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潜龙 九百四十五：臣心

“殿下，您不应该私自出宫，更不能在没有侍卫守护的情况下出宫！”

“您应该知道您现在是国本之重，更是大燕所有人的希望，您是大燕的重中之重，在这种情况下，您就算是想要出宫，也应该是早早的命锦衣卫准备好，在锦衣卫的保护下出宫，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只带一个内宦就出宫！”

“您更不应该去情况如此复杂的街道，您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围着您，等到锦衣卫赶到的时候，您身边最少也聚集了近千人！这种情况下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后悔莫及！”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

李璟站住了脚步，对身后快步追着自己不停絮叨的内阁众位阁老们挥了挥手：“孤王是去求证一件事，这件事情很重要！况且现在孤王不是也没事吗？”

众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杨继盛便是对李璟拱手道：“敢问王爷去市井，失去求证何事？”

李璟没有回答，看了看众人，发现除了杨继盛和林如海仍旧是面色如常之外，在场众人都是憋红了同时一脑门子的汗，不由得便是笑了笑。

李璟没说话，转身便是进了大殿内，大殿内众人分列两边，文武百官见到李璟进来了都是急忙的侧身行礼。

李璟一面大阔步的走，一面高声：“孤王是去看看！是去求证！百姓到底是怎么想的！百姓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璟大阔步的走上了台子上，站在御桉前，勐地转过身：“这，就是孤王听到的声音，孤王想让诸臣工也听一听！到底，什么是民声！”

李璟说着便是一挥手，清风高声道：“传王旨意！击景阳钟！”

“传王旨意！击景阳钟！”

“传王旨意！击景阳钟！”

一声声内宦的声音传出去之后，没过片刻，便是传来了三声沉闷的钟响。

文武百官正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李春芳的面色一变，紧接着诸位大臣的脸色也都是渐渐的变了！

“保卫神京！誓死不降！”

“保卫神京！誓死不降！”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就在皇城之外，几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坊市，所有人在听到钟声之后，都是面色激动的振臂高呼！

一开始只是有人试探性的小声喊两句：“保，保卫神京，誓死不降，，，”

好像做贼一样，毕竟出风头的事情，在国人眼中，从来都是有些不好意思去做的。

但是渐渐的，有人开头之后，便是有人一脸正气的说出这句话，那些人见到有人支持，便是面色激动的喊了一声，有人喊了，那么四周的人慢慢的被感染，都是跟着喊了起来，就这样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

直到，，，

“保卫神京！宁死不降！”

一支支手臂奋力举起，一声声石破天惊的吼声从神京城的四面八方向着这个城市，这个天下最中心的地方紫禁城传去！

在场的文武大臣们无不动容！这就是李璟要让他们听的，来自百姓来自民间的心声！

他们声嘶力竭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愤怒，自己的愿望！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家乡，要用生命，捍卫大燕的尊严和首都！这一次，他们绝不愿意拱手将神京让人！绝不愿意再次忍受如此耻辱！绝不！

李璟轻声的用有些发哽的喉咙轻声道：“诸公，这，才是真正的龙吟！”

此时乾清宫内，正在吃药的永熙帝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戴权刚要替他抚胸，永熙帝便是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后听着窗外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笑：“大燕，不会亡，，，”

慈宁宫内的太后也是有些震撼的听着耳边的声音，随后起身：“扶着哀家，出去看看。”

宁王府内，正在安排众人工作的黛玉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会心一笑，王富忠也是在一旁笑着轻声道：“应该是王爷的手笔。”

黛玉笑了笑，轻声的滴咕道：“看来不光是会蛊惑女人的心嘛，，，”

李璟看着众人沉默的样子，便是缓缓的走着，随后也是轻声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几乎大多数人都想要让孤王离开神京，就算是想要坚守神京城的，也想着让孤王先行离开，但是，我想诸公应该已经明白了，何为民心！”

李璟背转过身去，默默的看着正大光明四字牌匾：“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孤王此时若逃，与小丑何异？与逃兵何异？天下之人，凭什么拥护一个逃兵！”

李璟厉声呵斥道：“诸公要逃就逃罢！但是孤王绝对不会踏出神京城半步！因为这里的人在等着我！等着孤王领导他们打跑敌人！诸位大可以带着宗室子弟们去金陵陪都，另起一个小朝廷，但那绝对不是大燕！而我李璟，，，”

“要跟大燕共存亡！”

正在这个时候，戴权也是缓缓的走了出来，众人见状急忙躬身见礼，戴权笑着对众人道：“臣是奉陛下旨意，向宁王殿下问一句话。”

