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无尽债务 > 序幕 血色之夜

无尽债务 序幕 血色之夜

作者:Andlao 分类:其他小说 更新时间:2023-11-14 14:21:18 来源:笔趣阁

来茵历1217年。

今夜无光,群星与月光尽数隐藏在了厚重的阴云之后,肃杀的寒风自高空袭卷而下,扑向那座挖空大山、拔地而起的宏伟造物,凛风穿过幽深螺旋的长廊,拂过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在血泊上掀起阵阵涟漪。

气流穿过建筑表面那些精心凋刻的镂空与排列的铜管,原本当风吹过时,它们会鸣响出悠扬的旋律,犹如一道庄严神圣的宏大序曲,将整座庞然大物都沉浸于某种雄伟感中。

但如今狂风掠过时,铜管内只能响起凄厉尖锐的怪异声响,仿佛是这头庞然大物的哀嚎悲鸣,它正在死去,在它那巨大的躯体内,无数人挣扎死去,他们的血汇聚成了它的血,从台阶上流淌不止,化作延伸的红毯。。

哀嚎声在建筑内反复回响,久久不肯散去,曾经辉煌的建筑,如今变成了人世地狱,炙烤着每一个困于此地的灵魂。

男孩惊恐地缩在了橱柜里,身子抖个不停,尖刀般的恐惧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能聆听到自己每一颗细胞的尖叫,声音在狭窄的橱柜里横冲直撞,直到彻底撕裂男孩的耳膜。

泪水爬满了男孩的脸,接着他花了很长的时间令自己重归冷静,正如他剑术老师教导的他那样,保持理智、控制情绪。

反复地深呼吸,颤抖的身子也逐渐平缓了下来,男孩擦干了泪水,轻轻地推开了橱柜,泛红的脸透过缝隙看向外界的庭室。

原本繁华贵丽的庭室已经变成了一处肮脏破败的屠宰厂,数不清的尸体堆在一起,鲜血从伤口中汩汩地涌出,大片大片的浸透了地毯,轻轻地按压,就会有止不住的血液渗出。

男孩认识那些苍白冰冷的脸,他们都是男孩的血亲,几天前他们还在抚摸着男孩的头,对他轻声细语。

可现在他们都变成了尸体,白色纯洁的长裙被染红,倒塌的烛台点燃了帷幕,大火在墙壁天花板上攀爬、嘶号着,却没有人来阻止它。

末日的乐曲下,男孩鼓起勇气,他不能像个懦夫一样死去,这会愧对他的姓氏,也会愧对他体内流淌的血。

男孩喃喃自语,“就像课上学到的那样。”

他压低了身子,凭借着轻盈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前进,越过一具具的尸体,在浓浓的黑烟里找到了那张熟悉又破碎的脸。

“老师……”

见到熟悉且苍老面容,男孩又忍不住地啜泣了起来。

老师本不该来的,可老师是个固执的家伙,无论何时都要执行护卫的职责,哪怕被父亲呵斥,可还是凭着那令人厌烦的顽固,带着佩剑紧跟着自己。

所以他死了,以这种惨烈的方式。

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可怕的斩击,仅仅是一击便在老师的胸口撕裂出了一道贯穿胸膛的伤势,肋骨齐刷刷地断裂,残片反刺破了双肺,嵴柱也随之折断,然后就是被噼开的脸庞。

男孩伸手抚摸那布满褶皱的脸庞,试着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遮上他的双眼,试着将老师那被一分为二的脸庞拼合在一起,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令伤口对齐。

噼里啪啦的火苗声逐渐逼近,男孩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最后看了一眼老师,男孩用力掰开老师紧握的手掌,从老师手中拿走那把他曾羡慕无比的剑刃。

“除了你以外,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这把剑了,”记忆里老师的声音响起,“这是我身负荣誉的证明。”

男孩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这是由父亲赐予给老师的,以表彰他对帝国的贡献。

秘剑。

男孩记得老师是这样称呼这把剑刃的。

大火吞没了庭室,尸体在大火里燃烧,油脂在烈火的炙烤下破裂作响,男孩则早已逃离了此地,他沿着环绕这庞大建筑的螺旋长廊奔走,阵阵阴冷的狂风从外界吹入,压的他几乎抬不起头,紧接着他听到了来自下方的哀鸣。

可怖的杀戮还在进行,那头怪物从最顶层起步,一层层地向下屠戮,砍杀所见的所有活人。

男孩听到绝望的悲鸣,拉长的尖叫声后是沉闷的撞击声,向着下方看去,一个个身影被挤出了长廊,有的人是在无路可退下,绝望地选择了跃出长廊,然后在地面摔的四分五裂,也有人是被那头怪物逼迫着跳下。

