见来人刘俊杰就夸张地喊了起来,“这不是我们的一代宗师陈泽嘛,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同坐的还有谷凯平等熟识的几人,纷纷站起来迎接陈泽。
于是陈泽打趣着回了两句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手怎么样。”陈泽毫不客气地拿起一瓣西瓜啃了起来。
“没事,三个月吧。”刘俊杰毫不在意地回道。
他的一只手已经被包成了粽子挂在脖子上,再配上拉茬的胡渣,越来越有花花公子的气质了。
“这位不介绍一下?”
陈泽啃完西瓜,抽过一张纸擦了擦嘴,用眼神示意着同在沙发上的一位陌生人。
这是名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子,带着副老气的眼镜,似乎对酒吧的氛围不是很适应,显得有些拘束。
来之前陈泽还以为会有什么攒劲的节目,没想到是位糙汉子。
“这就我跟你说的那朋友。”刘俊杰一手端着酒杯指了指那人,“无限制格斗术,听过没有?”
无限制格斗?陈泽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陈鹤高?”
“Bingo!”刘俊杰打了个响指。
陈鹤高,无限制格斗术流派的开创人,是个争议颇大的人物,因其开创的无限制格斗术而广为人知。
之所以饱受争议,是因为他传授的无限制格斗术不仅动作怪异、套路离谱,还讲究分贝极高的啸叫,导致动起手来状若疯魔,被许多人戏称为“疯狗拳”。
而且理念相当极端,突出的就是一个不择手段消灭敌人,专攻下三路那都算轻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坊间盛传,其入门心法就是《刑法》,专门研究如何正当防卫。
好吧,陈泽承认自己确实挺感兴趣的,当即就和谷凯平几人连珠炮似地向这名叫作张浩的男人提问。
“听说有人去挑战你师父,结果当天半夜就被泥头车给轧了?”
“你们的独门兵器带来没有,快拿出来瞅瞅。”
“那个,就是那个叫声,你能不能学一下?”
...
张浩看上去有些木讷,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只好一边答一边连连挠头。
“我的天!玩真的啊?”谷凯平惊叹地看着张浩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本大部头的厚书,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写着《刑法》。
“没有没有。”张浩憨厚地笑了笑,“我是专门拿来给你们看的,平时当然不会随身带着,死沉死沉的。”
说着他翻开书页,里面圈圈画画做满了各色标记。
“哦!你们问的是这个吧。”
张浩一拍脑袋,又从上衣衣兜里拿出一把极为厚实的直尺摆在了小桌上。
“就是它了。”
“这就你们的兵器?”谷凯平好奇道。
“这是我的测量工具。”张浩固执地纠正道。
而谷凯平已经猴儿似地把直尺拿到手里连连惊叹,
“这...这玩意能叫尺子?”
如果说三十多公分的长度还算正常的话,但一把尺子快要1厘米厚真的合理吗?
甚至在直尺尾部还穿了圈红绳,就差没把“防止打人脱手”几个字印上去了。
不过上面还真用油墨印着几个大字“陈鹤高实用精品防卫直尺”。
“不是...”谷凯平有些接受不能,“你这上面印着几个大字还能算普通直尺吗?”
“当然算了。”陈泽不屑地接道,“直尺就是直尺,你就是在上面写核武器它也还是直尺。”
“通透。”
谷凯平竖起了大拇指,试着用直尺砸了砸大腿,一下子吃痛地喊道:“你这尺子什么做的啊!这也太硬了!”
“亚克力板。”张浩老实地答道,又从裤子侧缝的兜里掏出了一把同样离谱的三角板。
“你带这么多尺子在身上合理吗?”谷凯平开始挑刺。
“我有室内设计师资格证。”张浩一脸人畜无害地答道。
“那这个呢?”谷凯平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浩新掏出来的一把剪刀。
他发誓自己家的菜刀都没磨得这么利。
“我还兼作裁缝。”张浩似乎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杯饮料急急喝下,一下子呛个不停。
谷凯平彻底没话说了,投降似地低头鼓了两下掌。
“怎么样,长见识了吧。”刘俊杰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不过,你们不都是在浙省招生的吗?”只有陈泽嗅到一丝别样的味道,意有所指地问道。
由于陈鹤高所创流派之怪诞、极端,哪怕连普通人都难以接受,更遑论国术界了。
国术界许多权威人士都将其贬为下三滥、街头斗殴的把戏,认为其完全上不得台面。
因此陈鹤高一直不被国术界主流所承认,甚至可以说是关系极差,两看相厌。
“他们是来谈合作的,具体的我师父最清楚,我是懒得管。”刘俊杰替嘴拙的张浩解释了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他毫不惊讶,因为他的下巴已经在白天被惊掉过一次了。
合作?陈泽心里暗暗佩服起黎平军,之前听说他想要整合国术界,推动改革还没太在意,想不到连陈鹤高这样的争议人物也愿意接洽。
“敬黎叔。”陈泽举起杯子,和其他人碰了一下。
“哦对了,”刘俊杰一拍脑袋,“都忘了谢你了,那两场打得是真漂亮!”
