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潜龙 三百零八：放手

贾璟也只好快点，好叫宝钗能不再这么受罪了，若是旁人的话，肯定是小黄门跟着才能在宫中行走，不过贾璟都不知道再宫中来来去去多少次了，自然也就没人在意。

贾璟带着宝钗来到了大明宫外，对宝钗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宝钗点了点头，便垂下了头在外面等候，贾璟便大摇大摆的直接走了进去。

门口的两个锦衣卫见状也不敢阻拦，贾璟却找上他们道：“陛下在吗？”两个锦衣卫连忙抱拳见礼并道：“回伯爷，陛下这个时间正在考教皇子们的课业还没有过来，不过大总管戴公公先行一步过来安排事宜来了。”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便直接走了进去，戴权正在带着两个小太监把正中间的炉火点上，随后又吩咐人在铜鹤里烧好名贵的熏香。

贾璟掀开门帘进来的时候，戴权刚要回过头训斥，待看清是贾璟之后这才对上了笑脸上前道：“哟！伯爷，您怎么想起来来了？陛下如今不在，您得去景阳宫。”

贾璟束了束腰间的腰带道：“不用了，我是来找你的。”戴权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微微带上了些小心道：“您找奴才是为了.......”

贾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老戴啊，咱们爷儿俩也算是交情不浅了罢？”戴权连忙堆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奴才可担当不起，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贾璟上前一只胳膊搭在戴权肩膀上道：“那你怎么好端端的的拆我台啊？”戴权愣住了，他差点儿都以为贾璟是来找茬的了，我一个太监上哪儿拆你台去？

戴权便干笑道：“您这话说的，老奴真是湖涂了.......您点拨点拨我。”贾璟指了指他道：“还装！我问你，我们家薛家妹妹想要进宫，你怎么给点了？”

戴权闻言更是懵逼了，不过好在他也算是个情报头子，所以自然是知道贾璟家里有个皇商亲戚，最近打主意想把女孩子送到宫里，只是看这意思似乎是，落选了？

戴权连忙道：“哎哟！您可真真是冤枉死老奴了！这件事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贾璟脸色微沉道：“整个皇宫都他娘的归你管你说跟你没关系？你湖弄鬼呢！”

戴权苦着脸道：“小爷您可这是看的起我，哪儿到哪儿啊就整个皇宫都归我管了？老奴就是个大明宫总管！”

贾璟眨了眨眼睛道：“大明宫总管不管整个皇宫？你逗我闷子呢？”戴权微微有些尴尬的道：“管整个皇宫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奴才.......还差得远了.......”

贾璟这下倒是愣住了，嗯？皇帝身边的大伴太监不是就是总管太监吗？一开始他还以为戴权只挂着个大明宫总管太监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司礼监这些位置呢！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而是戴权没混上啊！贾璟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居然到了今天才知道！

贾璟不由得有些鄙夷的看着戴权，戴权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作为皇上的大伴太监居然没有掌控整个皇宫的确是有些丢人.......

戴权便有些窘迫的解释道：“如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是王城。”贾璟闻言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太上皇的贴身太监！那就合理了！

戴权叹了口气道：“所以老奴虽然管着皇宫里的事，但是实际上并没多少人把老奴当回事，甚至有的人能搬出来这些来怼老奴，老奴这.......”

贾璟才懒得管这些太监的事，所以便不耐烦的打断问道：“那现在宫中管事的到底是谁？”

戴权无语片刻才回答道：“是我没错，但是也并不是事事都经过我，若是有别的急事也得先通过王城，不过........”

戴权看了看四周便上前轻声道：“王城如今忙的焦头烂额，太上皇病倒之后，王城忙于总和手中的力量，并且也在照顾着太上皇的身体，所以并没有余力管其他的事情了，如今就只在南安宫中龟缩，此事，到不了他手上。”

贾璟微微皱眉道：“那怎么着，我这还没地方说理去了？”戴权眨了眨眼睛，随后思索片刻便道：“有地方说理，只是看您敢不敢了。”

贾璟好像被逗笑了，假笑两声道：“笑话！还有地方我不敢去的？你说是哪儿我听听！”

戴权用手遮住嘴巴轻声道：“这种事情啊，皇上不过问，一般都是尚功局自行决定，尚功局，是皇后娘娘的地方。”

贾璟闻言挑了挑眉头，嘶！皇后娘娘......他还真不敢招惹！

他和永熙帝关系很亲，但是和后宫其他的嫔妃几乎就没什么交流，他毕竟是外朝的人，怎么好私自跟后宫嫔妃交往？他又不是吴疆那个精虫上脑要色不要命的........