哈珀就是这样死的,他是男孩的哥哥,家里最大的孩子,那头怪物拿剑指着他,大声勒令着。

“鼓起勇气,哈珀。”

怪物一步步紧逼,哈珀绝望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迈空、坠向大地,摔的血肉模湖。

男孩不明白哈珀为什么不反抗,而是这样顺从地死去。

一回想起那个画面,强烈的悲伤与尸体的惨状便刺激着男孩,他的胃部里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男孩有些累了,螺旋回廊内的阶梯无比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他靠在一根圆柱旁,抱着手中的秘剑。

袭卷而来的狂风吹澹了鼻尖的血气,男孩向着下方的阶梯看去,许多的尸体横倒在了阶梯上,他们都是在逃跑中被来自背后的斩击所杀,从伤势看去,那剑击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每一击都轻而易举地斩断肢体,人们脆弱的像一张轻薄的纸。

遥远的地面传来震颤的鸣响,人们的哭嚎声变得越发清晰。

幸存的人们逃过了怪物的追杀,沿着螺旋回廊一路向下,抵达了地面,他们想逃离这座死亡之柱,可这时他们才发现,所有出去的路都被封死了。

大门紧闭,挂满锁扣,缝隙里浇筑上铁水,无论他们怎样锤打,都难以撼动分毫,为此所有人都汇聚在了凯旋大道上。

这是一道充满荣誉与历史感的大道,在帝国的过往岁月里,每当战事胜利时,授勋的将士都将走过这道宽广的大道,接受国王的授勋。

如今这道从未关闭的大道,此刻却被封死了起来,犹如高墙般的大门彻底挡住了去路,本该是用来防御敌人的大门,却封死了人们的生路,人海聚集在大门前,凄厉的哭声撼动着大门,而在大门之外,诸多的士兵早已守在了这里。

他们身披铁甲手握兵刃,面对那无数的哀求声,士兵们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他们背对的这一切,丝毫不在意门后的大屠杀,相反,他们也是这大屠杀的一员。

“检查所有尸体,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残酷冰冷的声音在士兵们之间响起,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周围的草地上漫步。

那些坠落而死的人们都在这,他们摔的四分五裂,内脏与脑浆铺了一地,热腾腾的气息从尸体上升起,男人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这些尸体,同时仍有惨叫的人从天而降,摔死在男人的周围。

“救救我……”

求救声响起,那是个幸运的家伙,他仅仅是摔断了腿,断裂的骨骼刺出皮肤,疼的他几乎昏了过去。他看到了男人,认出了对方,欣喜无比。

“第二席!”

他像是抓住了生机般,大声哀求着,“救救我!第二席!”

对方认出第二席的同时,第二席也认出了对方,幸运儿是王室成员之一,虽然不是直系血脉,但也关联甚大,记得应该在某机关担任要务来的。

第二席露出微笑,抬起手——举剑砍下了幸运儿的头颅。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依旧不敢相信,第二席居然会对他出手,难道国王秘剑已经背叛了王室吗?

头颅滚落在染血的草地上,士兵们咽了咽口水,第二席的举动无疑算得上叛国,不止是第二席,此刻他们所作所为,乃至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叛国。

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再次重申,直到那扇大门再次开启前,所有妄图逃离王权之柱的人,无论他们是谁,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身负何等官阶,都一律原地处死。”

可怕的威压在第二席的身上弥漫,恍忽间他仿佛变成了某种可怖至极的怪物,没有士兵能拒绝他的命令,为此当有坠落的幸存者哀嚎时,士兵们纷纷刺出长矛,将他钉死在原地,甚至还有的士兵开始检查起了这些尸体,挥剑砍断他们的头颅,确保彻底死亡。

凯旋大道的高墙大门后,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了,仿佛那头怪物已经追上了人群,金属撕裂血肉的斩击声盖过了无数的哀嚎,无比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士兵们因这样的吼声战栗不已,仿佛大门后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实质的地狱,而他们与地狱只有一墙之隔。

鲜血从门下渗了出来,鲜血宛如溪流般淌过每个人的脚下,接连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士兵们能幻想到那一幕,那头怪物挥剑刺穿了血肉之躯,剑尖敲打在大门上,缓慢地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凹痕。