“真他娘的解气!”谷凯平三人也附和道。
“靓仔!”刘俊杰喊来了服务生耳语几句,不久过后,酒吧里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全场为之一静。
这时刘俊杰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地喊道:“这轮我请!”
“喔——!”酒吧里的人开始起哄。
“敬陈泽!”刘俊杰接着吼道。
“敬陈泽!”所有人都兴奋地跟道,音乐响起,酒吧内再次沸腾起来。
“哈哈哈哈。”陈泽举起杯子朝他示意,“刘大少,我以后就叫你刘大少了!”
“刘大少牛逼!”谷凯平几人也嗨了起来。
“干了!”...
现场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陈泽留下一句去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卡座。
奇怪的是厕所明明离得不远,陈泽却东绕西绕,几乎将整个酒吧都转了个遍,好像迷了路一般。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有服务生主动上来询问。
“我去洗手间。”陈泽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请跟我来。”
不久,回到卡座沙发的陈泽刚一坐下就遭到了谷凯平的嘲笑,
“怎么这么久?这么久!是不是那里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没理会已经喝醉的谷凯平,陈泽直接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似乎在闭目养神。
而暗地里,陈泽已经在心里默数起数字:“1,2,3......”
“5!”
等陈泽数到“5”时再睁开眼,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只余黑暗吞噬了一切。
这是梦境。
就在刚刚,陈泽悄悄发动【清明梦】技能,强行入睡进到了梦中。
心念一动,陈泽的面前开始播放起第一视角的画面,正是他刚刚在酒吧里四处打转时的记忆。
一遍,两遍,记忆片段如同录像带一般被重复播放着,直到第三遍,陈泽突然定格住画面,将视线聚焦于某个人影身上。
这是...陈泽心中隐有猜测,在脑海中检索起上次,也就是头次来酒吧时的记忆。
......
“......七个巧啊,八匹马啊,九连环啊,满堂红啊!”
嘈杂的声音仿佛自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迅速拉近,陈泽慢慢睁开了眼皮子。
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次入梦耗时还不到2分钟,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陈泽理了一下思路,刚要开口,就先被谷凯平捶了两下,听他满嘴酒气地说道,
“你真该去林伟龙那武馆看看!听说那块招牌还是他们祖传下来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还有人放话出来说要挑了你找回面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陈泽一脸嫌弃地把倒在自己身上的谷凯平丢到了一边去。
在场的也只有他这个活宝是真的在灌酒,其他人都只是小酌而已。
“刘大少......”陈泽开口跟几人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
“你确定我们被盯上了?”刘俊杰有些狐疑地开口道。
“嗯,应该是他们没错,上次捡尸被我们揍的那伙人。”陈泽肯定地答道,他已经在梦境里比对过两段记忆。
“这样的话...”刘俊杰稍加沉思,直接打电话叫来了酒吧经理。
看着毕恭毕敬的酒吧经理,陈泽就明白了刘俊杰多半是这儿的大金主。
很快,随着酒吧经理一阵来回跑动,刘俊杰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服务员有看到,说几个熟面孔最近天天来这里,也不怎么消费。”
陈泽点了点头:“应该不会那么巧,多半就是为了找我们。”
刘俊杰也认同了他的说法,自那天算起,今天才是他第二次来这间酒吧。
“怎么说?”陈泽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刘俊杰。
“你觉得呢?”刘俊杰反问道。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陈泽毫不犹豫地答道。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与其终日惶惶不安,倒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痛快!”刘俊杰激动地一拍大腿,“谁怕他们啊!”
事实上,以刘俊杰的身家和人脉,他自己不当个欺男霸女的跋扈阔少那是他克制,又怎么会怕事?
“我喊点人来?”刘俊杰就要掏出手机。
“会不会闹太大了?”旁边扶着谷凯平的罗望有些担忧。
此时其他几人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
“是有点不好办,那咋整?”刘俊杰也怕人一多,地方又乱,把事情闹大真不好收场了。
“等等。”一直在旁边闷头吃喝的张浩突然抬起了头,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果汁,
“你们是说,有人想侵害你们的人身安全?”
他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