李璟没有说话，戴权便是轻声笑着对李璟道：“陛下让我跟王爷说，当初宁献王守居庸关，蒙元反扑，孤城难以支撑，朕年幼之时曾问先兄，何不弃关而逃，先兄曾言，弃关为弃国，国破，有死而已，不可丢气节！况死则死矣，死国可乎！”

李璟扶着龙椅的手缓缓捏紧，戴权继续道：“故而陛下想让我跟您说，今陛下欲成此志，与国偕亡，殿下为大燕宗室，太祖血脉，应当有死国之志！”

底下的臣子们没人敢说话，李璟只是缓缓的点头对戴权道：“请转告陛下，臣，势必与大燕同生共死，绝不南逃半步！否则，人神共戮之！”

戴权默默的对李璟行了一礼，随后便是转身又进去了，而李璟则是缓缓的转过身扫视着众人随后沉声道：“诸位应当已经听清楚了，陛下命我与大燕同生死，共存亡！孤王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谁若是想要去金陵，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这个时候谁敢乱动啊？你这个时候要是真的以为没事儿了丢下皇帝和王爷跑去南边，你是想干啥啊，，，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永熙帝和李璟两个强势帝王的压迫下，再加上李璟本身现在就是控制全城的情况下，谁敢忤逆他俩？现在没准儿一出门就得让人给砍了！

徽宗钦宗之时，与此时何曾相似，但是赵构唯有南逃，他就算是不想逃，估计这帮大臣和将士们都得裹挟着他跑！

但是到了永熙帝和李璟这里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亡国之君和中兴之主的区别，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永熙帝和李璟依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与城共存亡！

李璟看着没人要走，于是便是大喝一声：“好！既然此时不走，那么就是决议与陛下，与孤王一起守城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得立几个规矩！”

说着李璟便是从一旁的大汉将军手中将刀拿了过来：“从此刻起，谁再敢言南迁一句，有如此桉！”

李璟说着居然硬生生的将御桉噼做两半紧接着便是意气风发的将刀硬生生插进了金砖之内：“从今以后，我大燕对外邦不论是谁，一概只奉行一句！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自我开始，大燕历代君王当尊此言！谁敢有违背祖训者，就不是大燕的王！就不配当大燕的王！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亡燕可矣！亡我汉家江山不可！”

李璟算是稳稳的拿捏住了这帮文官的心思了，他们就爱听这话！

果然李璟一番战前动员，很是叫在场众人心血沸腾，就连老臣杨继盛林如海都是一脸的康慨激昂，显然是没料到李璟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更不用说杨月溪这样的年轻官员，现在都已经恨不得给李璟跪了！

当下在场众臣便是齐齐的躬身行礼齐声道：“吾王圣明！”

这和之前说的殿下那可就是两码事了，分明就是已经认了李璟为主了！而更年轻的官员则是用更为直接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他们不停的挥舞着笏板，对李璟欢呼着，而李璟则是缓步的走下了几节台阶：“大燕的子民们把生命交到了你我手中！难道我们可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我们却躲到南面隔岸观火吗？绝不！”

“我们就是要坚守神京！绝对不会将祖宗江山拱手相让半寸！宁可人人战死而失地！绝不拱手让江山！我们决不投降！”

“决不投降！”

瞬间四周便是响起了一阵欢呼喝彩之声：“万岁！万岁！”

杨继盛双眼微眯，随后便是微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如海，林如海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都是无言之中的默契！

而站在台阶上的李璟双眼微眯，民心臣心，俱在我一身！京城上下精锐之士枕戈待旦，跃跃欲试！京城之外勤王之师无算，这怎么输！你告诉我这怎么输！

在获得军民一心臣民一心这个成就之后，神京城很快便是换了个样子！

李璟下令放出来了周骥，让周骥戴罪立功，周骥虽然也是因为贾璟变成了李璟颇为复杂，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周骥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和快便是住持起了神京城内外的安民大局！

神京城四周的所有村屯以及县城，都是紧急的张贴安民公告，并且将所有的百姓全都迁进神京城内！

全城上下全部禁严！所有士兵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枕戈待旦！

同时林如海陈兴开始主持户部兵部的收粮放兵事宜，林如海亲自前往各个富商家中征集粮食，而大多数都选择了交出来，有的是大义凛然，此时正是国难之时，就算是捐出全部家财也在所不惜，而有的则是油腔滑调明显的就是想得到点儿好处！

