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高佳丽真有证据指明,倒也不妨听她说说。
“呃……”高佳丽一时语塞,想不到陆沪上用这个职业操守的问题来反击她,无可辩驳。
短暂的沉闷沉默过后,陆沪上再盯着高佳丽:“高大记者,别人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无知和没有担当,但你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高佳丽皱起了眉头问,好像很不喜欢对方的这个问题,不太愿意去回答才故意如此反问。
“呵呵!这不是我记忆中的鲁北平,我救过你,你也曾用身家性命掩护过我是不是?”陆沪上的意思很明显。
此时完全没有理会马三在一旁的再三高叫催促,他完全需要高佳丽真正吐出点什么。
陆沪上的话明摆着在这,高佳丽当然听得明白。
其意旨在打消她的顾虑,需要她以正常之心真诚合作。
不过她还知道,一般的料对方不会感兴趣,也敷衍不过去,所以暂时干脆啥也没打算告诉。
只能这样,对方越催逼得紧,她就理所当然地越要反弹防备:“当然,这种事只是我的猜测,而你也不能不这样有个防范是不是?不然还作何解释呢?”
高佳丽表现得有些无辜,一副完全需要得到陆沪上充分理解的样子。
看来她天生是个隐秘战线上善于周旋的料啊!有那么一刻陆沪上不得不服,变得很钦佩。
“实际上!”陆沪上挥了挥手叫陈朝文暂避,然后专对着高佳丽道:“你和我都知道,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话。”
“冤枉啊!陆队长!”高佳丽明显在装无辜。
“呵呵,我当然看得出来,你只不过是在搪塞敷衍我的说法,希望能转移重心,将我往沟里带。”陆沪上说着朝那边沟里努了努嘴,被打死的袍哥被埋葬在那。
陆沪上意思是高佳丽在将他往死里带,这给了高佳丽相当强大的压力,故急需要自辩说出点什么来证实清白。
在陆沪上这里,任谁想要轻松蒙混过去都绝没那么容易。
是的没错!陆沪上很清楚,他跟高佳丽之间,实际上已是一场没有硝烟看不见的攻防较量。
面对陆沪上的压制性进攻,高佳丽再也无法退避,只得暂时败下阵来,选择以退为进:“呃!这些人是从武汉的时候开始跟踪上我的!”
“哦?”高佳丽虽然已开始松口,陆沪上继续保持着怀疑,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但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袍哥身份,看来哥老会的确已经卷入进来了。”说到这高佳丽似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哦?那么,你之前怀疑的对象是?”陆沪上立即打蛇随棍上。
得到突破口就要这样,不能放着不用,要一鼓作气。
高佳丽立刻感觉被黏上了,陆沪上的问话套取情报信息能力非常专业强大。
因人而异首先抓取住了她的弱点缺漏处,然后迅速猛攻,想要瓦解她的内心防线。
要说没有怀疑对象已经不合适,接下来会造成非常尴尬的没法合作局面。
高佳丽只得再退一步:“哥老会在上海法租界有一个秘密堂口,这次百万大军大会战开始后,他们选择背叛国家投靠了日本人。”
“背叛国家?也就是说,你在上海除了共产国际的隐秘身份外,还加入了某个地下党组织?”
陆沪上的探询疑惑目光直直地盯着高佳丽,不容她有丝毫撒谎回答的机会,这让高佳丽感觉到非常不自在。
到现在为止,她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咄咄逼人的对手,尤其这个对手还是她心目中一直存在不变的唯一英雄。
转头望了望,没有突发情况,高佳丽刚想要再找个借口岔开话题都没机会。
刚要往旁走两步,陆沪上却已迅速移动身躯,一堵墙似地站在了她前面。
“高佳丽,回答我的问题!”陆沪上口气突然变得凌厉,像审讯犯人一样的凛然之威,很清楚清晰地表露了出来。
高佳丽瞬间凌乱了,失去了方寸。
必须得要打铁趁热,这是陆沪上的认定。
如果过了这一阵风口,再想要让高佳丽打开防御圈子掏出点什么的话,难!难于上青天。
对方毕竟绝不是省油的灯。
“我这么说吧,我在查蚁穴的事!”高佳丽防线打开,终于出人意料地再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此言一出,她立即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
瞬间反败为胜,打击得陆沪上一愣神间仿佛被雷劈一样,瞪得双眼老大。
陆沪上的确受到打击震颤。
蚁穴的事,抛开别的,关乎着他父母的死亡,这是陆沪上最内在简单的直接认定,他愣在了当场。
当然这神态只是装给对方看的。
“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蚁穴!而实际上,自我加入共产国际后,就奉命在寻找沉寂消失的它,并要重启它,将它彻底激活。”
高佳丽的话令陆沪上再次一愣,仿佛从未曾认识过她。
高佳丽能彻底掌控蚁穴?倒不是能力上的怀疑否定,而是她能破解蚁穴的保护壳,找到钥匙开关并将这个最神秘强大的地下组织重启?
陆沪上瞬间感到了自己的凌乱。
还有,如今共产国际插手到了蚁穴这个具体个案事务上?为什么?
当然这也不奇怪,不过这样想来,刚才高佳丽的话就值得大大的打个问号,不那么值得可信了。
她应该是借助了共产国际的身份,而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为共产国际在做,很值得怀疑。
毕竟之前上面什么也没有透露告诉,这个时候突然面对这个问题,相当棘手。
“陆沪上,你在怀疑我所说的话?”高佳丽直面着陆沪上,场面掌控得令对方完全处在弱势地位。
“呃,那倒没有。”陆沪上搓了搓手回答。
“我知道你在怀疑,不过蚁穴这么重要的机密是我能随便说的吗?这事当然跟你有关。”高佳丽的神态非常坚定,带着得胜的沾沾自喜。
“蚁穴……”陆沪上喃喃自语着,似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