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帝业 第七百二十一章 深渊见情

此时的他，静静地回味着君台此前的言语，“此地乃是葬魂之海！亦是时空之海！”

那一刻，他的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慢慢地回味着君台的话，心底是空旷且辽阔的！

他远望苍天，他听到潮声阵阵，浪花迭起，后又轰然落下，而天幕上，也依旧是雷光闪烁，铿锵之音不断。

而此时荒岛上，依旧是一片黑暗，游走在黑暗中的孤魂，令这片世界更加的压抑了，而黑暗中，那些倒伏的墓碑，再望一眼，碑面上的文字，也变得愈来愈模糊了。

可在于尊的心底，那些黑暗的字迹，在心底却变得愈来愈清晰了。他默念着碑面上的文字，心底也变得愈来愈震撼了！

那是上古时代发生的事，他看到了故时的人，而其中则有无数熟悉的面孔，他甚至看到了他自己！

一脸木然，他所见的人，皆是如此的表情，就仿似灵魂被收割了一般，空洞的瞳仁里，不再有魂光闪烁，那一刻，世界是如此的安静。

画面褶皱，被夺其性命的人，脸上皆有一分渴望，就好似最终得到了解脱一般。微微闪烁的星辰，待到黎明时的曙光，皆是众人眼里，充满希望的所在。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伴有杀戮，似乎会将生命里的一切，全部赌上，总之世界是黑暗的！或者说，这座荒岛乃是孤独的本源！他们的灵魄，被封印在此地，他们的灵魂，在微微颤抖着。

这仿佛是域外的时代，而一切皆已被改写了，他深呼吸着，直至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血腥迸溅，他吞咽着，而嗓子眼里，则是一片火气，他揉了揉双眼，顿悟时，他再次回到了现实！

他一脸惊骇，他盘膝而坐，他的身体，竟升至半空，当他仰望天幕时，也依旧是一片黑暗，可在他的心底，却是一片明亮，此时的一切，皆已与外界完全脱离。

黑暗中，那棵巨木，依旧在奋力的生长着，似乎要捅破了玄天，其势依旧盎然！

这是一片充满煞气的夜，灵魄在荒岛上，反复游走，而那棵黑暗巨木，则有明亮的魂光，在静静地闪烁。那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影迹，在他的眼前发颤！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他，空灵的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可君台再也没有说话！

执着黑铁弯刀，划破空气中静谧的氛围，眼神里涌动着一片静寂的海，他忽的哈哈大笑一声，眼底再无羁绊，而此时，黑暗中，涌动的魂魄，变得安然有序。

苍凉的夜幕下，那道神奇的幻影，反复的出现在他的眼中，那是谁？那分熟悉的气息？

当他醒悟过来时，幻影却慢慢地消失了，那豁达而又明亮的笑声，却犹在他的耳畔！

他揉了揉瞳子，他想要看清流于风中的幻影，而最终却又无端的增添了一些忧悒与悲伤！

“师公！师公......”他的双肩，在微微的颤抖，故时的人影，最终游走在黑暗的边缘，直至逐渐模糊！

是道三一的气息，没错，是他的师公......道三一！

他依旧能分辨出来，即便道三一身上的气息，已变得模糊不清！

那又岂是人间气息，也难得，道三一也最终成就了此时的身份——圣王！

而那些熟悉的气息，也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回头望了一眼君台，却见君台正笑着冲他微微的点头！

而此时，令他惊骇的是，他的身后，竟伫立着婉如儿、月纤等人，这一切恍若梦幻，却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揉了揉双眼，又揉了揉，直至寂静中的画面，变得愈发的真实，眼前是独孤银澈苍凉的笑意，他道：“于兄，好久未见！”

又有婉如儿悲伤的哽咽，“哥哥，你要我们等到何时？”

而月纤站在婉如儿的身后，却是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她的眼底，却犹流淌着一片浓郁的忧伤。双眼变得红通通的，这不似是她平时的模样，她也不再是那个屠戮苍生的存在！

她很忧伤，她却难言一言！

而慕容荪晓，则一直在笑，或许，他才是最熟悉于尊的人，“回来吗？”

声音略有些沙哑，明亮的笑意，流淌着风的寂静，他目视着于尊，笑得明亮而又平静！

于尊耸着肩，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这时的他，即便心胸再豁达，却也依旧无法从容的面对也一切！

