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潜龙 九百一十六：林·解语花·颦颦

只是再如何，又怎么可能平息贾母的怒火？

贾母当下便是一摆手：“去把贾璟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管的这个家！家里人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明里暗里连我都算计！我倒要问问他这个族长，这得怎么算！”

众人不敢怠慢，急忙的便是都去了，薛姨妈倒是想劝，只是毕竟事涉王夫人也不好开口！

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楚，这要是把贾璟给叫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还真没准儿就是被贾母给定了性了，成了西府没一个孝顺儿孙，全都是“算计她”的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谁敢上去劝？贾母素日里就算是再气，也是叫璟儿，如今都直呼贾璟的大名了！

岂不是说连贾璟在现在的贾母面前都没有面子了？那这谁还敢上去劝？当下都是只顾着自己低着头自保就是了！

没多时贾璟和黛玉便是来了，听了探春把这事情复述了一边，贾璟便是不免的大笑了起来。

贾母当即便是瞪着贾璟：“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个家都快没法要了你还小！”

贾璟当下便是对贾母无奈的道：“哪儿有您说的这么严重，这件事不就是很简单的，大老爷想娶鸳鸯，鸳鸯不愿意这件事吗，你呐，就是想的忒多了！”

贾母气的刚想张口，贾璟便是劝道：“您想想，真要摆弄您，把您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丫鬟娶走干嘛？便是打发去辽东的庄子也好，杀了丢乱葬岗也好，不比娶了有用？就是娶了，鸳鸯的心，不还是在您这儿？”

贾璟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是一阵心里发寒，什么叫慈不掌兵呢，人家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以小辈的身份坐着让王夫人等长辈都站着，那不是没有点儿手段本事的！

贾母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实话，她那年头英雄豪杰遍地都是，像贾代善这样的豪杰好汉，有几个把杀人当回事儿的了？

把人命当成天大的事儿的，以为自己烂命一条能换很多东西的，那都是没多少脑子的小混混，，，

贾母闻言，便也是暗自点了点头，只是她却不细想想，那是以贾璟这样的格局才敢干的事儿，贾赦也就敢欺负欺负普通人，哪儿敢这样对鸳鸯？

就算是对普通人，贾赦也不过是因为不是他做的所以才敢罢了，真论起心狠来，或许还没凤姐儿心狠手辣，，，

贾璟随后道：“您啊，就是气湖涂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我还当出了什么大差错呢，这么着急忙慌的叫了我来，您想想，就算是真的，您手里握着金册呢，东府还有我呢，您一句话，我这不也是屁颠屁颠儿的来了？您是咱们府里最受尊重的老封君，我说句实在话，府里府外上上下下，都有不服我的，都不会有不服您的！您整天胡思乱想这个做甚么啊？”

贾母闻言脸色方才好看了不少，微微叹息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这也是气湖涂了，这个混账东西可是把我给气坏了，倒是累的你跑了一趟了。”

众人闻言都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同时也是看向贾璟的眼神无比怪异，到底还得是贾璟啊，这旁人谁敢这么上去劝，就算是劝了，贾母哪能就这么认了？

黛玉连忙的便是笑着道：“瞧您说的，璟儿有句话说得对了，只要您老一句话，我们夫妻在哪儿不是得赶紧赶回来听您的，您是我们老祖宗，莫说是我们俩，满府上下谁不孝敬着您，谁敢不听您的？这不都是做子孙应该的？就是大伯父，也是一时湖涂，迷了心窍了，您只要这么一句话，那还不是赶紧打消了念头了？”

说着黛玉便是似有似无的撇了邢夫人一眼，邢夫人立马顺坡下驴的道：“是是是！老太太您啊就是太急躁了，也没让儿媳说上话，这就是大老爷看上鸳鸯了，您要是不给，大老爷哪儿还能强抢啊？毕竟是您是我们亲娘我们还能，，，”

黛玉闻言嘴角一阵抽搐，行了行了表个态就行了，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于是黛玉急忙的便是打断邢夫人：“您瞧，分明就是您想多了，我看啊，就是这几天的喜事儿太多了，都冲的您乐呵的不行了，这易书上就说，否极泰来，喜事儿来的太多了，他也难免就出这么些焦头烂额的事儿！”

贾璟暗戳戳的给黛玉递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啊，林·解语花·能言善辩·颦儿！

黛玉白了贾璟一眼，果然贾母被黛玉说的是心花怒放，心里的怨气也是出了不少，闻言便是连连点头颇以为然：“玉儿说的是！确实是这个道理！”

贾母这方才在贾璟和黛玉一起的劝慰下回过神来了，缓缓的舒了口气，方才对贾璟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看起来还真是老婆子我上纲上线了。”

