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谍影 第13章 民兵队长

延河弯弯，几见流水。二人沿岸大步快行中，陆沪上扛着沉重大皮箱，直走到出一身透汗才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一个山沟窝里。

此处附近安然宁静，山窝里窑洞多，有的经过了伪装，堆着柴草根本看不出来。隐秘战线的人选择的驻地都格外讲究，行事风格一目了然。

“我们到了？”见方子梅在一个院落里停下脚步，陆沪上环顾着左右道。他一直都不知道他们战线的头部首脑机关驻地在这，隐藏得极好。

不出所料，他肩扛的箱子被院落里突然冒出的两名便衣要求放下。对方像凭空出现的，目光机警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慑力。

陆沪上还在迟疑，望向方子梅。他当然得听方子梅的，方子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只能他进去！”这时旁边又出现了一名便衣，应该是个当头的，看着方子梅也是点了点头，神色严肃，充满着警惕。

这些人陆沪上都没见过，从不认识。

“是！”方子梅再点点头，跟对方示意打着招呼。然后让陆沪上把箱子放下，按对方的要求办。

陆沪上当然只听他的，这才立即照办，将肩扛的沉重箱子放下，累得吁了口气。

到此方子梅带陆沪上来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不过还不能就走。他得负责在外看守着皮箱，等陆沪上进入窑洞去见首长后，再送他一程。革命生涯长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是不是？

身后的事情是很多，还很紧急得立马着手调查处理，但也不急在一时。反正来都来了，陆沪上也不会在这耽搁很久，得要马上启程。

“来一趟不容易，走得我很辛苦！”陆沪上让自己放松下来后抹着汗，本想调侃一句“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不过话到嘴边立即改口。

调侃不合适，他跟这里的人不熟，对方出现的这仨人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反正就是不热情，不把他们当客看，全都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十分生冷。

但陆沪上也说不上对他们的讨厌，至于尊重和敬意，那自然也是没有的。

抖抖肩振一振衣冠，陆沪上收束了一下腰间武装皮带，拂了拂袖，再拉抻开衣角，旋即咳嗽一声迈步走上前面台阶。

周遭窑洞都寂静无声，陆沪上在指定的窑洞前停下，伸手敲了敲眼前的一扇有些灰白的门。

突然，他感觉到手上充满着无穷力量，仿佛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可以一拳轻易打通到里面那种。

若如此肯定会吓坏首长。

要这么来一下，对方没心脏病的也肯定给整出心脏病来，得好长一段时间都还夜夜晚做噩梦。不过陆沪上强力压下了这种看似不受控制的陡然冲动，否则事情会很大，难以收场。

单纯从个人武力上讲，首长虽然没有蛮力对他的冲撞进行对抗，但有的是权力，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受惊后接下来分分钟都可以捏死他。

陆沪上此时的这种突然间冒出的莫名其妙冲动时常有，这都是日本人害的，两年前勇闯隐秘化学研究所留下的后遗症。还好都能被他用理智强力压制住，不然，他就有可能成为狂人，被送进精神病院。

“咄咄咄。”陆沪上敲门的力道显得不轻不重。眼前的这道木门厚实，材质也好，发出的声音与众不同，在浊然中显得极为清晰。

“首长，特工队陆沪上求见！”敲门声发出后，陆沪上再适时报上名号，语气显得格外谦恭。他不待见出现在外此时站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仨人，但对这里整个隐秘战线的头部首长充满着无比的敬意。

对方以前在北平呆过，跟他的父亲有过交集。父亲大人对他的评价还很不错。陆沪上当然崇拜他的父亲，对他的教导和每一句话都尊若圣旨。

名号报上后，窑洞里面即刻传来一个清晰而又略带疲惫的亢奋声音：“哦？陆沪上到了，快快进来！”

对方的声音里饱含着待客的热情可亲，还有对他到来的满怀期待。这立刻让陆沪上觉得满意，受到了应有的尊重，心情立刻愉快。

看来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方方面面都可以。可以！陆沪上这就立刻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甚至不惜在危难中肝脑涂地。

“是！”随着陆沪上干练应答一声，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起手双掌推门进入，眼前瞬间一暗。

不过他立刻适应，炯炯目光在迈步进入时立即发现，首长正在里面靠壁的一个脸架上洗着脸，身穿一件洗得灰白的棉布袍，头发有些长乱。

“陆沪上啊！你来了正好！我准备见完你就睡一觉。冬天来了，天气冷得很哟！”首长侧身转过头来，神态和蔼，没有丝毫架子。他熬了一个通宵，还说是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大中午的都还没休息过，片刻也没。

辛苦啊！陆沪上身躯凛然一震。在这里革命圣地，尤其在国难当头之际，每个人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难处，绝对远离舒适，跟安然自在无缘。

“漂亮！门关得很好。”首长对陆沪上随手关上门这个细节感到很满意，继续侧身微笑着，点了点头。

彻底适应了里面靠着门上方的纸糊窗户透进光线后，陆沪上更清楚看见了首长的衣着陈旧，面容清瘦，头发胡子一把抓的憔悴苍白之色十分强烈。

嗯，据说他时常通宵熬夜，导致睡眠不好，这么看来的确是真的，没有半点假。陆沪上心中更有一个对方形象看上去除了并不光辉没有英明神武外，仿佛还有股风吹得倒的病态判断感觉。

但他喜欢，丝毫不减对他的敬意满满。对方给到他的亲切随和让他又更近一层觉得没有距离感，愿意为他立刻扛枪干仗，他手一挥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照敌人往死里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人物的魅力，跟他的父亲类似。他父亲在世时也是有多少人愿意听命，为之鞍前马后，也是手一挥指哪里人就拼命打到哪里不消多说。

只是，革命尚未成功，眼前首长他老人家要彻底扎实地保重身体啊！对此陆沪上心里显得无比关心，希望对方能感受得到。

“外面天气是很冷呢！首长，你肩担重任，要格外保重好身体啊！”陆沪上心中深层感触，言语却格外简单，看着对方直迈步过去。

他并没有在对方指示的中间办公桌前空置椅子上落座，而是腰身硬挺，标直地站着，在等对方先坐了他才坐。年轻人先站会儿，腰不酸腿不痛的没什么关系。

“嗯，你先坐！我很快洗完脸，办公桌旁那有茶，自己倒。”首长说起话来室内一直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