他垂下头，望着脚下的黑暗，而那些熟悉的人，则慢慢地化为了一片光，似是指引他行走的痕迹！

苦涩的笑容，像是秋日里干枯的荷塘，那些干瘦的荷花，早已倒在了泥沙里，被苍凉的季风覆盖，再无生机的繁盛与从容！所以，他从容的笑意，尝尽了悲秋中的落寞与干枯！

恍然间，再次回悟过来，他苍凉的笑意，反复的在玄天间静静地回荡，空荡而又静寂的心。此时却慢慢地饱和了，故时的场面，在他的眼前，反复流转，他也不得不相信，世间的因果循环，直至眼前的人，影像变得模糊，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君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傅，够了，于尊已不在遗憾了！”

“那你想回到当年吗？”君台笑道。

“不想了，不想了......”他叹了口气，懵懂的眼神里，不知何时有了一丝沧桑。也是自此一刻，他的心底略微有些充实了！他深刻的明白，如若不再向前。那便不再有过去的世界！

因为，他是思念他们的，因此他也不得不放弃心底的那些思念，现实也只是现实罢了，没有感性存在，而是一片沧桑，一片淡薄！

“尊儿，你终于想清楚了！”君台哈哈大笑，道。

君台大喝一声：“三一！带他走吧，他通过考验了！”

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长空，直至那个身披青衣的老者，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光是灿烂且纯粹的，而道三一扶风的身影，也再次变得清晰！

直至，站在于尊的眼前，默默地笑着，没错，此人也正是道三一，而静立在道三一身后的天刑与苍天，眼中也多了一分赞许！

“尊儿，你到底还是醒悟了！”道三一笑道。

“师公！我若看不透，是否再也无法离开此境？”于尊苦涩的笑着。

道三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既已看透，此时还需多言吗？”

“我想回到过去，却也未有前进一步，我无时无刻不再思念他们，但天道并非妄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既已明白此中奥义，倒也无需我再多言了，每一个人，成长的历程中，也必然包含着离别与重逢！”道三一颇为赞许的看着于尊，此时的他，心底也愈发骄傲了，世间包罗万象，如此优秀的少年，倒也罕见！

看到他，似乎也看到了未来！而那个传说，放在少年的身上，也愈发的清晰且真实了！

“于尊，我们走罢！”道三一一挥袖袍，而于尊则被一道清风卷起，慢慢地消融在这片黑暗世界！

一刻后，于尊呆呆地望着眼前之境，心底不禁有些震撼，那是一方光明的世界，与之前的世界，判若两地！

可他的心底，却依旧是空洞的。

“此地乃为死灵渊！”道三一笑道。

“师公！我怎觉得，此境与之前的世界，乃是一境？”此语，倒令道三一心底一滞。

“尊儿，那你说说看，这方世界，与之前的世界，有何关联呢？”道三一笑道，而心底似在期待那个艰涩的答案！

于尊正了正颜，道：“岛屿的中央地带！”

“哦？可细说吗？”道三一心底在期待着，而事实的真相，似乎已经被掀开了一角！

“此地的生气愈发的浓郁，较之之前的世界，死境堪称绝地！不是岛屿的中央，又是何地？”于尊的眼底，流露出一道明亮的光，道。

道三一哈哈大笑，道：“没错，此地是岛屿的中央地带，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此境的死气更为浓郁，所以，才被称为死灵渊！”

于尊心底一滞，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世界，“如此明亮的世界，竟被称为死灵渊？”

而且最终的答案，竟与他的判断，有如此差池！他的心底，略有些失落。

道三一笑道：“不过也正如你判断的，死灵渊也确实充斥着无限的生之力！”

于尊回头望了一眼，梅、墨瞳、楚凤以及苏蓉，也依旧站在他的身后，此前，他忽略了他们，他的心底，有些自责，道：“你竟忽略了她们！于尊啊于尊，你真是可恨啊！”

但上天没有忽略她们，立在他面前的道三一，眼含笑意，道：“尊儿，师公可从未忘记她们啊！”

于尊的心底，有些忧悒，有时候上天会坦然对你，可你的心，却无法收放自如！

但她们似乎从没有怪过自己，她们灵动且清澈的瞳仁，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明亮！

“哥哥，我们不会离开你的！”苏蓉笑道。

说起来，苏蓉的话，虽十分的温暖，可在于尊的心底，却因这句话，变得更感伤了！

“于公子，一个人的世界，是不是很孤单？”楚凤似乎识破了他心底的忧悒，轻轻地敲击着他敏感的心底。

于尊苦涩的笑着，道：“可于尊的身边，不是有你们吗？”

