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谍影 第3章 见首长

入夜，周遭寂静，霜寒之气加重得格外厉害。

陆沪上穿行在幽深的地下暗道，速度很快，直如闪动的幽灵。

隐约记得这是在两年前的北平，上海恭喜商社北平分部，日军化身藏民的隐秘科研所。

距离长城抗战遭遇超强之敌攻击两年后，陆沪上终于费尽心机找到了这里。

目的很简单，破除这个旨在增强人体细胞打造超能战士的化学机构。

长城抗战期间，陆沪上率北平地下组织成立的敢死队开赴前线，奔袭日军一个至关重要的后勤补给站。

敢死队都是精英，行动迅猛，深入敌后一路势如破竹。

补给站一毁，日军油料、弹药、医疗用品等战略物资将遭受重大损失，战术行动将严重受损。

眼看就要成事，却不料陡然遭遇一股战斗力超强的狂兵拦截攻击，反令敢死队受损失得格外惨重。

整个破袭行动毁于一旦。

那些狂兵看似神志模糊却力大无穷，手榴弹能轻松投掷出上百米，简直人肉迫击炮。

发起反攻击时，速度也快如旋风，比他们精选出来的敢死队有天壤之别。

即便受了伤也似乎没有痛觉。

尤其近战凶猛如虎，以一敌十都还显得格外轻松。

陆沪上带着残兵拼死杀出重围，最后幸存者不足三分之一。

战后侦查了解到，对方这是日军打造出来的一支由浪人和汉奸组成的特攻队。

具体执行打造者为谁，陆沪上足足花了差不多两年才侦查得知，是日军藏身恭喜商社的一个秘密化学研究所。

他决定实施破袭，将之彻底清除掉。

然组织上否决了他的行动方案和决定。

绝不能让这个机构再存在，即便从报仇雪恨的个人角度陆沪上也要将之除掉。

他只得擅自单独行动。

在地下暗道里，陆沪上越走越深，感觉黑暗像压迫得人无法呼吸的铁幕，从四面八方压缩笼罩拢来，箍得他越来越紧。

陆沪上体验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

但单独行动的他绝不能后退。

尽管周身毛发都竖立起来，陆沪上还是硬着头皮，一任冷汗涔涔而下继续向前。

此时极不合时宜地，似有一个阴森的声音彷如从黑暗地狱中传来：“不许动！”

而魔鬼之手就在身边，不断伸出袭扰着他。

陆沪上快要崩溃了，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得到，那种死亡将至的恐怖惊魂正在脱壳离他而去。

不能害怕，陆沪上依旧没有停，继续在黑暗中穿行。

来自地狱的不许动阴森声音不断重复，逐渐加大，直到荡涤得他整个心灵震颤，恐惧直侵入骨子里。

终于撑不住了，此时身为第六特工大队第一行动队队长的陆沪上轰然倒地。

旋即他又翻过身来，紧趴在地上，手持双枪一动不动。

不敢再动。

身陷地牢，魔鬼控制，最重要的是出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似有一道黯淡模糊朦胧不清的光闪过。

一些不堪的场面颠倒错杂出现。

枪声，混乱，惊叫，血……

光线在黑暗不断侵袭攻击下挣扎。

眼前又渐变得啥也看不见。

狭小地牢里，阴森恐怖的声音继续充斥四周，如浪潮汹涌袭来，紧紧压迫着陆沪上的躯体和灵魂。

“沪上，你本不应该来！”一个阴森的声音比之前的不许动更恐怖，在陆沪上耳鼓里持续震荡。

很快直令到他感觉着恶心要吐。

刚大张开口，要狂呕出涌在喉咙间腥味浓重的鲜血。

忽猛然一惊醒来，陆沪上睁眼漆黑一团，止不住大呼奇怪。

“又做噩梦了！”

窑洞里冷如冰窖，陆沪上浑身汗透，开始在猛烈地在打着摆子。

停止这阵不由自主地醒后痉挛后，陆沪上再深呼吸，以彻底平静下心态。

渐渐地他眼前能看得见了，在漆黑的室内，他双眼里透出一种世所罕见的如狼一般的淡淡绿光。

没错，他双眼在黑漆漆暗夜里现出绿光，正是这变化让他能夜间视物。

这也太令人奇怪和感到不可思议了。

在还有些模糊的状态中，陆沪上渐变得清醒地意识到得马上出去看看。

因为每次噩梦后都会出现各种大小不一的危险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能心存侥幸，以为梦境而已跟现实没有什么关联。

一定有危险。

陆沪上敢肯定，这是他的个体经验。

从十四岁遭遇四·一二政变大屠杀被迫离开上海起，他的这份独有经验就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他。

多少次让他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而经历勇闯日军隐秘化学研究所后，这份本领更加深强大，预知能力变得格外超常。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陆沪上轻悄悄地起身穿衣。

从枕头底下摸出双枪插在腰间后，陆沪上在还有些头重脚轻的状态下蹑步走出窑洞。

今夜的这个梦境奇怪，历历在目。

陆沪上还从未做过类似被捕入狱的噩梦。

事实上，十年来陆沪上都还从未真正被捕入狱过。

在执政当局的黑牢中，哪怕半分钟他都没有呆过。

唯一的一次被捕都还是为了要解救被捕者。

两年前，工农红军结束两万五千里长征大转移抵达陕北后，为缓解面临的军事压力，北平地下组织奉命策动学生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

热血的工人和市民加入。

浩浩荡荡的队伍高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

反动军警拦截，镇压，便衣特务大肆血腥攻击破坏。

为掩护被军警特务追捕的几名学生首领安全逃离，负责暗中安全保护的陆沪上果断出手，施展攻击，为逃离者赢来时间。

看到对方还逮捕了另外几人，在达成掩护目的后陆沪上便主动束手就擒。

在军警的押解途中，他神一般地挣脱捆绑，并再度展开迅猛攻击，打翻一片，成功解救了被捕者逃脱。

不客气，他就有这么厉害。

十年斗智斗勇，从没呆过大牢，梦里却进去了，这是个什么预兆？

陆沪上感到心惊不已。

梦境中的感觉还跟现实不太一样。

地点与那次在北平的勇闯破坏日军隐秘科研所有出入。

感觉应是在上海。

不知怎么地他在那条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入狱，受尽种种非人折磨。

整个梦境过程都充满诡异，难道是一种即将要出危险没法解救的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