所以他还真跟皇后娘娘不怎么熟，况且，用膝盖骨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可能对他有多少好感！

皇后娘娘三个儿子，楚王李钦，谷王李钢，越王李铭，最倾尽所有的培养的就是这个嫡长子李钦，但是现在呢？

李钦涉嫌造反被圈禁且废为庶人，这辈子估计都只能在那一亩三分地里等死了！听说现在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醒了就喝酒，醉了就大骂柯克和贾璟，人明显是废了！

有一说一，贾璟真不知道他为啥骂自己，顶多大家之间就是有点小摩擦，了不起就是你神经病一样要我去给你证明你是清白的。

开甚么顽笑，别说贾璟压根懒得掺和皇子们之间的事，就算是我掺和进去，我的士兵看到你在反抗了就代表我也看到了？

再说谁能证明你那是在反抗不是在合兵？我脑子秀逗了出来给你打这个包票然后被别的皇子记恨？

所以李钦这个怨恨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嘛！关我甚么事？我躺着都挨枪！

但是皇后很显然不会因此就放过贾璟，毕竟自己儿子都被弄废了！还是个嫡长子！贾璟觉得他要是皇后，肯定也想弄死自己.......

嘶！那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啊！

贾璟沉默了片刻，随后咳了咳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罢！”戴权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贾璟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得一阵好笑，真遇到麻烦事，贾璟他也麻爪！

贾璟紧紧皱着眉头，出了门之后刚想叫着宝钗走，却见一个贵妇人正在拉着宝钗的手仔细端详，还不时的说笑两句，宝钗自然是微笑着回应。

贾璟疑惑的上前，那贵妇人半转着身对着他看不真切脸，但是从身上的衣饰却能看出身份不凡。

那夫人披着两道深青色霞帔，中以横缀青罗襻子一对，以使两条系连，身着大红色织金云霞龙纹，上圈金铺翠，头戴六龙三凤冠，虽只看侧面，却依然能见身材之曼妙！

完全有别于少女之青涩，独有的一种少妇的风韵，腿长臀翘，又兼身姿婀娜端庄，百分百直戳曹老板的G点。

贾璟正在疑惑间，那女子也感受到了贾璟的目光，便微微偏转过头来，贾璟顿时不敢瞎看了老老实实的撩起衣袍，干净利索的就翻身拜倒在地，丝毫没有因为对面是女子就迟疑。

贾璟低着头都不敢抬大声见礼道：“微臣贾璟！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半晌没有动静，贾璟快速的抬起头撇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在皇后身边的宝钗明显也是刚知道皇后的身份，于是有些不安的想要见礼，却被皇后稳稳的扶住动弹不得。

贾璟在注意到皇后的视线之后连忙低下了头，皇后见状不由得笑道：“贾璟，本宫听说你傲骨嶙峋，除了陛下之外向来不伏于人，怎么今儿见了本宫却唱了这么个肥喏？做如此谄媚之态，倒是与传言不符啊！”

贾璟咽了口唾沫道：“贾璟向来尊重尊者，只是传言以为贾璟不服管教罢了，三人成虎世言害人！”

贾璟可没有这么头铁敢当着皇后的面口花花，这可是宫里，不知道多少眼睛耳朵，他一个十五六的外臣虽然在皇上眼里是孩子，但是在别人眼里可是正经的臣子了，哪有当臣子的调戏皇后的？九族嫌命长了？

皇后闻言也不为难贾璟了，于是微微一笑道：“起来罢！”贾璟起身恭敬应道：“是！”

皇后牵着宝钗的手道：“这个是你妹妹？”贾璟躬身道：“正是舍妹，她家里与我家乃是世交，昔日亦曾为太祖高皇帝助力，因从龙之功，得以封为紫薇舍人。”

皇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薛宝钗连忙福礼道：“先祖微功，但有分毫能助力天家，亦是我等幸事，不敢当娘娘尊称。”

贾璟赞许的看了宝钗一眼，宝钗自然是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不过注意到贾璟的视线之后还是微微点头回应，贾璟就冲她眨了下眼帮助她舒缓紧张的心情。

任谁看到天下至尊至贵的两个人之一都会紧张的……

宝钗知道贾璟好意，心里便微微有些暖意，随后微微笑了笑回应。

皇后显然也对宝钗的对答如流很是赞许，便也笑道：“好孩子，方才见了你我便喜欢！你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被赐花？就留在宫中陪我如何？”

宝钗和贾璟明显都愣住了，宝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无助的看向贾璟，皇后见状不由得笑道：“怎么？倒是要先问过你哥哥？我极爱你这性子，进宫来，就在我手下做事，日后，我保你份前程如何？”

宝钗微微皱眉，她有些犹豫了，皇后见状便开足了马力，笑道：“若是不然，怕也就只能做我的儿媳了！正妃我不敢说，你先进宫来，日后做个侧妃如何？”

