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方子寒的魔力之手,高佳丽依旧热情不减:“陆沪上,你记起来了吗?我是鲁北平,鲁北平啊!”
“有印象,我记得!鲁北平嘛,记得记得,完全记得,完全记起来了,哈哈哈!”陆沪上又退了一步,讪讪而笑,表情上不止有点尴尬。
刚在一个光明岛上,仿佛被一个巨浪打翻席卷,被黑暗冰冷的海水笼罩吞噬,死定了。
“你当然应该记得!”被方子寒出手格开后,高佳丽上前不得,也只得退了一步,但依旧带着不减的热情道。
“哈哈!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十来年前在北平的人事,居然在几千里外的地方又重逢提起,幸会幸会……”方子梅赶紧出手相救,从中打了个圆场。
他这话虽然客观公正,但方子寒却十分不爱听。
立刻又踹了他一脚,道:“哥,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她都迟到很久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冒着以生命做代价的危险在等,不用再赶路吗?”
“嗨!是啊!的确抱歉,让你们久等了。”高佳丽继续爽朗而笑,对着方子寒再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长得真漂亮,比我好看多了,绝不输上海滩上那些明星。”
“同意。”方子寒回答,把手收了回去,“大家都那么说,你也发现了,很有眼光啊!哈哈。”
她爽朗自信地银铃般大笑。
片刻之间,陆沪上成了最尴尬得脚趾头都抓紧了的那个人。
方子寒突然间失态得极具攻击性,展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母老虎本能,能奈其何?只能不停地打着哈哈。
不得不说他这方面的应对技巧还很缺乏,没有什么经验。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变得相当熟练起来。
而方子寒在彻底了解对方后,也会放松下天然的嫉妒醋意。
一旁方子梅挠挠头,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显得十分惊奇而又成熟严肃地道:“原来你们是熟人,那就好办事了!”
“好办事,当然好办事!不熟悉也必须得好办事。”高佳丽依旧十分爽朗地大笑。
似乎对这里存在过的危险全不知情,丝毫没有感受到。
“哎呀!我突然记得我很忙,必须得走了!高大记者,你千万记得要帮我关照好他们啊!这位是我妹夫,她是我妹妹。”
方子梅一下子恢复心里之急,赶紧交待清楚就撤的意思很明显。
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完全无法弄清,自己火眼金睛的功力完全不够。
相信陆沪上也一样,只能留待时间,以后会解决这个问题。
对他来说现在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
如今的情势相当紧迫,刚又在这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危险之仗。
虽然没有响枪打起来,但他必须得立马赶回去。
至少给他们特工大队驻地隔河对岸来一下。
之前许多事都还挨不到边,而这个比较靠谱。
一定要深挖追查,抓紧不放,到时候也给上面的一个大大的惊喜。
“嗯!高大记者!你的这位老熟人如今已是我丈夫,我们刚经过组织批准结了婚。上海之行是蜜月之旅,有你做向导那就太好了,哈哈哈!”
方子寒不经意间得了兄长帮个大忙,十分感谢。
有了兄长的这个说法,看到对方愣了一下,赶紧打蛇随棍上,踩她一脚。
无论如何要让对方死心,知难而退。
现在轮到方子寒掌握主动,于是再次大方伸出手去,用力握住对方抖着,开心大笑不止。
这等于完全宣示了主权。
方子寒吃下了定心丸。
“幸会幸会,做向导完全没问题!”高佳丽感觉自己的手掌被对方捏得生疼,赶抽离缩回。
对方力道大得离谱,这给的完全是个下马威啊!
她精明能干之人,怎能不明白?
“这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大记者身份显贵,很多事处理起来都要比我们顺畅方便。”
方子寒大胜对方,再巧妙而体面地给对方划定了界限。
“是啊是啊!一定要请多多关照。”陆沪上赶忙再补上一句,也显示了自己立场。
完全跟方子寒一边的,跟对方没那么亲。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难做人啊!
忽然之间有一头就莫名其妙地起火了,烧得他相当不自在,心情大起大落,转折得非常之快,承受不起。
“大家相互关照!想不到居然在延安这里遇到当年的救命恩人。我就纳闷了,怎么看着你愣觉着有点熟悉呢?哈哈哈。”
高佳丽始终是洋人直率,一转眼就忘了手上的疼。
再说受出生长大的地域环境影响,她也还有着典型北平大妞的大咧豪爽,眼下还是要抓着陆沪上不放聊两句。
“救命恩人谈不上,何况人情你们早还了。”
“此话怎讲?”
“你和你父亲多次救过我们,在遭到执政党军警追捕时,我就有过三次躲进教堂,得到你父亲的亲自冒险掩护救助。”
实际上是四次,还有一次高佳丽亲自出手相救的事陆沪上没说。
说不得,这件事高佳丽心知肚明就好了,一说出来就又会出鬼。
高佳丽打着哈哈:“不存在还不还的,只是后来你们怎么就消失了呢?一直没再看到你们,你父亲还好吧?我记得有一次我回家时发现他受了很严重的枪伤。”
“嗯。那次没事。”陆沪上显得有些沉痛无力地道。
不过高佳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只是闻言顿时吁了口气,大为放松的表情显在脸上。
“不过在五年前他遭执政党派出的秘密特工暗杀,不幸牺牲了!”陆沪上说出这话时,隐藏下去了心中存在的未消仇恨,只是目光变得有些灰暗。
“啊?那后来呢?”高佳丽呆了一呆,似有些不大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她的确清楚明白地听到了,显得有些无助的痛苦悲哀。
“后来我又在北平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年前才辗转来到这里。这不革命事忙,又要离开了。”
“是啊!如今外敌入侵,国难当头,总有一些人得要冒死前行,去与敌做殊死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