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很久以前的天上,有一只瑞兽碧玉麒麟,常年驻守南天门,护佑着南天门上的宝物琥珀明珠,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说起这颗琥珀明珠,不但为震慑一方的宝物,而且哪路神仙兽鸟若是有幸拥有了它,在它祥光的润泽之下,则可以法力大增,长生不老。
在离南天门数里之外,有一只野心勃勃的天枭大鸟,多年来一直在觊觎这颗宝贝明珠。
有一日,天枭突然来袭,意欲抢夺这颗明珠。碧玉麒麟奋起抗争,一鸟一兽在激烈地抢夺之中,琥珀明珠不小心被打碎了。
天帝闻讯大怒,将麒麟与天枭剔除仙骨,贬下天界,到凡间经历一世的劫难……
却说这碧玉麒麟星宿,被剔除仙骨后,由上仙指引着,来到了大宋王朝的京都汴梁,寻找着投胎的人家。
驸马府。
这天晚上,驸马何禹廷安顿好临产的妻子——常青公主,疲惫地回到书房,想要为明天的早朝准备一份奏疏,奋笔疾书间忽觉困意上来,不觉伏在案上睡着了。
朦胧中,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急忙合上奏疏,推开窗户,只听一声巨响,其势如雷,金光闪烁中,一只体似麋鹿、身披金鳞、头上生着黄色独角、眼似铜铃、牛尾马蹄的怪兽落在院中……
何禹廷浑身一激灵,醒了。回想着方才那奇异的梦境,不由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麒麟?……
沉吟间,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促传来,侍女小菊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连声道:“驸马,公主生了!公主生了!……”
何禹廷腾地站起,“真的?……是男是女?”
小菊道:“是位公子!”
何禹廷喜不自禁。他急匆匆随着小菊来到内室,望着哇哇大哭的襁褓中的儿子;望着经历了一番痛苦煎熬的分娩之苦的、苍白虚弱的妻子,何禹廷眼角潮湿了。
他关切地问妻子,“常青,你觉得怎么样?”
常青公主轻轻笑了笑,“还好。咱们的儿子呢,让我好好看看他。”
乳母葛氏笑盈盈地把孩子抱了上来。小家伙足有八斤重,粉嘟嘟胖乎乎的,憨态可掬。最特别的是,这孩子左臂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其形状宛如一只健步飞奔的麒麟。
联想到出生时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何禹廷觉得这孩子来历必不平凡,于是给小公子起名——何成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三年过去。
这几日来,常青公主的贴身侍女小菊一直惶惶不安,因为在三天前,她无意撞破了一件事情:驸马何禹廷与小公子何成麟的乳母葛氏有奸情!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那一日,常青公主带着三岁的儿子何成麟,在贴身侍女小菊及几个家丁、侍卫的陪同下,一起去相国寺为小公子何成麟还愿。
到了相国寺的佛堂,常青公主才忽然想起:小公子的那个“长命富贵”的护身符竟然忘了佩戴,不由十分恼火,于是便吩咐小菊带着几个家人十万火急地回来取。
小菊心急火燎,进的府中,径自赶奔驸马的书房。因为她记得很清楚:今天早上,驸马已安排人去府中的佛堂,把这个金尊玉贵的护身符给取出来,放在他的书房里了,并安排她临行前不要忘了过来带着,偏偏她一时忙乱,竟然就给忘了。
此时,她急匆匆地向书房赶去,却被迎头而来的人给拦住了,“小菊姑娘,瞧你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小菊一看,这人正是驸马的贴身书童何荣,便道:“小公子的护身符忘记带了,公主让我去驸马的书房里取。”
何荣愣了一下道,“哎呀,驸马现在正在书房里会客,你现在过去也不方便啊,要不先等等吧!”
小菊急了,“那怎么行,今天是给小公子还愿的日子,若是因此错过了良辰,耽误了大事,这责任你承担的起吗?”
“这……”何荣一时语塞。
小菊趁着何荣一愣的功夫,绕过他,风风火火向书房走去。
何荣缓过神,立时慌了,紧追着赶来,一边大叫道:“小菊姑娘!小菊姑娘!……你先容我向驸马禀报一声啊……”
其实这个时候,小菊在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头了,她忽然停住了脚,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因为这时,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些声音是从书房旁边的一间厢房里传出来的。那声音像是喝醉了酒,缠缠绵绵,卿卿我我,撩人心扉,让人听了只觉得脸红心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男的是驸马何禹廷,女的是小公子何成麟的乳母葛氏。
小菊一时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这时,房中的一男一女也听到动静了,葛氏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抬起求助的目光,惊惶地望着何禹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何禹廷慢慢地坐起身,他面如死灰,沮丧地垂下头去,两只手缓缓地插进头发里……
小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驸马府的。她只记得自己在那时,脑子里居然还记挂着小公子的那个护身符,她木然进了书房,从桌子上拿了护身符,然后便恍恍惚惚出了门,面无表情地吩咐跟她同来的几个家人一起又赶回了相国寺。
常青公主此时都等急了,见她磨磨蹭蹭地来了,不禁埋怨她缘何来的这么晚,都要错过吉时了。小菊只是浑浑噩噩地“啊”了一声,并不发一语。
常青公主见小菊脸色惨白,神情有些吓人,不由奇怪道:“小菊,你怎么了?”
