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到这里来的!赶紧回去!”孙三赶紧把青年推开。
“阿父,我都快二十岁了。怎么不能从军?”那青年憋红着脸争辩道,“况且我自幼就饱读诗书,一身学识自当报销朝廷。”
“你少说几句吧!”孙三也不跟他争执,只是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推。
“孙书佐,这是令郎么?”陶旭笑着上前劝道,“看他一表人材,为何却不让他出来做事呢?”
孙三有些尴尬,可刚拿了陶旭的钱,也不好甩脸子,他只能打个哈哈,“小儿文不成武不就,你看他手臂比筷子都要细,如何轮的动刀枪上的了战场呢?上官就放过小儿吧。”
说完,孙三再不容儿子多话,举起右手作势要打,这才半吓唬的把他赶走了。
“让上官见笑了!”孙三尬笑了几声打了个招呼,这才又回来继续登记。
这是人家的家事,陶旭不好过多干涉。可他看那个青年的眼神确是十分坚决,似乎有什么非要投军不可的理由一般。
陶旭也不多想,二十多人的登记簿子很快就写好了。陶旭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对着登记簿子,心中暗暗记下了他们的姓名和住处,这才把他们又送上了船。
这些新兵们坐在船上还在兴奋的相互交换金豆子,看来是真的从没摸过黄金。
送走了新兵,江面上又驶来了另一条大船。陶旭放眼望去,站在船头的正是夏侯长。
“上官,荀小郎差我请你过江呢!”
还没来得及下船,夏侯长就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今天早晨有没有见过令则?”陶旭回头问起荀羡的行踪来,可刘建和沈奂他们都纷纷摇头。
待船一靠岸,夏侯长就直接跳到码头上,一路小跑着来到陶旭面前道:“上官,荀小郎请你过江一趟。”
“什么事?他自己人在哪里?”陶旭皱着眉头道。
“他正在二公子帐中说话呢!”夏侯长陪着笑脸道,“听说是很重要的事,荀小郎请上官务必赏脸!”
陶旭无奈,好在这边招兵的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好的,那就去一趟吧。
“刘大哥你伤还没好利索,就先在城里住下吧!”
这丹徒城虽然比不上建康的繁华,但生活条件比起京口总是强一些。陶旭安排了两个手下让他们留下陪刘建,其余人都跟着陶旭回到了京口。
今天的京口冷清了不少,原先热闹的演兵场和校场都显得空荡荡的。除了来回的巡逻队外,别无闲人。
郗昙的中军帐就在江边不远,跟着夏侯长来到中军帐中,荀羡正在和郗昙聊天。
“子初兄来啦!快快换好衣服,就等你呢!”
掀开帐帘,荀羡兴奋的和陶旭打起了招呼。陶旭见二人都一身戎装,不由得好奇道:“二位这是要打仗么?”
“什么呀!太尉他老人家难得有好兴致,今日一早就准备去曲阿狩猎去了。重熙和我正是在等你一起去呢,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打不到啦!”
荀羡自顾自地兴奋,却没见到郗昙有些尴尬的表情,他哈哈一笑道:“大家不打不相识么,来来来,交个朋友总没错么!”
说着,他拉着郗昙走过来给陶旭行礼。
“子初兄,你呢?”荀羡又转头问向陶旭。
看在荀羡的面子上,陶旭也不希望过分得罪郗家的人,他也就顺坡下驴,恭维了郗昙几句,双方这就算暂时解开矛盾了。
荀羡一声招呼,夏侯长立刻捧上了一套打猎时装给陶旭换上。乘着换装的功夫,荀羡又聊开了。
“谢府君还没起么?”
陶旭把刚才谢奕痛骂了一顿桓温家奴的事给说了一遍。
“哎呀,那桓元子太也不像话,”荀羡一拍大腿,怒斥道,“这还以为是在他建康的驸马府呢!连绿豆都要上了!临行前陛下和丞相还特地让我告诉太尉一定不能纵容他,要是真的让他尾巴翘上天。凭他淮阴的那三二千人马,他都敢打邺城。”
“不错!”一旁的郗昙也皱起了眉头,仿佛对桓温意见很大,“江东诸将都按照父亲的意思沿江布防,互为犄角。可就是他桓元子,仗着自己是公主驸马,竟然独自把驻地前移到了淮阴!这刺激了羯胡不说,还白白的浪费人力物力。”
荀羡是晋元帝的女婿,而桓温则是晋明帝的女婿,虽然他年纪比桓温还小了几岁,但从辈分上来说却比桓温大了一辈。
陶旭不是皇亲国戚,他可不敢轻易得罪人,可一听郗昙所言,桓温竟然这般大胆,还是有些吃惊的。
“太尉是监青、徐、兖三州军事。桓元子他竟敢不听太尉的命令?”陶旭问道。
“还不是庾….”郗昙刚想开口,却被荀羡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不要瞎说!”荀羡突然严肃起来,“现在武昌那边正憋着一股火呢,你也不希望再和建康挑起战端吧?”
郗昙自知失语,便低下了头不再多说。
其实郗昙不用说出来陶旭也已经猜到了,替桓温撑腰的,不是庾亮就是他的几个兄弟。郗鉴要是硬压住桓温也不是不行,可庾家那边更是强硬的北伐派。万一庾亮辟桓温做他的属下…..陶旭真不敢相信这对狂热派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令则放心,谢府君在出发前已经严查过一遍,除了军需粮草,其余一应物资全都给扣下了。”
“但愿他能熬不住前线的苦,早日南撤吧!”荀羡也只能叹了口气。
荀羡又问起招兵的事,陶旭便把今天的事都给荀羡说了一遍。
“子初兄竟然舍得花如此大代价!难道子初兄也要北伐吗?”郗昙听陶旭这么舍得下本钱,也有些担心了。
“北伐么,总是要北伐的。先帝们的陵寝,诸君的祖先坟茔,都在中原。若无规复之意,朝廷又何以正统自居呢?不过….”陶旭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如今的困难,从兵源到财政经费,从军需后勤到运输补给,把北伐的困难都给数落了一遍,表示现在北伐还远不是时机。
“是啊,”荀羡也叹着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北伐。我们这一辈若是不能光复中原,恐怕子孙们就更指望不上了。”
“好了,我换好了。咱们出发吧!”陶旭换上一身戎装,和之前的酒鬼装扮一比,显得精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