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尤物花如玉,与凌云同居一室,百般勾引不成,正在生闷气,忽然听到对面榻上的凌云发出痛苦的呢喃声,断断续续唤她道:“花……姑娘……”
花如玉漫不经心道:“大公子是在叫我吗?”
凌云眉头骤然皱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麻烦姑娘去喊一声隔壁我的弟兄们,让他们马上去请大夫……”
花如玉慵懒地支起身子,双眸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慢条斯理道:“大公子是想请大夫医治你的剧毒吗,我看还是不用费那么多事了吧!”
凌云心蓦的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花如玉娇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阴恻恻的,恍若罂粟绽放,直令人不寒而栗。
凌云忽然明白了。他挣扎着从锦榻上撑起有些簌簌作抖的身形,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对方,眼睛里充满了痛恨和愤怒之色,“原来是你……下的毒……”
“不错。”
凌云道:“是在方才喝水的杯子里?”
花如玉哼了一声,双臂交叉在胸前了。
凌云双眼阴凄凄的,泛着逼人的寒意,一字字挤出牙缝道:“真是最狠不过妇人心,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妇人……”
花如玉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鄙夷地撇了撇嘴角,眼中满是不屑。
凌云道:“可是我却不明白,那茶水明明是从一把壶里倒出来的,你怎么会没事?”
花如玉幽深的眸光里闪动着狠戾的深沉,“因为那毒根本不在茶壶里,而在你饮水的杯子里。”
凌云用力抿紧了嘴唇,咬着牙道:“果然高明——能告诉我,我中的是一种什么毒吗,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花如玉微微挑了挑眉,轻叹一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吧,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中的是‘千步断肠散’的剧毒,此毒将会在服用半个时辰后发作,至时肝肠寸断,五内如绞,生不如死……若无我们帮主的解药,必死无疑。”
凌云眸底情绪剧烈地一颤,“帮主,什么帮主?”
花如玉格格娇笑起来,“当然是李帮主啊!”
“李瑞允?”
“不错。”
凌云有些诧异地瞅了她一眼,“你是天枭组织的人?”
“你以为呢?”
凌云无力地垂下眼睑,他以手扶额,懊悔不已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
花如玉盈盈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一双妩媚妖娆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道:“只是悔之晚矣。像大公子这样一位人品一流、极具魅力的男人就这么死了,我还真有点不舍得呢!
“凌云,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的为人,比如通过方才我对你的一番试探,知道你确实是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说实在的,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可真的不多了,只可惜你我不是一路人……”说着伸出手,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怜惜地去扶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凌云挣扎着推开她道:“花如玉,别再假惺惺了。现在凌云死则死矣,还啰嗦什么?只是在我死前,花姑娘总该坦诚相待,把所有真相告诉我,也好让我死个瞑目。”
花如玉面无表情道:“好吧,反正你已是将死之人,有什么疑问只管提出来吧!”
凌云微微蹙了蹙眉心道:“你先告诉我,你所在的醉花楼是不是天枭的一个据点?”
花如玉道:“不是,我只是天枭组织安插在醉花楼的一条眼线。”
凌云道:“敢问姑娘在天枭弟子中排第几位啊?”
花如玉抿嘴一笑,没说话。
凌云又道:“丁继英寿诞之日,丁府管家丁玉荣请你到府中弹琴助兴,轮流为众人敬酒时,你是不是在何成麒的杯子里动过手脚?”
花如玉道:“不错,其实那天的事跟今天的事大同小异。”
凌云道:“你下的毒也在杯子里?”
花如玉道:“不错。当时我把药藏在指甲里,在为何成麒敬酒时轻轻一拈,那粉末儿便到了杯子里了。”
凌云道:“是春药还是**酒?”
花如玉两片薄薄的红唇抿出一道嘲讽的弧度,笑道:“大公子对此这么熟悉,是不是以前曾经深有体会啊?”
凌云不理会她促狭的口气,继续道:“何成麒喝了这种酒后欲火难耐;然后你们便拐弯抹角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让彩明去扶侍他的起居,从而达到借刀杀人与嫁祸于人的目的,是不是?”