“哥哥，其实你过的并不好！”在苏蓉的心底，哥哥这个词汇，永远都是那么的单纯和简单！

而此时的她，亦是单纯且清澈的，她口无遮拦，可正是如此，于尊才会更加喜欢她的答案！

悲伤与快乐，永远都写在少女的脸上，所以，一直以来，他从未指责过苏蓉，他更喜欢这种性格，直白且清晰！

他苦涩的笑着，“阿苏妹妹，跟紧我，一定不要离开我！”

那时的他，眼底的笑意，虽然饱满且丰盈，但心底翻涌出的痛苦，却是真实且直白的！

而在墨瞳的眼底，这个被称作于尊的少年英雄，过得似乎也不太开心！

墨瞳的快乐很简单，只要能够提升武道，只要能傲立于人间，而对于情感的落寞，她似乎一直没有关心过！

但此时的墨瞳，心底却在微微颤着，虽然能够感触到少年心底的忧悒，可她却并不懂，也不明白！

而之后的岁月里，或许她也会被时光感动，她会被少年的温柔所感动，会被即将发生的故事而感动，也会被上天的固执与直白而感动，她啊！毕竟不是一个麻木不仁的女孩儿！

梅一直站在苏蓉的身边，她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在静望着于尊，虽然她能够感触到少年心底的压抑与忧伤，可她也清楚，她的话，不会起作用，她只是在陪伴着他，无言而又深情！

他过得并不好，他过得并不好......

君台再次消失了，随着道三一一句离开，他们自此又隔天涯，但，于尊似乎能够感知到，君台等人，似乎犹在他的身边，苍年、天刑依旧君台，一直都没有走远！

他再次直面眼前的世界，默念着：“死灵渊？这又将是一片甚么样的世界？”

正如所言，死灵渊乃是一片深渊，暴躁的寒风里，流淌着故事里的残风与傲雪，清澈的天幕上，有阵风划过，落寞的寂雪，落下了一片又一片！

寂静的空气中，鼓噪着至强的力量，而那片深渊，被一片白光，映得一片明亮！

空灵的笑声，徘徊在深渊间，暴躁的能量，在慢慢地开化着古老的时代！

他毅然决然的跳入深渊中，而此时，在他的眼底，却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陌生画面，他也能够感触到，时光飞速流逝的感觉。

他心底的沧桑，犹如实质般，落满了心头，心跳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耳边，是如此的空洞！

如寂雪般，轻盈的物质，在空气中，静静地回荡，即使落在了他的双鬓间，也依旧是如此的轻盈，是时光流淌的声息，在眼前铸造着惨淡的现实！

落入深渊间，足有十息的声音，却依旧漂泊在风中，时光或深或浅，那些淡薄的流光，化为一片片流景，是一片陌生人，在眼前静静地飞舞，而他也渐渐地发现，那些影像乃是故时的光阴，留下的线索！那是各个时代的英雄人物，却不知因何，竟被禁锢在此地！

笑声愈发的清澈，如此的空灵唯美！他在期待，期待一场完美的结局！不问生死，不畏苍生！

结局又将如何书写？此时的他，也渐觉此地的古怪！他的身边，没有苏蓉，没有楚凤，没有墨瞳，也没有梅！

她们凭空消失了，但于他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他知道，只要道三一还在，苍天便不会怪罪苏蓉等人的！

他的心，是如此的空荡，从容而又平静，他大喝一声：“来罢！苍天！让我见识一下所谓的死灵渊！”

笑声反复的回荡在风中，心绪却变得安静，可他的心，是清澈的！他握紧了圆月弯刀，等待着即将发生的时局！

深渊，如此明亮，所谓的死灵渊，似乎直白的书写着一段历史！可当一片犀利的狂风划过耳畔时，现实似乎在亟待着解释这片荒芜的时光！

明亮的谷底，似乎是一方异样世界，他的脚尖，终于落地，可恍恍惚惚似乎过去了一个时辰！

亦或者说，时光在此境，已变得不太重要，流光在眼前飞逝，瞳仁里，溅落着一片柔光！谷底下，纷纷攘攘的人息，似乎在慢慢地改写着荒唐的时光！

一座神庙，坐落在谷底，可时光却在无时无刻的书写着时间的意义，神庙乃是七彩琉璃所铸，当光溅落在琉璃表面时，便会绽放出一道道璀璨的流光。

古老的字迹，刻画在七彩琉璃的表面，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而琉璃上，折射的画面，也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当字迹清晰时，如水的画面，便生动的刻绘在眼前！

