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子是军人,也常看兵书,借刀杀人之计当然懂得起的,谢谢,不客气。
“陆大记者,天气严寒,冰雨加雪人难熬啊!我们在这里当值是没办法,你没必要陪我们受罪。再有,这里危险,我们在设卡拦截……”
王胡子话当然懂得说得漂亮,只是心里倒恨不能一脚将对方踹走。有道是夜长梦多,万一对方脑筋多又生出个什么幺蛾子来实难对付。
“那我们这就说定了,王团长为人低调不愿见报也行。我去采访李处长去……”陆沪上注视着对方神色变化。
“不见报,坚决不见报。李处长那个人沽名钓誉,最喜欢高调亮相,你去吧!他啥都愿意说,估计连小老婆都愿意奉上。”王胡子呵呵一笑,从没有过的如释重负和某种见不得光的阴暗开心。
“呃!今时今日,像王团长这样一心为民不计名利的国之栋梁,着实已经不多了,相当令人敬佩啊!”陆沪上打着哈哈,亲热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而后大踏步而去。
“这孙子!”王胡子目送着陆沪上挺直腰身大踏步如流星一样而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呸了一口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咒骂还是什么,极难分辨。
要早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就绝不去招惹他了,千不该万不该惹出一脑壳的包来。
不过也好,最后大转机,吃点亏苦也值得。他去找姓李的了,稍后那家伙给弄出的可就不只是一脑壳的包了,而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长官!就这样让这小子捞足一大笔走啦?那我们不是一毛钱没捞着,还亏大了?”一名手下不解不平地问道。
“不然呢?今时今日,环境不同了。”王胡子心情实在烂透,不想再多说什么,感觉浑身都冷,不停跺着脚。
“长官的意思是?”
“想不到终日打雁,反被大雁啄瞎了眼!嘛嘚,我今日也算倒霉透顶!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了,谁提我弄死谁!”
“是,长官!”都知道长官的糊涂这次栽大了,要面子没面子,心里苦哈哈,不能再提触霉头。
街面上冷风吹得呜呜啸叫不停,陆沪上大步行进中看了看怀表上时间,还早。他不断回头细看身后,也没有了尾巴,于是大为放心。抖了抖肩上的雪花,叫上一辆人力车,再重返赶回去了礼堂。
今晚必须得混进恭喜商社,取得成果方能告慰英灵。夜探行动计划早已制定,只是现在使命责任感变得更强了些,必须得要让对方付出惨重代价。
“你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时间……”陆沪上带来一身寒气,身上还有些湿,方子寒在座位上带着担心地问道。
“别说话,认真听报告。”陆沪上此时不适合多说什么,本也没打算告知方子寒什么。还是那句话,工作的归工作,生活的归生活。
方子寒当然明了这个理,也就没有再多问。对她来说只要人回来了就好,遂安下了心。不过看陆沪上神色不太对,方子寒感知到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一定经历了非常大的危险。
安然静坐中,方子寒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封信。陆沪上心中一愣,迅速接过拆开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话:“风起保重。”
这是一封告警信。但很遗憾到得晚了点,早些送到的话可以拯救一个人的命。
陆沪上不动声色,看完迅速将信撕烂销毁。字迹部分直接撕下送嘴里吞下,不留下任何把柄。
现在有一个问题,谁冒险送来的?对此陆沪上有些愕然吃惊。问方子寒也不会有结果,所以他干脆没问。该告诉他的方子寒会告诉不用问。方子寒啥也没说,也就是完全没什么可说的。
接下来陆沪上完全没听清台上的说什么,脑子里只在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眼下的这个局面。
晚上的行动实在太重要了。不能惊动到己方地下阵线和军统的人,必须得马三援手。让他在外围策应,由自己暗中潜入进去,看能否搞出点什么事来浑水摸鱼。
陆沪上已经拿到恭喜商社的周围地形和内部格局图。全印在了脑海里,周围街道路径前两天也已经乔装去探过,晚上行动,他变得心中很有谱。
任何行动,只要时间允许他都会提前做足充分准备,能侦察清楚的绝不含糊抱着侥幸。
接下来具体行动方案还得跟马三联手制定。马三当然是这方面行动的老手,经验丰富,算无遗策,只要强强联合就差不了,事情不会搞砸,陆沪上对这点很有信心。
桥本三郎的身份极其特殊重要不说,这事还牵涉道蚁穴的那个复活人。对方显然在看着他们,陆沪上却如蒙在鼓里。
根据最新情报,对方真正厉害的行动人员还在恭喜商社内,是桥本三郎的真正依靠力量。只有冒险深入其中,才能探就底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出去一回来就发呆?”中场休息时,方子寒伸手碰了碰陆沪上问道。
“什么话?我在想今晚行动的事。”
“不是早制定好了行动方案的吗?你刚出去得时间久了,身上也湿了不少。”方子寒可不那么好欺瞒,此时变得有些不讲理地要他给个说法。
“你有所不知,刚出去了躺,死了个人。”陆沪上觉得有些事可以让方子寒知道一些,免得她一直纠结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什么人?”一听有人付出生命代价,方子寒明显吃了一惊。
“你就别问了,行动上的事不该让你知道的别好奇。”陆沪上突然觉得有些不耐烦,有些加重了语气。
闻言方子寒愣怔了一下,不知道陆沪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心情突变得如此差劲。没办法,对方不愿说,再问下去只会闹出极大的不愉快。
方子寒也就闭了嘴。
下午回到旅馆,天气变得更加恶劣,真正的大雪开始降落。陆沪上站在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密集不已,估计一时三刻都不会停。街道上很快白了一层,他端着一杯热茶边喝边看着飞雪在沉思。
“姓陆的,需要我做什么吗?有事别一个人扛着。”方子寒点数完陆沪上拿出的黄金和银元,价值不菲,统一装进皮包后走过去站在陆沪上身边道。她没问金银怎么来的,但此去上海用得着,也许是组织给的活动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