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禹廷这边有惊无险,躲过一劫,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全力追查在沁芳别院施毒与偷袭的贼人了。于是这个调查取证的任务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刑部尚书府这边,落到了凌云的手上。
凌云带人又来到沁芳别院的出事现场,反复查看,关键证据便锁定在了那些遗落在房间里的袖箭上面。
当时那个贼人躲在窗外,瞅准机会偷袭凌云与浣玉,这些偷袭用的暗器便滞留在了现场。
凌云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只袖箭仔细端详着,凝眉思索着,忽然眼前一亮,不禁想起了那次在城外那片荒郊旷野,当时自己被平明和尚挟持了、用淬有剧毒的袖箭偷袭自己的“如影随形”鬼影子李炫。
于是他又去找徐直先生。在他的协助下,终于从封存的档案库里找出了那只袖箭,经过仔细地比对后,得出的结论是:那只袖箭果然与沁芳别院案发现场的这些袖箭完全一样,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凌云剑眉一扬,愤然道:“看来那天偷袭我与何大人的应该就是李炫!”
徐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声道:“除了李炫,应该还有一个人在配合他的行动。他们两个一人暗中放出毒蝎,另一人则去偷袭你与郡主——确切地说,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想去杀你,而郡主与何大人则只是糟了鱼池之殃。”
凌云切齿道:“只可惜,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实这一点;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去将他抓捕到案!”
徐直安慰他道:“别急,沉住气,事不过三,除非他现在就罢手,否则一定会有机会找到有力的证据的。到时候,我们再办他个三罪归一!”
凌云转过脸,那双冷如墨玉的眸子里绽放出凌厉的杀机,“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的。诚如先生所说,他要是就此罢手还算他识些时务;他要是依旧害人之心不死,还想继续为非作恶的话,我一定会跟他新帐旧帐一起算,要他血债血偿!”……
凌云与徐直推断的一点不错,那天在沁芳别院二楼的寝室里偷袭凌云、浣玉、何禹廷他们的人,正是李炫与李武兄弟。
此时,两人正垂头丧气地站在青龙山庄的大厅里,耷拉着脑袋,接受着天枭帮主李瑞允的雷霆之怒:
“是,我以前是把刺杀凌云的任务交给了你们,而且我也很有信心你们能不辱使命,完成这个任务。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们又干了些什么呢?”
李炫小声辩解道:“其实上次在城外的荒郊旷野上,属下基本上就算是偷袭成功了,谁想凌云那小子命大,居然会死里逃生……”
李瑞允冷笑道:“就算那一次你们偷袭成功了,可不还是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凌云了吗?”
李炫道:“那又如何,他即使知道是我干的,也没有证据啊,还不是干瞪眼?”
李瑞允道:“那这次呢,你们又怎么说?我是让你们去杀凌云的,你们又去招惹何禹廷做什么?结果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闹得几乎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现在朝中所有的人都在关注此事,事情闹得这么大,下一步事态将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就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了!”
李炫低头道:“属下失职。不过好在他们还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证实此事是我等干的,还是奈何不了我们!”
李瑞允翻了个白眼,寒声道:“他们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十之**已经知道了此事是你们干的,所以一定会十分地防备你们了,因此你们已经不适合再执行这个任务了!”
李炫心里一沉,惶然道:“帮主,属下知错了,属下一定会吸取教训,争取下一次……”
李瑞允冷冷地打断他们道:“不必了,已经没有下一次了!本帮主郑重声明:收回前期交给你们的这个任务。你们这段时间里停止任何行动,认真思过,低调行事,千万不要再去招惹凌云了!现在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我的话,你们可记住了?”
李炫与李武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心有不甘。李炫忍不住道:“可是帮主,我们……”
李瑞允嘴唇紧抿,有些不耐烦道:“不要可是了,牢记我的话,万事小心——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李瑞允威严的口气不容置疑,两人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有气无力地答应了声“是”,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
李瑞允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旁的白羽道士走过来道:“帮主,凌云这个臭小子,你真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吗?”