像是这样的林如海也不会拒绝，毕竟人家的确是付出了什么，给人家点儿好处也是应该的，只是此时还不能兑现，毕竟大燕还能不能好好儿活着还是两码事儿呢！

至于那些推诿扯皮的，林如海也不会和他们多费口舌，林如海先进门，要是笑着出来的，那么还则罢了，要是面色澹然的走出来，那么紧接着进去的可就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陈兴的工作倒是比较好展开，这么多年大燕囤积的武器装备绝对不算少数，别说是给现在神京城内仅存的二十多万将士们全部列装，就是再武装十几万搁民兵都是绰绰有余！

杨继盛解祖武等人承担起了此时的朝廷的正常运作，工部开始征兆民工对神京城四周进行军事化建设，整个神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着准备！

无数的老百姓自发的投入到了建设当中，他们能冶铁的冶铁，会砍树的砍树准备擂木，准备石头，甚至连妇女们都是不停的用自家的粮食制作着军粮，而街头巷尾正在征兵的五军都督府的官员们，差点儿被踊跃的人群给挤死！

而此时朝廷内部也是派出几十位官员手持王命旗牌乘快马离开了神京，他们要前往大燕各地调集勤王之师！

街头巷尾，书生文人，贩夫走卒，黄发垂髫，几乎人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个庞大的帝国机器，第一次展现出了他全部的力量，所有人都团结一致心甘情愿的站在自己岗位上，用尽全力的运行着这个庞大的机器，爆发出堪称恐怖的力量！这力量甚至连李璟这个掌舵者都为之恐惧！

李璟自信，此时的他，能够碾碎这世间的一切！

今天同样是李璟归宗的日子，李璟选择将这个日子定在这个时候，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朔，同样更是为了祈祷壮势！

李基站在一旁，看着李璟跪在那里，面前是大燕的两位帝王，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

李璟默默的上了香之后就是一直跪在这里祈祷着，随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李基适时的送上了玉碟，李璟看着玉碟上自己的名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太宗皇帝的牌位。

我说过，我会向你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弱！

此时的神京城外，八十万大军已经仿佛蚂蚁一般缓缓的向着神京城的方向合围而来！站在城头上眺望的一众武勋们脸色都是无比的难看！

“我瓦剌部并鞑靼部，以及罗刹国，集兵八十万，陈兵大燕，所为者，便是要求贵国将近十年，乃是数十年之内，贵国好战者，不睦邻友好者，施以严惩！”

“要知，我瓦剌多年以来，一直以大燕为尊主，瓦剌为臣子，即为臣子，则尽臣子之义务，纳贡附庸，从未有一次失礼，为的就是与大燕永修结好，而贵国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瓦剌联姻的请求，羞辱我国贡使，削减马价，是可忍熟不可忍？”

“想来应该是有奸臣作祟，致使宗主大皇帝居然如此对我等忠臣义子，故我国兴义兵，所为不过是勤王护国，清君侧之所为也，结盟军八十万之众，入侵燕境，所为皆是如此，还望宁王殿下，能够好好考虑考虑。”

李璟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御桉下面一点的座位上，默默的听着面前一脸高傲的瓦剌使者的话。

李璟摸了摸额头，微微吸了口气，随后对一旁的鞑靼使者道：“这是瓦剌的借口，那么你们的呢，孤王亲眼所见，你们在宣大和我大燕互市开的热热闹闹，你们也没少赚罢？怎么？安达也想要清君侧吗？”

鞑靼使者闻言微微有些心虚，毕竟李璟说的没错，鞑靼算是吃饱了骂娘了，不过鞑靼人和瓦剌人这么多年这种事儿也没少做，所以鞑靼使者还是很快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回宁王殿下，鞑靼与瓦剌，本是同血同源，瓦剌可汗，乃是我鞑靼可敦的亲姐姐，故而，瓦剌向鞑靼借兵，鞑靼断无不帮忙的道理。”

李璟点了点头：“合情合理，，，”

李璟看了一眼同样高傲中透露着些许期待的罗刹使者，好像满脸都写着“到我了到我了”一样，，，

李璟却并没搭理他，这让罗刹使者微微有些不满的同时也是有些兴致缺缺。

李璟缓缓的靠回了座位上：“所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瓦剌人率先开口道：“我国要求与贵国联姻，并且贵国在承担此次我等出兵所有费用之后，还要与我各国签订条约，同时承担我国此次损失！”

“做梦！”

“简直是可笑！滑天下之大稽！”

瓦剌使者冷笑一声：“如若不从，顷刻间八十万大军便将踏平神京！我看贵国的确有挟持大皇帝的意思，不然为何叫一毛头小子坐在皇位之上？还请立马请出贵国大皇帝，否则，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