花如玉道:“大公子果然聪明过人,只可惜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命不久矣喽!”
凌云缓了一口气,“这个阴谋是不是天枭组织与丁府的人共同谋划的?”
花如玉脸一扬道:“不错。”
凌云道:“我现在只不明白,何成麒无论与丁府还是天枭都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谋害他?”
花如玉道:“因为何成麒的身份特殊。他既是侯爷府的公子,又是晋陵王爷的女婿,让他去伤害吕小姐的丫头,又由刑部尚书府去审理此案,不正好激发了刑部尚书府与丁府、侯爷府、晋陵王府的矛盾吗?”
凌云道:“你们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事后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查,你们才故意上演了这出路遇强人、被劫上山的闹剧,对么?”
“不错。”
凌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劫持你上山的那伙强人也是天枭组织的,是不是?”
“是啊。”
凌云轻轻点了点头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花如玉格格娇笑起来,道:“明白了又有什么用,现在你已是将死之人,对真相明白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吗?”
凌云幽深的眸光闪了闪,冷笑一声道:“当然有区别。花姑娘,现在你已经把所有的疑惑都为我解释清楚了,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疑惑吗?”
花如玉不由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云悠然道:“方才你不是说过我中的是千步断肠散的毒,毒性会在半个时辰后发作,而从中毒到现在才刚满半个时辰——我的毒性缘何发作得如此之快,花姑娘难道在心中就没有产生一点疑惑吗?”
花如玉不由花容变色。她忽然觉得腹痛如绞,那痛楚犹如烈火炙烤般,一遍又一遍渗透着她的全身,直令她肝肠寸断,死去活来。她不由捂着腹部痛苦地抽搐起来。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个中‘千步断肠散’剧毒的人不是凌云,而是她自己!
可笑的是她方才还在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地以为面前这位油盐不进、刁钻难缠的凌云,曾经的刑部尚书府侍卫统领,现在的侯爷府大公子,终于让她给搞定了。
闹了半天在这场角逐中,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人居然会是她自己!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凌云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不是省油的灯,不太好对付;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这么难对付。
他的精明,他的机警,他的克制,他的隐忍,几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刚才她见凌云在不知情的境况下误饮了那杯毒茶,还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心想这样一位人品一流、极具魅力的极品人物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现在看来,那个令人惋惜的人,竟然是她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吗?
想到这里,一股绝望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她的心头,她只觉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此时的她,猩红的眸子里恨意覆霜,嘴唇也因懊恼而微微颤抖着,“凌云,你……你好卑鄙……”
凌云剑眉一扬,冷笑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再说起初我并无害你之意,只不过多了一份防人之心而已。
“当时你倒好了两杯茶水,想让我喝下有毒的那杯,我故意打了个岔子,说了句‘谁在外面’,以吸引你的注意力,趁你分神时我调换了两个茶杯的位置,就这么简单。”
花如玉面白如纸,冷汗淋漓,痛楚得说不出话来。
凌云又道:“如果方才你并无害人之心,自己会身受其害么?这也是你自作自受。”
他顿了一下,冲着门外道:“你们都进来吧。”
门开了,刑部尚书府的侍卫们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手拿纸笔,已将花如玉方才的供词详实地记录下来,此时便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了凌云。
凌云接过供词大致浏览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纳入怀中。
这时,来福客栈的伙计福升闻声赶来,面带惶恐道:“客官,出什么事了?”
凌云道:“没什么,你马上把你们掌柜的叫来结清账务,我们这就走。”
福升诧异道:“深更半夜的,诸位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急着要走?不如暂留一夜,等天亮了……”
凌云不耐烦道:“少废话,快去!”
福升应了一声,急忙慌慌张张往外走去;可能走的急了些,脚底不稳,足下一个踉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倒去。
凌云几乎想也未想,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一式轻灵的“弱风扶柳”,伸手去扶他,忽然眼前寒光一闪。
却见福升目露狰狞,一式凌厉的“单凤朝阳”,手持利刃冲着凌云前心直直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