他也再次看到了上古时代或神圣或落寞的身影，而死灵渊的意义，却在那片空灵的风声中，慢慢的诠释清楚！

神庙上，刻绘的字迹，却慢慢地化为一个个或沧桑或年轻的面容上，他渐渐地明白，这乃是神庙的表象！

明亮的画面中，却在书写着上古时代，最为黑暗的历史！他张开双臂，脸上却是一片豁达的笑意。

而如七彩琉璃铸造的神庙，却慢慢地被一块块黑暗的磐石，慢慢地改写了当初的一面！

磐石上，闪过一道明亮的光痕，如星空坠落在此境，随着神庙上的光线渐逝，原本明亮的世界，此时却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他揉了揉手腕，一脸空灵的笑意，道：“变天了吗？”

无端的笑意，却令他的心底。愈发疯狂了！

那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雨夜中的轻跫，离现实也愈来愈近了！

稀稀落落的星光，似乎在嗤笑着这原本明亮的世界，或是自卑，或是惭愧了！

他手中的刀，在剧烈的颤动着，他一脸讶异，望着自神庙中，走出的幻影！

而道三一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道三一一脸诡异的笑容，道：“尊儿，向上天证明罢！”

疯狂的笑意，流淌在疾风骤雨间，此时的世界，倒是令于尊，更加的从容了！

他喜欢如此的世界，直白且清晰！他的身影，在这片黑魆魆的世界里，来回的倒伏，他恍似醉酒般，身法却变得愈发深奥了！

当他使出一剑时，血箭迸射，而刀锋上，则出现了一片清幽的血光！但那道光痕，即刻便消失在眼底，仿似从未出现过！

而眼前的世界，却渐渐变得朦胧模糊了，他的双眼，似被蒙上了一片厚厚的绸缎，即便如此，却依旧挡不住他的刀锋，嗅着空气中，那片血腥意，更似是在为他指路，他的身影，四处倒伏，他悍然的目光，空灵无物！

他究竟在与谁战斗？直至眼前再次变得明亮，一日光阴，恍恍惚惚便沦陷了！

但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清晰，他一脸惊骇，他看到他身后的人影，那竟是他的当年，也就是说，乃是他行走在此间，留下的足迹，亦或者说，乃是各个时代的自己！所以，他是扼杀了他的曾经？”

如此的答案，可真是令人震惊！

所以，他真的斩断了曾经？答案似乎如此，却也不尽是！

一昼的时光，会绵延多久？看到道三一眼底的笑意，他似乎明白了很多！

死灵渊，便是历史的遗迹吗？是那些残忍的时光，被铭刻在此？

但他似乎也只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故时光阴！

他不禁想到。难道时间之人的时光，皆埋葬在此？

可他却渐渐地发现心底的惶恐与惊骇！

他自是希望如此的！可他又怕真会如此！若是能见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少女，在喜悦过后，也定是一片浓郁的忧伤！

所以，还是勿要在相见了！

而之前，道三一的试炼，也定是为此刻而铺垫的罢！

似无意回味当初的一切，见证了太多的痛苦，他也慢慢地看开了！

“琪儿，我虽至为思念你，可此时的我，也是无能为力，待我看透了一切，也或许正是我们相遇之时罢！”仰头望着苍天，而心底也变得愈发的豁达，愈发的明亮了！

当眼前的风光而后，他也再次看到了苏蓉等人，苏蓉轻轻地扯着于尊的衣袂，道：“哥哥！你明白了吗？”

似是感触到了苏蓉心底的忧悒，他一把拉过苏蓉，将她扯进怀里，肆意的吮吸着苏蓉身上清淡的香气，也是因此，他干涩的眼中，也再次多了一片泪痕！

“阿苏妹妹，一定不要离开我，一定......”

将会是最后的一丝感伤，而后的他，才会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苏蓉的双肩，在微微的颤着，“哥哥，苏蓉也不像离开哥哥！”

可那声轻叹，怎会令人如此的忧伤？

阿苏！你在说甚么？

悲恸的声音，随着空气中，那片清冷的风，渐飘渐远！

他的心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突兀间，破开了泥土，默然地生长着！

或是错觉罢！在安慰着自己，却愈发的恐慌了！

正如之前所有的离开！

但愿只是错觉罢！

哥哥......哥哥......我不会放弃哥哥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