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潜龙 两百七十四：小凡

事实上也是如此，草原上的部落，辽东的女真，贵州的苗寨，他们都是这样生活的，凡是跟汉土接壤的，不是打服被彻底消灭了，就是接受了彼此的文化，双方互相影响互相交融，早就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了。

尤其是经历过蒙元之后，这种融合变得更加紧密了，中原的汉人想不到，但是和这些少数民族的人生活在一起的边镇百姓却是切切实实的能感受的到的。

所以这样的地方难免就有些不受律法和朝廷的掌控，很多以武犯禁的侠士，或是三教九流的所谓江湖人士，逃犯，流民，马贼，常年行动在这样的“三不管”地带。

这里简直就是包容这些这些世人所不能容忍的人的天堂！就算是海捕文书满大街随风乱飞的大汉，坐在酒楼里和人高调拼酒，也不会有人跑到衙门里去告状！

所以很快的叶小凡就爱上了这里，他本是北直隶下辖永平府人士，他自幼生活在一个叫做迁安县的小小县城，小时候因为他爹是个书生的缘故，认识字读过几本书，但很显然不是读书的料子，所以后来只能靠着他爹那几手时灵时不灵的蜜汁医术混饭吃。

他爹前几年死后就只剩下他自己过日子了，也是仍旧靠着这个治不死人就算成功的半吊子医术混日子，哦，还有隔壁开书店总是给他送饭的青梅竹马邻家小妹。

他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在这个小小的县城过着平淡的日子，这一切都在那一天晚上彻底结束了！

那天晚上他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孱弱的呼救，叶小凡出于“医者仁心”的态度准备上前搭救，结果刚打开门就被一个老婆子恶狠狠的掐住了脖子。

叶小凡当时吓的都快尿出来了，连忙大叫饶命，那婆子见是一个“英（孱）俊（弱）帅（废）气（柴）”的少年，这才松开了手。

叶小凡刚要撒丫子跑路，却突然听到一声弱弱的求救声，叶小凡壮着胆子向那个鬼一样披头散发的婆子身后看去，却见一个小女孩正在细声细气的呼救。

那婆子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叶小凡一咬牙刚要关上门，那小女孩哀哀求救的声音又实在让他不忍。

于是叶小凡只好狠狠的给了自己几巴掌，同时痛骂自己下次再这么心软小明迟早得没！然后就黑着脸把小女孩和婆子收留了下来。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那婆子终于从重伤濒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而叶小凡也在那个时候和她们俩混熟了，小的女孩叫唐赛儿，那婆子不知道叫什么，她只管叫叶小凡称呼她为六婆婆。

从那以后三个人就在一起生活了，六婆婆平常教赛儿武功的时候，也会顺手教叶小凡几手，叶小凡也不怎么上心，当时他主要还是想着赚钱养活这一家子。

是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早就把赛儿和六婆婆当成自己新的家人了，所以他罕见的开始往青梅竹马家里开的书店去帮工去了，虽然很累，但是他觉得过的很充实。

等到结工钱的时候，叶小凡兴奋的买了半斤猪肉跑回家想要给赛儿做好吃的，结果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书生，正站在他家和六婆婆说话。

六婆婆严肃的告诉自己她们要走了，叶小凡虽然很不舍很失落，但是也没有拦着她们的道理，所以故作轻松的道了别，六婆婆却说需要他的帮助，叶小凡当然知道六婆婆和赛儿的身份不对劲，她们一老一少两个女子，身受重伤的倒在门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啊……

但是叶小凡没想到的是，六婆婆和赛儿的身份居然能不凡到这个地步！叶小凡刚刚替她俩遮掩着出了城，结果就遇到了大批搜查什么“白莲妖人”的官兵，眼见败露之时那中年书生陡然暴起，再加上叶小凡之前的遮掩，居然真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由此逃出生天，但是叶小凡也从此开始了他悲催的流浪生活，因为他也成了通缉犯！当时看到他的人不少，经过官兵的描述，迁安县百姓毫不犹豫的就指认了他！以至于他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只能跟着六婆婆和赛儿浪迹天涯！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结果在半路上却又遇到了大批白莲教的人劫杀他们！叶小凡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六婆婆她们不就是白莲教的吗？为什么白莲教的人还要劫杀他们？

