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侃的子侄众多,光是亲生儿子就有十七个。可只有陶范对陶旭青眼相加,不仅主动出资赞助陶旭求官,还动用自己的关系帮他走庾怿的门路。相比于陶家其他人的袖手旁观,陶旭已经是非常感激了。
刚才陶范的一席话虽然语气严厉,但话中的激励之意也让陶旭重新振作起来。
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把他这个后世的子孙召唤到了现在,既然来了,那就要在这个世界做出一番业绩!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陶旭越想越激动,不由得拍案而起。
“公子,你没事吧?”
一旁的婢女被他吓了一跳,原本都快铺好的床垫也被弄乱了。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公子,要是被外人听到那还得了?”陶旭一翻白眼,虽然是训斥的话语,但明显那婢女一点也不怕他。
这婢女名叫绿珠,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是陶范特意调拨来服饰他的。陶旭对魏晋也不太熟悉,只知道石崇绿珠的典故,就随手替她取了这个名字。
小姑娘估计也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这个典故,听了以后还乐呵呵的,平时的服饰也都悄咪咪的换成了绿色。
“公子,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是半个时辰前送来的。”
绿珠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陶旭,信上还留着一股少女的体香。
陶旭连忙打开一看,原来是封请柬:
“怿顿首,陶贤侄足下:江南四月,花树繁盛,人生匆匆,而此美景不久。明日巳时,覆舟山下,怿整衣以待足下降临。足下名门之后,江东亦慕君之才望久矣。万望勿辞。怿再顿首。”
和白天庾怿的信札笔迹一模一样,看来是他亲手写的。可这又是什么套路?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
这封邀请函是请陶旭明天去覆舟山郊游的意思。可陶旭也想打入士族圈子啊?他没想通这里面还有什么深意。
“绿珠,这信是谁送来的?”
“他也是个年轻的公子,可脸上蒙了块布,夜里又黑,看不清长什么样。只是身材和公子你差不多高。”绿珠翻着眼珠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人很怪!”不过陶旭这么一问,绿珠倒是有些怀疑起这个送信人来,“他说一定要亲手交给公子你,但不能告诉别人,连主人都不能说。”
连陶范都不能知道?有意思!
陶旭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他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十叔?”
“没呢。”绿珠又摇了摇头,“主人那时候出去找公子了。等到你们回来,我又是热菜热饭,又是铺床叠被,忙到现在都没闲下来呢!”
小姑娘的语气里有一丝邀功的味道,陶旭也听得出来。
“那好,明天带你去北湖玩,就当是赏你了,好不好?”陶旭笑道。
“真的?”一听覆舟山这三个字,绿珠的眼睛里好像放出一道光,她兴奋的站起身来道:“公子没骗我吧?现在的季节,覆舟山正是最美的时候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好好准备准备,我们明日辰时起床,巳时便要到。”
“好嘞!”绿珠开开心心的替陶旭准备明日出行的衣服去了。
绿珠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陶旭一个人。他长出一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替他铺好的床铺上,满脸的疲惫。
其实在秦淮河畔的一个时辰里,陶旭并没有发呆。他虽然对魏晋的历史不熟悉,但凭借着守孝的这三年时间,他苦读自己从现代带来的晋书,多多少少对于这世道也有所了解了。
想要有所作为,首先得要成名!
年轻,没经验,这些都是事实。可那些高阶士族们出仕的时候哪个有过经验?谁又是从基层一步步做起的?
关键还是名气!
陶旭原先的设计是想借着老爷子东晋四巨头的名声再通过一些小恩小惠,先捞个小官,等作出一些政绩再往上爬,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人家压根就不给你任何机会,除非......
除非成名!
咸康年间的当红小生是即便在后世也赫赫有名的桓温桓大司马。龙亢桓氏并非晋朝高门,桓温的父亲桓彝也没有陶侃那么功劳卓著,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名气啊。
一过江,桓彝就以“江左八达”的人气成团出道。后来又在苏峻之乱中以死殉国,博到了忠义的名声。桓温本人更是以手刃仇人之子的事迹一举在江东成名,现在更是靠上了庾家这颗大树,不仅娶了南康公主做驸马,他本人也出任了琅琊太守,现在是一方诸侯了。
而陶旭自己呢?穿越前的陶旭整日沉迷于酒色,手上有多少钱便赌多少钱。这也难怪大哥陶弘紧紧把住自己的钱袋子。他自己倒是爽了,甚至于还把自己给爽死了,现在却连累的陶旭上进无门。
所以,想通了这一点,陶旭把第一个目标设定为了成名!
可说到成名,谈何容易啊。刀枪棍棒,陶旭一窍不通,儒经玄学,陶旭也是一头雾水。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想要成名,除非去搞行为艺术。可这行为艺术从哪做起呢?
陶旭越想越不安,他批起一件外衣,敲响了陶范的卧房门。
“子初(陶旭表字),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陶范一脸不情愿的拉开了房门,屋里陶范的小妾还在慌乱的往身上套衣服。
“十父(十叔)见谅,侄儿有要事相商。”
穿越都快四年了,这些基本礼仪陶旭还是会的。虽然嘴上说的客气,但脸上的焦虑之色却是一览无遗。
“进来吧!”
夜里被吵醒,陶范着实有些不爽。他撇了小妾一眼,示意她避一避,待房间里只剩下叔侄二人时,陶旭掏出了绿珠交给他的那封信,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一遍。
“想要成名,首先得看你会些什么!游猎?书法?水墨?清谈?兵法?”
陶范一连问了几个选项,陶旭都无奈的摇摇头。
“这琴棋书画,你总得会点什么,我才好帮你炒作啊!”陶范真是恨铁不成钢,炒作这两个字还是他他从陶旭那里听来的,现在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琴棋书画.....”陶旭挠了挠头,“我围棋还算下的不错,有个业余5段的水平。”
“业余5段?”
这侄子怎么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词呢?陶范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