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荣光 第一百零四节 漩涡（一）

楚辰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量氧气涌进肺里，让楚辰希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站在教学楼的楼顶眺望着操场，绿色草地让楚辰希觉得有一点难得的小惬意。

额头本来就不多的汗被凉风一吹，蒸发带走大量的热量，冰凉的感觉。

“这里很舒服吧。”纪寒天倚在栏杆上，微微扬起头看着紧闭双眼的楚辰希。

“嗯。”楚辰希应了一声，似乎心里的不快都渐渐的褪去了。“你真会找地方。”

“这里是夏婧带我来的。”纪寒天耸了耸肩。

“夏婧？”楚辰希皱起眉头，似乎始终无法在脑海里搜索到这个人的影子，尔后恍悟般的点点头，“夏柔的姐姐……”

见楚辰希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纪寒天便也保持着沉默了。

“那个……今天，真的对不起，我拖累大家了。”楚辰希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先开口了。

“其实没什么。”纪寒天转过头也盯着草地，“我们本来就是团队里的一份子，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你扛不住的卸下来的我来扛。我扛不住的，他来抗。就是这样。”

楚辰希愣了一下，难得的融化了他一向冰冷的脸，微微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纪寒天……”楚辰希舔了一下干燥的嘴角。

“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纪寒天回过头来，“好啊。”

……

“喂，麻烦帮我们捡下球。”球场内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大约只有十二三岁一般，平均一米六不到的小个，运起球来显得有些滑稽和吃力。球打到一个少年的脚上，弹出了场外。

“哦。”躺在场边的清秀少年站起来，大约一米七明显如同鹤立鸡群般，他捡起篮球用力丢进了球场内。

“哎哟。”接球的少年痛呼一声，搓了搓被篮球传来的巨大力量震痛的手心，痛的龇牙咧嘴。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场内，继续躺着仰望着天空。

似乎与其他人都处于不是一个世界一样，很难想像这样孤单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脸上。

“身体素质不错啊。”突然大片阴影压下来，让少年皱了皱眉头。“有没有兴趣一起打篮球？”

“没有。”少年看也没有看靠过来的人一眼，丝毫没有犹豫的拒绝了。“我对这种幼稚的游戏没有兴趣。”

“噢？”少年从来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笑意：“你会觉得幼稚，是因为这些人年纪都太小，还玩不了这样的‘游戏’，这样吧。我来跟你打一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承认这是一个幼稚的游戏。怎么样？”

少年撇撇嘴站起身来，才发现来人比自己还高上十来公分，看样子也最多不过比自己大两岁而已，然后似乎赌气一般的说道：“什么赌？”

来人突然咧开嘴笑了，指了指身后的球场：“这里有两个球场，一个球场是标准的，另外一个是给你们这些孩童们玩的，篮筐高度要比标准篮筐低三十公分的迷你球场。”

“然后呢？”

“然后，”说完他转过头诡秘的一笑，“喂，把你们的球借我用一下。”

拿着篮球，少年突然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改变。脸上的笑意全部敛去，嘴唇微抿，“小子，你看好了！”

加速！

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顿然超目标疾驶而去。

什么是目标！就是之前他所说的那个标准的球场。

他迅捷的迈进三分线内，单手高举着手中的篮球，奋然跃起……

……

“结果了？”纪寒天撇过头，问楚辰希。

“我输了，”楚辰希耸了耸肩，“我甚至无法把篮球塞进那该死的迷你球筐里面。”

纪寒天笑了：“你被耍了，一个第一次摸篮球的人，身体素质再好，也很难把握的好扣篮的节奏，不是吗？”

楚辰希也跟着笑了：“那是自然，不过这个道理，我直到很后来才明白。不过都无所谓了，那時候我听着篮框痛苦的嘶吼声，突然发现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捕捉到过的感觉。”

“嗯？”

“我终于能听见炽热的血液在我体内如同黄河决堤般奔腾的声音，还有心跳声。我从未如此清晰的，听见我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是篮球，撞击地面沉闷的砰砰声一样……”

纪寒天望着一脸认真表情的楚辰希，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楚辰希就像是一个朝拜者，他朝着自己的信仰顶礼膜拜。他一步一步稳健的往上走，宛如最虔诚的信徒。

而自己呢，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踏入这个属于篮球的世界。是否还自己最初意想的那样，只是为了那样一个可笑而悲哀的理由触碰这篮球，触碰着在其他人心中处于无可比拟地位的篮球。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来七中吗？”

面对楚辰希没头没尾的问题，纪寒天茫然的摇了摇头。

楚辰希抬头望着遥远的天际，“当时我能够在那个迷你球场扣篮，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可是我却再也没有等到过那个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的少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那个球场挑场的，他用一个扣篮征服了那些高中生，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楚辰希嘴角撇了一下，“所以我后来一直在那里等着，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个球场。”

“等到了么。”

“没有。”楚辰希笑了，“在去年，我初三的时候，我终于在铺天盖地报道的高中联赛里找到了他的消息，所以我来了。”

“尹云。”沉默了两秒，楚辰希和纪寒天几乎是同时报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呢，你要接着用你现在的扣篮水平让尹云认输？”纪寒天玩味的问着。

“嗯……”楚辰希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想谢谢他。可惜，今年也许我错过这一场，还是没有办法帮他。所以……”

“其实我想……你应该把事情经过告诉教练的，否则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尴尬的情景。”

楚辰希摇了摇头：“算了吧，不是所有人都会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去想。我会找机会去向大家道歉，但是在此之前……我知道这样说很没有责任感，但是周末的比赛，如果我还没办法恢复，上不了场，请你一定帮尹云赢下来。拜托了……”

纪寒天笑了，“即使没有你的请求，我也有自己必须赢下来的理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碾压过去的。我也希望你尽快恢复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南云区。”

听见纪寒天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念完南云区，楚辰希也捕捉到了什么。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不想说，也没有去问的必要。“走吧，很晚了。”

“嗯，走吧。”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纪寒天心情似乎也盖上了一层阴霾。有些过去，也许往往过不去。

……

“你确定那个家伙还没有出来？”南川七中门口，几个看过去就面色不善的社会青年聚集在一起。

“肯定没有，那么显眼的身高，一眼就能看到的。”

“要不是那傻13居然把学生卡掉了，不然也没有那么快就能找到他。X，拳头真够重的。今天总该轮到他栽了。”一个右边脸颊微肿的黄毛吐了口涂抹，阴阴的道。

“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