李瑞允叹了口气道:“我对凌云深恶痛绝,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又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呢?可是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凌云对李炫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也不适合再动手啊!我总不能让他们兄弟两个去白白地送死吧!”
白羽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他们两个不合适,可以换别人哪!”
李瑞允阴鸷的眸光一转道:“哦?道长以为还有谁能胜任这件事情?”
白羽幽幽道:“帮主忘了吗,我们有位弟子现在可是在凌云身边啊,她虽然不是直接服侍凌云的,可是却有很多接近他的机会啊!”
李瑞允恍然道:“你是说二十二妹?”
白羽道:“不错。”
李瑞允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她不合适,她应付不了凌云,让她去刺杀凌云,无疑是自寻死路。”
白羽幽暗的眸光闪了闪,“也没说让她明刀明枪地跟凌云对着干啊,她现在几乎天天呆在凌云身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实在不行,可以施个美人计什么的……”
李瑞允苦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凌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油盐不进的主儿,会吃她那一套?还记得练南春吗,那又是个什么人物,最终不还是栽在凌云手里、害得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更何况是她呢?我看还是不要让她去往刀口上撞了吧,只乖乖地呆在那儿做好她的事情就行了!”
白羽闻言,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却说李炫、李武兄弟二人,沮丧地从青龙山庄回到晋陵王府,提心吊胆地在王府里蛰伏了一段时间后,也没见什么风吹草动,原来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心思不禁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不甘心事情就这么功败垂成了;要知道他们弟兄二人以前在天枭组织的时候,虽然不敢说数一数二,可怎么说也都是排名前半截子的人物,而且向来极为要强,一想到那天在青龙山庄李瑞允那个失望的眼神,他们就觉得难过极了。
他们商量着,还得继续寻找时机去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任务。
“决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了!我相信,一定会再找到机会杀了凌云的。到时候也给帮主一个惊喜,重新找回帮主对我们的信任,让他对我们兄弟二人刮目相看。”李炫咬着牙喃喃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丁继英自从那日与何成麒游春踏青回来之后,便得了相思之病,病怏怏地卧床不起;整日里茶饭懒进,话也很少说,痴痴傻傻只如中了魔怔一般。
后来他无意发现了墙上的这幅字画,本来平时最讨厌诗词文墨的他,此时读了这首诗后,恍如醍醐灌顶一般,反反复复一遍遍念叨着,特别当他读到最后一句“此物最相思”时,只觉地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丁进之夫妇亦是为了儿子的病愁眉不展。这些日子来,京城内外所有的名医都请遍了,却丝毫不见儿子的病情有所好转。
当然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还是他的母亲。丁继英的母亲丁夫人道:“依贫妾之见,儿子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丁进之灼灼目光望着夫人道:“哦?那以夫人之见?”
丁夫人道:“听何二公子说,继英是因为那日在城外原野上见了吕府小姐之后才这样的——其实以贫妾之见,这也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啊!”
丁进之脸色一沉,恼道:“亏的你想的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我与吕文正的关系有多僵持吗?水火岂能相容?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丁夫人泣道:“可是,咱儿子都这样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别说了!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说罢,丁进之气哼哼地一甩袖子怫然而去,只留下丁夫人一人留在花厅里抽抽噎噎哭得气短肠断,不能自已。
这一日,丁进之独坐书房,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那些烦忧的事情而一筹莫展,忽然管家丁玉荣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兴冲冲地向丁进之禀报说:他请到了一位世外高人,此人医巫之术极为高超,一定能够医好二公子的病。
丁进之深知自己这位管家素来谨慎持重,行事稳妥,如今又见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喜,急忙让丁玉荣把这位高人请进来。
须臾,那人由丁玉荣引着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丁进之抬眼望去,只见来人是位五十多岁的道士,青衣布袍,神采奕奕,面如冠玉,浓眉朗目,鼻如玉柱,唇若涂珠,三绺长髯飘洒胸前,手拿浮尘,肩背宝剑,显得仙风道骨,潇洒飘逸。
丁进之乍见来人,不由眼前一亮,又惊又喜道:“哦?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