说着贾母便是笑着让王夫人和邢夫人都是坐下了，接着还叫宝玉给王夫人磕头道恼。

宝玉傻呵呵的便是准备给王夫人磕头，王夫人抹了抹眼泪急忙的便是笑着道：“傻孩子，老太太叫你磕你还真磕，快起来，快起来，断乎使不得！终不成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不成？”

如此，气氛方才是回转了过来，贾母便是也笑着对鸳鸯道：“你也是，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儿你不好跟我说？在我眼里，你早就跟我亲孙女儿一样了，必是不会叫你没个下场的，偏你倒是还跟我认生起来了！这回受了委屈，知道找我来了，你要是早就跟我说了，还会有这桩事儿吗？”

鸳鸯闻言便是低着头抹着眼泪哭着应了一声见好就收，本身就是为了逼退贾赦的，现在目的达到了，还是收敛点儿的好！今儿鸳鸯得罪的人可是多了！

贾母叹息了一声：“我原来爱你聪明机敏，谁知道也是个湖涂的，大老爷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其实说白了，你们贾家这老老少少谁不是这样？一个个馋嘴猫儿似的，见着好的就往嘴里送！”

贾璟闻言便是举手道：“哎，说归说您别一棒子全都打死啊！我可不是这样的。”

黛玉闻言便是笑着嗔了贾璟一眼：“你倒是不在家里乱来，在外面也不少呢罢！”

贾璟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贾母哼哼了两声笑着搂住黛玉道：“真当我们内宅妇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后小心谨慎点儿的好！”

贾璟干笑了两声称是：“说鸳鸯呢，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就连宝玉在外面都不是没几个相好的不是，我又不胡来，，，”

宝玉一眼无语的看着毫不犹豫的就出卖自己的二哥张了张嘴，贾璟却是瞪了他一眼，你就老老实实的给二哥当一回挡箭牌怎么了？二哥帮你多少回你忘了是不是？

有没有一点儿感恩的心？没有的话二哥就好好儿跟大家伙儿聊聊你去男青楼的事情！

宝玉一秒便是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不言语了，，，

众人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贾璟和宝玉的眼神对视，只是坐在宝玉身边的李妙宁不免的便是注意到了，双眼不由得便是微微眯了眯。

贾母紧接着便是劝鸳鸯道：“你还年轻，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偏生生的守着我一个老婆子做甚么？我活着还好，你伺候着我我念你的情，我死了，你守都没地方去守哦！”

鸳鸯闻言便是抹着眼泪道：“要是果然没这个福分，不能侍候老太太走，我便出家做姑子去！”

贾母闻言便是急道：“这话才是湖涂呢！年纪轻轻的青灯古佛，你现在不觉得什么，真守上了才知道这多难！还是趁年轻，把终身的事情定下来，正经的过日子才是。”

鸳鸯闻言刚准备拒绝，贾母便是叹息一声道：“也是怪我了，都这么大岁数了，也的确是忽略了你，是得提前给你找好依靠，省的你整日里胡思乱想！”

说着贾母便是对一旁深以为然的点头的贾璟道：“臭小子倒是真便宜你了，你不是总讨吗？我琢磨着你原来只是哄我，可我这丫头，跟了我这么多年，调教出来的独独这么一个出挑的，我也舍不得她没个下场，你要是真心要，就跟平儿一样，往日还在我这儿做事儿，等我什么时候没了你就领回去当老婆！”

众人闻言心下都是一惊，万万没想到贾母会真的这么做！

只是细细一想也能想明白，贾母肯定还是不放心的，正如贾璟所说的一样，西府要是真有心思架空老太太，那也不过就是费点儿心思的事儿罢了！

毕竟老太太还是岁数太大了，而贾璟黛玉说的好听，西府要是真想让他俩找不到见不到老太太那方法多的是！

人越老越多疑，就算是亲生儿女又能怎么样？再者说了，鸳鸯这件事其本身不也的确是贾赦想要算计贾母的遗产吗？

所以贾母怎么可能不防一手？同时也是给自己加个保障，自己在西府的超然地位虽然靠着金册和国公夫人的身份肯定是有所保障，但是能拉着东府的贾璟当然是更好了！

贾璟闻言便是一愣，随后便是笑道：“您老也是不舍得给我就直说，我要肯定是想要啊，您老又说了这么一句，等您老了再给我，那这几十上百年之后的事儿，我等到什么时候去？”

贾璟一番话说的众人又是都笑了，贾母也是笑着道：“你少耍宝！我要是活个几十上百年，那还不成老妖怪了！”

贾母现在都快八十了，在这年头就已经算是高寿中的高寿了，上哪儿还活几十上百年去，，，

贾母当下便是拍板道：“你就一句话，你要是真的看中了，那今天就领走，只是明儿你得叫她回我这儿，就算是给了你了，你要不要？”

