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一直在被陆沪上巧妙地掌控着,他已成功跟王胡子之间实现了反客为主。
陆沪上接下来要做的,是从王胡子这里挖出这次情报交接遭破坏的相关线索。
之前已经铺垫了太多,将之弄得也算死去活来,现在得收割了。
王胡子就是他的韭菜,先割这一茬,以后有机会再割第二茬。
他肥料足,长得快。
听到陆沪上说要给他大力报道,王胡子实在心里苦啊!
知道这一被记者绑架上就必须得言出必行了,当铺那里想要不给都不行。
如今有红色组织的替对方撑腰盯着,自己这个倒的大霉……
最关键的是,昨晚就这次任务的秘密会议上,为了抢功他跟稽查处的李处长干起来,差点没响枪酿出血案。
而他现在明显搞砸了,在当铺那里走脱了关键人,无法交待。
“兄弟,报道这事就不用了吧。”王胡子必须要最低调地来泯灭这事。
对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看似退步,实则以退为进,在将他往死路上推。
“要的要的!王长官。喏,这是在下记者证,请王长官过目!”陆沪上说罢亮出记者证。
仿佛为了更进一步打压对方,陆沪上不顾王胡子脸色烂成了一堆,紧接着又有了话说。
看着对方道:“我是国际友邦美籍大记者高佳丽的助手,高大记者亲赴延安采访,如今到了西安,帮忙宣传抗日统一战线的事,正在抓题材。”
他这是一个极大的冒险试探,意思表达得极为清楚,期待着王胡子往他需要的那方面发展。
“高佳丽的助手?兄弟的意思是?”王胡子彻底发懵了,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脸。
寒风如刀,他感觉脸上冷得发痛。
今天这个任务真是倒霉透顶,踢到了铁板。
高佳丽那娘们可够厉害,是这里军政首脑们的座上宾,名头极其响亮,自己很有可能成为牺牲品遭毁在她手里。
陆沪上注视着他的神态变化,不动声色地道:“如今国难当头,一些黑心败类只顾忙着发国难财,王团长这可是个典型正面正能量的大事件哪!必须得见报。”
“啊?我嘈啊!”王团长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之前这孙子早不说是记者,要早说了的话,立马放行,哪还能搞出那么多事。
这次是真踢到铁板了。
“王长官这次执行的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有日本人特务?”陆沪上好像犹豫了一下,拿不准该怎样确切表达的样子。
看着王胡子等他回答。
“不不不,没!我们就是在正常巡逻,得到命令说是有这么号事,立即投入追捕和设卡拦截。”王胡子慌得一比,完全语无伦次。
“你这样我就不清楚了……”陆沪上顿了顿,接着又道:“我意思是,王长官是上校团长,亲自带队执行这种任务,会不会太杀鸡用牛刀?”
“看起来是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王胡子抹了把脸,有点失去了主张般地到处张望了一下。
陆沪上立即抓住了对方这个细节,问道:“王长官这是在看什么呢?是不是还有自己人投入了这次任务?便衣吗?”
他也跟着四处张望了一下。
“不不不,这是机密行动!你不能插手太多,虽然你是高大记者的人,但这种事绝不能见报。事实上,没人知道这次行动到底是什么,所以,兄弟你还是赶紧点走吧。”
王胡子说到这,闭口不言了。
陆沪上感觉正在接近自己想要的目标,对方没有说明清楚,更证明了他的判断。
情报交接出现事故,这里面牵涉到的方方面面都急需弄清,这对他接下来的任务执行非常关键。
王胡子这里可以挖出许多的料来,陆沪上内心里充满着期待。
他深吸了口气,急速思考着该怎样才能打开对方的嘴,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必须要找一个突破口,王胡子已经出现了破绽慌乱,只差临门一脚。
陆沪上再深吸了一口沁入心脾的寒气,道:“高大记者这次来,对大后方隐秘战线上的事也还非常关心,想要做一个正面报道,展现我方的大智大勇。”
目前把高佳丽抬出来对他进行压制是一个极好的策略,对方显然知道她的厉害,知道高佳丽跟他们这里军政高层的都熟有极为强大的人脉,不能得罪。
王胡子喘了口气,他也当然知道现在自己被对方捏在手里,无论如何记者这号人物都千万不能得罪。
对方要一个报道歪了,自己就得玩完。
“这样吧,如果你们对这事有兴趣,不妨去采访一下李处长。”
王胡子决定把死对头拉下水,推给他去应对。
“李处长?哪个李处长?”
“就是稽查处的那个姓李的。他是军管会的二把手,这号暗地里下手的事他最熟。我是明面上的军人,我是啥都不知道。”
王胡子胆大心细,决定把姓李的卖了,而自己这边就能轻易脱身,不被眼前这个极度难缠的家伙揪着不放。
这号事可行,他很有把握。
对他王胡子而言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要想没事就得找下家,不说垫背,起码有祸就得对方背着。
呵呵,自己么则不好意思了,立刻能解除面临的强大压力危险。
“哦?李处长,是李庭芳吗?他负责这次的行动?”陆沪上心中激烈跳动,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下可太好了,对方交待出了一个重要的大人物。
今夜晚的行动,陆沪上要摸进恭喜商社。
这次的情报交接出了事,很显然是敌对多方密谋设计的结果。
也就是说,这个李处长跟日军情报部门有勾连,是个极大的内鬼。
“怎么样?你去找他,但不要把我扯出来,这是我的唯一要求。”
“王长官果然够意思啊!”陆沪上表示满意。
“呃,我帮了你够意思,你可也得要够意思。不然你们走了,我可还得要跟他共事。到时候受他编摆打压,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吃亏是不是?”
王胡子语态诚恳而又有着某种难以察觉的狡黠,陆沪上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这是推李处长下水受淹的隐藏快感心态。
看来他们之间不和,矛盾很深,王胡子巴不得对方去死的味道。
呵呵,这就有点意思了。
陆沪上咳嗽了一声,缓缓地道:“这么说,李处长是个实权派大人物,还心地不怎么光明,常给王长官气受了?”
“那个王八蛋!”王胡子破口而出,有种得到陆沪上共鸣支持的感谢,“你可千万别说他这回事,你也可得要小心,他可没我那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