不过没等叶小凡想明白，他们就和赛儿走散了，在敌人的围杀下那书生拼死挡住了追兵六婆婆得以带着赛儿跑了，叶小凡心中无比悔恨六婆婆教他武功时他没认真学，不然此时早就施展轻功跑了！还会和这个书生拼死拼活的费了好大劲才摆脱那些人？

路上看着书生越来越不行，叶小凡本来想把他丢下直接跑路的，书生看出了叶小凡的意思，以财帛重金诱惑，叶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他，于是俩人横跨整个大燕数次遇难成祥，才走到了宣府。

就在宣府外要被官兵弄死之时，白莲教的佛母娘娘出现了，用不知道什么方法，鼓动起了巨大的沙尘暴拦住了那些追兵，叶小凡和那书生才得以穿过宣府，一路西行之后，到达了这个大燕的边陲小镇。

叶小凡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并且爱上了这里，看着路过他时甩起秀发回过头大胆的冲他眨一下眼睛的蒙族少女，叶小凡不禁傻傻的笑了起来……

“小凡哥哥，你在看什么？”

叶小凡慌忙抹了一把下巴上不存在的口水，连忙回过头道：“没，没啥，赛儿，你怎么出来了？”唐赛儿双手叉腰无奈的看着叶小凡道：“大家都在等你呢！快进来罢！”

叶小凡哦了一声跟在小女孩屁股后面进了饭店，俩人上了楼之后进了一件雅间，桌上三男两女，此时正在讨论着甚么，看下叶小凡进来也只冲他点了点头，叶小凡也不发一眼的入了座听他们说话。

男人中第一个就是和叶小凡相互扶持着跑了一路的那个中年书生，此人和他同宗，叫做叶旸，后来叶小凡才知道，此人乃是白莲教焚香教的左护法，江湖人称毒剑书生，不是他擅长用毒，而是称他心狠手辣用计狠毒，又擅长用一把文士剑，故而有此称呼。

临着他坐的便是六婆婆，在六婆婆旁边的女子叶小凡也认识，此人唤作苏玉凤，是个身姿曼妙的少妇，坐在她旁边的便是她的丈夫，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他们都管他叫文四哥。

在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俊眉朗目手提宝剑，标准的江湖少侠，叫做陈少平，女的也是同样相貌不凡，提着个细细的宝剑，叫做覃小艾。

这两对男女是一伙的，便是白莲教佛母娘娘指点他们所说的在此地等候他们的人，双方这几天接触下来彼此之间还算友好，除了那个覃小艾！

这个覃小艾简直是大小姐脾气！还一点儿常识都没有，所以叶小凡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也不把她当回事，反而是这样，那个覃小艾就越来越纠缠他，扰的他烦不胜烦！俩人见面就掐！

那个陈少平很显然的喜欢这个覃小艾，所以常帮着她说话，可怜覃小艾还不把他当回事，有时候急了眼甚至连他都骂，叶小凡最讨厌的就是这对狗男女，但是除了这点小摩擦之外，他倒是跟对方关系处的不错。

此时看到叶小凡和唐赛儿进来之后，覃小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往那边挪了挪，叶小凡撇撇嘴搁着唐赛儿坐下了，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讨论。

只听那文四哥道：“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京中对于贵教的围捕绞杀已经停止了。”叶旸闻言精神一振道：“果真吗？”

文四哥点点头道：“消息属实，听说朝廷现在要在军中弄什么……母，募兵，对，就是这个玩意儿，所以没有闲工夫来管白莲教的事情了。”

叶旸闻言笑了笑道：“我懂了，这件事的确对于狗皇帝比白莲教重要多了，难怪最近江湖上风声都小了不少！”文四哥点点头道：“自从那个什么新政推行以来，各地官府严格打击江湖人士，咱们的日子可是不怎么好过啊，但是自从朝廷要弄什么募兵以来，各地官府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居然都松了不少！”

叶旸笑道：“那这么说起来，还要谢谢这个狗皇帝了，若不是他们狗咬狗起来，咱们的日子怕是还没这么好过。”文四哥却摇摇头道：“据说提出此议的，正是那个宁国府的靖武伯贾璟！”叶旸听到这个名字便脸色一沉，同时手握着茶盏一把碾的粉碎！

叶旸沉声道：“既然京中风声宽松了，那不知道贵教的总舵主准备什么时候来宣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