贾璟闻言便是看了一眼鸳鸯，只见鸳鸯脸色通红的低着头，只是这个时候却十分懂事儿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一旁凤姐儿也不免的心中一阵冷笑，说什么宝玉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都不要，只想守着贾母，怎么这没用璟金璟银璟皇帝，就是个侯爷你就不说话了？

归根结底不还是让贾赦说中了，就是看上贾璟了！

不过也算是人家的福分，人家都伺候贾母这么多年了，原该也是配上贾璟的！

只是凤姐儿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就是心里酸熘熘的，倒也不是多盼不得鸳鸯好，就是感觉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候贾璟却是早就一口答应了下来：“那我肯定要啊，说了这么多回了，这回可算是真到手了，我能不要吗？”

说着便是叫了鸳鸯一声：“金姨娘，你可都听到了？”

说的鸳鸯红了脸，抬头嗔了贾璟一眼，便是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砖儿缝钻进去！

她刚说完这辈子不嫁人，扭头就成了贾璟的小老婆了，，，

鸳鸯当然知道自己这样恐怕落人笑柄，可是又不敢放手，生怕贾母就是一时兴起，等到过了这村儿，下回就有换了口风了！

所以此时当真是骑虎难下，又想答应下来，毕竟本身就和贾璟已经有点儿什么了，但是又不敢答应，恐怕落人笑柄！

这个时候还是黛玉看出了鸳鸯的难处，凤姐儿也是眼珠子一转，便是急忙的搭台阶对贾璟娇笑道：“你想得美！你这纳个妾是你自己说了算吗？还真当是自己光棍儿一身轻的时候呢？你现在有家有室，有正经的掌家夫人，我们宁国夫人还没说话呢！哪儿有你的事儿！”

黛玉有了这么一个台阶，便是急忙的便下，当下便是笑着起身下去扶起来鸳鸯，随后嗔了凤姐儿一眼笑道：“当谁都是你？要是个你这样的进来，我是一万个不同意，鸳鸯姐姐这样的，我只盼着越多越好！”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了起来，凤姐儿则是表情瞬间一僵，心里酸熘熘的味儿那就是更浓烈了！

而黛玉却只当是个顽笑，原本就常开的，也就没放在心上而是握着鸳鸯的手笑道：“亏得是老太太慈恩，不然我也是迟早要来亲自讨得，我早就劝姐姐来跟了我，姐姐老是推脱说要侍候老太太，现在老太太亲开尊口，姐姐可甘心了？”

鸳鸯抿了抿嘴，随后无比羞涩的微微低头道：“一切，一切都听老太太的安排罢，，，我听老太太和夫人的，，，”

如此一说，在座的谁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答应下来了！

当下贾家姐妹们便是调侃的叫着小嫂子，弄得鸳鸯又是好一阵羞喜，王夫人等人倒是无所谓，只有邢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的坐立难安。

这件事也就算是翻了篇儿了，黛玉便是带着鸳鸯下去收拾洗漱，这个时候贾环也是上来请安了。

将贾环叫了上来，贾璟问了两句后面的传胪宴怎么样了，贾环无奈的叹息表示这一次的传胪宴估计要取消了，毕竟是高烯被刺杀这么大的事儿，估计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参加什么传胪宴了。

贾璟点了点头，现在的确不是办什么喜事儿的时候，而贾璟和贾环聊这些事情，贾母等人自然是一脸的懵，她们从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情，贾家西府的政治嗅觉很是一般，所以就在满神京都快知道高烯的事情的时候，贾家西府要不是贾环这个亲历者，估计都没机会知道这件事儿，，，

贾璟当下把事情的经过简便的跟贾母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也是震惊非常，贾母虽然现在不怎么管事儿，但是逼近是从老国公时代过来的人，所以还是立马的就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

当下贾母便是劝贾璟这段时间也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歇着不要随便出门儿惹事儿了，贾璟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本身他就没准备出门招摇，最近的确是实在太敏感了些。

贾母叹息了一声：“这样看来的话，环哥儿的进士宴，怕是也要简办了。”

王夫人闻言便是双眼一亮，随后急忙的掩饰住了内心的喜色，古井无波的转着佛珠。

探春虽然有些急，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大办所以只能叹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贾母知道肯定是委屈了贾环和探春，于是便是对贾环道：“现在这个时局在这里摆着，你看你是愿意以后再办呢，还是就简单的喜庆一下呢？你放心，家里肯定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贾环闻言便是急忙的道：“一切都按照兄长和老太太您的意思办，环不敢有二言，我也清楚此时的确是不太适合大办，其实我也不是怎么在乎这件事，家里还是一切从简罢。”

贾母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贾璟也是点头道：“男儿当自强，些许的小事，就不要挂怀了，男子汉当以大事为重，你真正关心的应该是接下来去六部为官之后的事情，至于这些小事，有没有什么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