小菊木然道:“没什么……”
常青公主还待问什么,相国寺的住持已走过来道,“公主,吉时已到。”常青公主“哦”了一声,因为忙于正事,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小菊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这些天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茶饭懒进,只是呆呆的坐着发楞。她不敢见公主,不敢见驸马,更不敢面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出神地望着窗外。
她不由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明媚的春天。那时,常青公主已过及笄之年,尚待字闺中。当时,她与常青公主在宫里闲得无聊,便女扮男装,溜出皇宫,在京城里闲逛。
中午,两人到了一家名叫同贵的酒楼中吃饭,付账时却发现被小偷偷了钱包,正在尬尴地被店家催着要账时,幸亏邂逅来京城赶考的何禹廷与好友丁进之,当时是何禹廷挺身而出,谈笑风生间不动声色地为她们解了围……
那时的何禹廷,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一下子便俘获了常青公主那颗萌动的春心。
后来,何禹廷在科考中一举夺魁,荣登榜首;并且在殿试中被当朝圣上赵籍钦点为状元郎,一时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
当时,小菊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地欢欣雀跃,第一时间跑到常青公主面前,眉飞色舞地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她。
常青公主听了,秀美白皙的脸上不由浮起一层美丽的氤氲,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小菊也是乐开了怀,她知道,公主的春天终于来了。
于是,在公主的两个哥哥广陵王爷赵睿、晋陵王爷赵甫的周旋下,赐婚的圣旨很快下来了。
当朝金枝玉叶、美丽高贵的公主与人品一流、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喜结良缘,真的是成就了才子佳人、珠联璧合的一段美丽佳话了。小菊那时曾庆喜地想,也许世上最美好的姻缘也莫过于此了。
可是,现实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因为在她的心目中,驸马向来都是品德端方,极爱公主的,她做梦都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菊默默地仰起脸,眼泪不觉已是满腮。
这时,一个小丫头走进来道:“小菊姐姐,公主叫你过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现实再残酷,也总是要面对的。小菊木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常青公主正坐在花厅里,看着几个小丫头逗着小公子何成麟玩。
何成麟今年已经三岁了,长得虎头虎脑,齿白唇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像是夜空里晶莹剔透的的星星,纯真无暇,直直地把人的心都要沉溺在里面,无法自拔。
见小菊进来,常青公主若不在意地问道:“小菊,这几天我看你神色不大对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小菊心中紧了好几天的那根弦此时再也绷不住了,她普通一下跪倒在常青公主面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常青公主愣了一下;她让丫头们带着小公子先出去,然后便问小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菊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把那天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讲完了,小菊却没有听到动静,她的心蓦地一沉。方才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公主的表情;现在她终于乍着胆子抬起头,看到的是常青公主那张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
小菊慌了,颤声道:“公主……”
常青公主半晌无言,良久,才哑声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小菊怎么也想不到,公主在知道了这件事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她的想象中,在忽然得知自己被深爱的丈夫背叛的消息后,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崩溃伤心、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可是公主此时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地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连一点细微的涟漪都没有荡起。
小菊心情忐忑地拜别了公主,抽噎着走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里,常青公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说一句话,只是发呆。
何荣见事情不对头,慌忙跑去禀报了驸马何禹廷。
此时的何禹廷正倒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心里如同一团乱麻。自从三天前他与葛氏的事情被公主的侍女撞破,他便知道,麻烦来了。
有一刻,他真的想狠狠地抽自己一顿嘴巴,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知自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扪心自问,他爱葛氏吗,他不爱公主了吗?不,当然不是!他何禹廷移情别恋,并不是因为常青公主在结婚生子后魅力不在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常青公主雍容华贵,风华绝代?
但是何禹廷内心里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常想: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如果娶了别的女子为妻,一定可以三房四妾,左拥右抱——自己的好友丁进之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他何禹廷却不行。以常青公主的尊贵身份及脾气秉性,是决不允许与别的女子分享同一个丈夫的感情的——其实历朝历代的公主皇室也莫不如此。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而何禹廷却只能独爱常青这一朵了,所以有时他便难免的失意落寞。但这些年来他一直强自压抑着自己的**与情感,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葛氏时,他知道自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葛氏美丽风流,善于讨巧,一下子便俘获了何禹廷那颗寂寞已久的心,且二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颇有同病相怜之感,于是便在常青公主刚刚诞下儿子、不能行夫妻之事的那段时间里,两人便暗度陈仓,春风几度了。
想想现在,自己与常青公主的儿子何成麟也都三岁了,他心中不由地苦笑,真快啊,自己与葛氏的这段地下情已维持了三年了,现在东窗事发了,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何禹廷在几度彷徨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向公主的房中走去。
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来,看到的是常青公主那僵直孤单的背影。何禹廷轻轻吁了口气,慢慢走上前去,柔声道:“公主……”
还未说出下文,已被常青公主那冷冰冰的两个字截住了,“出去。”
出师不利。何禹廷怔了一下,陪着笑道:“好,我马上就出去,可是临走之前,公主难道就不听听我的解释吗——就是杀人案犯还会给他一个申诉的机会呢,何况是我……”
常青公主头也不会,漠然道:“那你在做那些丑事之前,可曾想过给我一次机会吗——何禹廷,你知道吗?你这样做,真的比杀人案犯所犯的罪行还要不可宽恕。”
何禹廷不由腿一软,俯身跪倒在常青公主面前,颤声道:“公主,我错了……只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常青公主冷冷道:“不要再花言巧语哄我了,给我一封休书,咱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