宝钗睫毛微微颤抖着，不光宝钗震惊，贾璟此时也惊了！要知道贾璟刚才已经隐晦的表达了宝钗是个皇商之女，皇商那说白了也是商人啊！

虽然有紫薇舍人身份的加持，但薛公都死了多少年了？这玩意儿又不世袭！

也只能是让薛家稍微有点体面，宝钗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嫁个书香门第，或者是哪个公侯门中的次子之类的……

像贾宝玉这样的无能草包，还是家中二房次子，跟爵位没什么关系这样的人。

所以宝钗真不算是高攀了宝玉，宝玉在外面正常的世道来说，的确是择偶条件很一般，只不过是贾府有些特殊情况，那就是荣国贾家是二房说了算！

这也是薛姨妈这么想把宝钗嫁给宝玉的原因之一，算是想捡个大漏？结果薛姨妈应该也是没想到薛家这才刚押宝贾家，贾家就完了犊子罢……

至于宝钗只能做个小妾的确是说的有些过了，好歹也是祖上阔过从过龙的皇商，要做小妾那也得是郡王才能配得上。

但是皇后却一下就抛出了个亲王侧妃的位置！这可是亲王侧妃，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妾！

人一但越过了亲王这个级别，就已经是属于至尊至贵了，亲王的侧妃能算小妾吗？你问问就算是贾母，她敢不把一个侧妃当回事吗？

所以宝钗是真的心动了，但是她还是很纠结，很犹豫，于是只能低下头，有些艰涩的说道：“一切……但凭哥哥做主。”

皇后闻言笑着转头对贾璟道：“你这个妹妹倒是听你的话！大伯爷，那你就说说，本宫这个提议怎么样？”

贾璟干笑了两声，随后道：“娘娘抬爱，我等臣下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罢了，一切皆依我妹妹自己的主意便是。”

宝钗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贾璟，贾璟对她微微笑了笑，贾璟原本想用宝钗的热毒把这件事搪塞过去的。

因为皇后今天的出现以及对宝钗的态度都透露着诡异，这让贾璟有些警惕皇后的目的，贾璟自认为如果他是皇后，恐怕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的儿子找个皇商之女。

紫薇舍人对于别人来说的确算是很不错的身份了，但对于天家来说，皇商和商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贾璟想不透皇后今天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但是贾璟转念又一想，不管皇后抱着什么心思，这对于宝钗来说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得走多大的狗屎运才能成为亲王侧妃？

宝钗的权欲心完全可以得到满足！甚至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所以贾璟犹豫了，他觉得在利己的情况下掐灭宝钗的人生是对宝钗的不公平。

这也就是宝钗长的好看，又带着点跟前世的关联，所以让贾璟有些好感，不然贾璟才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

不过，唉……

皇后的事自己多提防一点算了，如果宝钗真的想做侧妃，自己何苦不成全她？

宝钗听到贾璟的回答自然是十分震惊，她仔细的观察着贾璟的表情，她好像从贾璟的脸上看到了信任与祝福，这让宝钗为自己刚才的动摇感到羞愧！

宝钗错以为贾璟的意思是“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他为了自己的幸福和未来，居然能“忍痛”放手吗……

宝钗此时甚至为刚才一瞬间的犹豫和动摇感觉到了耻辱，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忠失贞的惭愧，她不能辜负二哥哥！

宝钗下定主意，于是抬起头笑着对皇后道：“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请恕民女无福，不能陪侍左右聆听教诲。”

皇后和贾璟显然都很震惊，但皇后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叹了口气道：“好罢，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本宫也不勉强你了。”

宝钗微微躬身道：“多谢娘娘。”皇后笑着道：“去领花去罢，以后有机会，本宫还会召见你的。”

宝钗连忙道：“民女随时恭候娘娘懿旨。”皇后笑着抚摸了宝钗的脸两下，随后转过头对着贾璟道：“你们没事就赶紧出宫罢，陛下最近心情不好，你若是还在宫中逗留，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贾璟有些疑惑皇后的好心，但是还是连忙道：“谨遵娘娘懿旨。”

两人送别了皇后之后，贾璟便上前对宝钗笑道：“回家罢。”宝钗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贾璟问出了他的疑惑道：“你刚才怎么没答应皇后？”宝钗却只是笑而不语，贾璟也只好按下好奇心。

两人正向宫外走着，却见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担架上明显是躺着一个人，只是用白布盖着，白布上满是斑斑的血迹。

贾璟连忙遮住了宝钗的眼睛，宝钗也有些害怕的贴着贾璟用手捏住贾璟的衣角。

那两人不认识贾璟，但是在宫中敢自己行走的带把的男人总共就那么几位，于是俩人赶紧放下担架磕头赔罪。

贾璟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赶紧去罢！”两个小太监连忙点头哈腰陪着笑抬起了担架要走，只是恰在此时那担架上的人因为活动而垂下了手，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女人的。

贾璟不由得叹了口气，宫里面哪天不死人？他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年，见过的这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