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变成了鬼打鬼,这又是何苦?陆沪上心内叹息一声。不想对方事情搞得太大,扫了身边的士兵一眼,看着他们都目瞪口呆,陆沪上赶紧沉声喝令道:“还不把枪都收起来!是不是还想走火补枪打死你们长胡子的这个长官?”
这一下众人如醍醐灌顶,纷纷检查保险,压下枪口朝地。刚才草率了。一开始只顾跟着张排长这货纷纷推弹上膛,还好姓张的冲锋枪保险没有置于连发状态,只响了一下。不然,要是连发一梭子放去,嘛嘚王胡子完了。
死定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意外总是随时发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还会发生什么。
此时众人心中对陆沪上的提点感激已经深透到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哥们是厚道人,以德报怨啊!
惭愧。
王胡子却不顾这些个,继续发泄得相当起劲,无比卖力更不顾从身上掉下的数根金条,还有从身上散落的满地滚银元,照直了将张排长往死里踹。
呃,现在金条银元啥的王胡子还看不上,他身上还有更值钱的珠宝美玉多了去了,只要这些宝贝东西没掉那就放心了。
刚才差点就报销,王胡子这个后怕恼怒,一时三刻绝对没法消。陆沪上现场亲历者,懂得起的,估计对方几天几夜都气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对此他也不自觉地觉得地上张排长实在太可恶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刚才长胡子的这个长官要是运气差了点,必定被这家伙打死。侥幸捡回一条命,做长官的能宽宏大量饶了他吗?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这个长胡子的哥们为何如此富贵,随身既是金条又是银元地不断从身上掉下来?陆沪上完全不知道,又没法理解了。呵呵,这么些年来清贫的革命生涯完全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王胡子像疯了一样痛扁下属,张排长像一条癞皮狗一样的在地上惨叫。“他们之前是有仇吗?刚才谁提出要你们这样对我的?这下好,报应来了吧?是他,还是他?”陆沪上突然问道。
不知他内心是否极为震动,还是别的什么幸灾乐祸?周围人都弄不清,尤其他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怪,无人能予回答。
“这位第八路军的长官……”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一名看上去颇为精明的班长忽向陆沪上求助道。“你能不能?”
“嘛事?不能!”陆沪上退了一步,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还立刻斩断了对方的图谋打算。不管对方想干什么,都得先这样把架子摆一摆,不然岂非太好说话?
“长官!是这样的,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能否请你出手,劝劝我们王长官?”这个班长态度是诚恳的,心情是复杂的,谁也想不到如今摆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丢人现眼。
“哦?”陆沪上看着对方一愣,“怎么回事,还得我来替你们擦屁股收场?你们刚才可也没对我手下留情吧?”言下之意是关我屁事,这叫报应,谁叫你们这么没品。
“长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们错了,不应该对友军耍横。我们愿意向你道歉,承认错误!只要你肯对我们王长官讲一两句劝阻的话。”
“呵呵,这个事情……”
陆沪上再看看旁边,都一样看着他一副求助的眼神。当下再猛烈摇头摆脑壳。当然得再拿捏一番了是不是?凭什么就得马上伸出贵手……
主要是被打的倒霉蛋刚才太嚣张,不让他吃足苦头,陆沪上心里不满意。呃,他就是那么心理阴暗狭隘不宽广,为什么要宽广?给个理由。
“长官!求你了,我们张排长就要挂了,已经被打得喊变了羊子声气。”
“这个,咳,贵军的事我帮不了忙,实在不方便插手!再说,我跟你们这位,王长官是吧?从没接触过,一点都不熟,不好说话啊!”陆沪上说着赶紧再往旁退了一步,完全不愿意招揽这号事上身的架势。
他还是依旧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脸上始终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他知道王胡子觉得差不多了时自然会停手,另外,周围环境还很复杂,在远处的跟踪者还没有散去,得在这里多留点时间,好好再仔细观察一阵。
地上张排长死狗一样地躺着,人已快断气。王胡子虽然觉得差不多了,不过仍余怒未消,刻骨恶毒地道:“把他丢到车上去!关禁闭一星期再看医生,嘛嘚饭桶!”
陆沪上心情忽然变得轻松,也有点止不住地得意。在手下的去抬半死不活的张排长时,王胡子又踹了一脚过去,道:“就没给老子做成过什么好事,真不知养着他这么多年干什么。”
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差点把命都搭上,换谁谁都生气不爽。王胡子觉得丢脸丢到此为止,没心情再弄陆沪上了,转过身来斜着眼看着他问道:“弟兄第八路军的?”
“是!”陆沪上挺直腰身,见对方职级不低,于是敬了个礼。
“误会,误会!”王胡子大刺刺地说完,然后俯身去捡地上掉落的金条银元。这些东西可不能便宜了手下的,统统都是饭桶。一方面也显示了对陆沪上的不屑一顾,懒得理他的意思。
这就不厚道了,做人不是这样子的。虽然对方已认怂,陆沪上却不干了,得理不饶人地给对方找麻烦起来道:“长官!一句误会就完事了?我挨了你们的打,现在脑震荡了头晕眼花,恐怕得要去医院里养几天。”
典型开始来收拾他,现在反攻倒算的时候到了,绝不能便宜了对方,让他轻易过关。哪有那样的好事?陆沪上老早一开始就决定了事后得找回来,先苦后甜,且事关重大,这还不是个人的尊严问题。
“嗯?”王胡子闻言吓了一大跳,弯着捡金银的腰如安装了弹簧般一下子直了起来。“兄弟,不用了吧?我看你好好的……”
不用多说,王胡子深知巨大的麻烦后遗症来了。如果这号事儿一闹到医院去就特别特别地大了,他可真没法收场。必须得上面的上面出面,跟对方红色方面的做个交待。到时办他个破坏国民政府抗日统一战线之罪,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我头晕!必须得去医院,要有什么后遗症可不得了。”陆沪上一口咬定没商量,碰瓷上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兄弟。我手下的有眼无珠,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你也就见好就收得了。”王胡子还想蒙混过去,口气很硬,不能太怂。
“那可不行,这位友军长官!”陆沪上脸色表情像铁一样冷硬。
“怎么不行了?”王胡子震颤了一下。
“怎么就行了?刚才我都已经报上了是第八路军的,你的人还这样,这是绝对的找茬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你说,能行得了吗?”陆沪上倒也不是空口无凭,言之凿凿。
“呃,有这样的事?”王胡子像丝毫不知情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口气依旧特别硬。一定不能输,输了就前途尽毁,弄不好还得进去坐几天以谢天下。
非常时期,杀鸡骇猴,有什么事不可能的?他真的是头大了。
“别装!这号事儿我还得报告上去,今后要继续这样,我们的人在大街上被你们这样随意盘查殴打还得了,像什么话?这是百分百地内耗,破坏抗日统一阵线是大罪!”陆沪上依旧不依不饶,口气更硬。他就不相信对方是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