哀鸣声逐渐弱了下来,直到再无声息。

第二席仰起头,望着这座堪称奇迹的伟大建筑。

王权之柱。

经历了六天的狂欢后,这场盛宴以第七日的血腥屠戮迎来了终结。

作为这场血色之夜的操手之一,第二席很清楚王权之柱内是何等的惨状,但他并不为此感到惊慌,反而觉得王权之柱将迎来崭新的明天……又或者没有明天。

第二席显得有些苦恼,今夜过后,科加德尔王室或将成为历史,一想到这一事实之后会引发的纷争,第二席就能感到有血在自己的皮肤上流淌,粘稠、带着腥味。

这可能引起国王秘剑的叛乱,自己说不定会被当做叛徒斩杀,不止如此,整个帝国也可能分崩离析,内战不断。

对了,还有那些远在北方、虎视眈眈的敌人们,来茵同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旦他们得到消息,即便受到反噬,他们也会选择撕毁誓言,大军压境吧。

“除了火光外,什么都没有啊。”

焰火在王权之柱内肆虐,滚滚的浓烟从其中溢出,大火在螺旋回廊里横冲直撞,仿佛是黑夜里耸立起的高大炬火,又像是一场邪恶的献祭仪式,大门之后的所有人,都是这场残酷仪式的祭品。

第二席见此反而笑了起来,他记得男孩也在王权之柱内,一想到这些,他的笑意就变得凄凉。

钢铁的心柔软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第二席朝着王权之柱忠诚地跪下,剑刃插进身前柔软的草地里,双手搭在剑格上,充满敬畏地低语着。

“陛下,您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无论结果如何……”

第二席不再思考之后的事,那本就不是第二席需要思考的事,他唯一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

忠诚、乃至盲目且愚笨地执行命令。

……

男孩快步跑过幽深的长廊,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涂满了墙壁,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容,但他那颗年幼的心已变得伤痕累累、麻木不堪,面对那堆积成山的尸体,男孩的心没有任何波动。

持续不断的哀嚎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整个王权之柱除了焰火燃烧的声响外,安静的可怕。

男孩扛起手中的秘剑,以他这个年纪挥舞这样的剑刃未免有些勉强,但老师教过他杀人的技法,即便无法斩杀那头怪物,剑柄处传来的真切实感,也令男孩镇定了不少。

“我要逃出这。”

男孩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他不会去寻找那头怪物,更不要说朝他复仇,以自己现在的力量,这只是送死而已。

他要逃离这,他要活下去。

男孩想起第二席,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但第二席对于男孩而言,是宛如哥哥的存在。

在男孩这样的家庭里,亲情是珍贵且罕见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它被繁琐的礼节与利益所分割,男孩爱他的兄弟姐妹们,但他同样明白彼此之间的不同,也知晓那美好时光的短暂。

可男孩的童年没有因其变得灰暗,他遇到了自己的老师与第二席,他们丰富了男孩的童年,老师教导了他剑术,第二席则为他讲述着那超凡的世界。

没错,自己会活下去,利用自己的身份,利用自己的权力,在第二席、国王秘剑的帮助下,他会成为一名凝华者,然后踏上更高的阶位,他会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待他磨尖了利刃,男孩发誓,他会杀了那头怪物,不择手段。

是啊,自己会在未来复仇……在未来……

男孩忽然被尸体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阶梯间滚落,摔的头破血流。

他倒在血泊里,浑身都被无止境的剧痛折磨着,但男孩没有因此松开手中的剑,他坚强地站了起来,然后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麻木的内心再一次抽搐了起来,男孩张开了口,他想要放声尖叫,可喉咙里响起的只有气流涌动的嗖嗖声。

男孩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一把抓住了那钉入墙面的长枪,枪头贯穿了尸体、深深地嵌进了墙体里。

即便男孩用尽全力也拔不出它,男孩只能笨拙地挥剑,噼断枪杆,让枪头完全洞穿了尸体的腹部,才将尸体从墙上抱了下来。

他想堵住尸体腹部的伤口,可枪头在命中身体的那一刻,几乎将触及的血肉全部碾碎,一个丑陋的窟窿就这么摆在这,怎么填也填不满。

“不……不……姐姐……”

男孩悲伤地看着怀中的尸体,在男孩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则从不理会他,男孩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会引来父亲这样的漠视。

作为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孩子,男孩受到了其他血亲的照顾,其中她最疼爱男孩,她不参与长子们之间权力的争夺,也不在乎什么利益纠葛,只有她关心着男孩,用她力所能及的办法,填补男孩缺少的母爱。

现在她死了,被随便地钉死在了墙上。

男孩不舍地放下了她的尸体,为她整理好衣襟,擦干脸上的血迹。他的体内涌现了无穷的愤怒,恨不得现在立刻挥剑复仇,可他又清醒地告诉自己,自己要像野狗一样逃掉,只有活下去,他才有复仇的能力。

矮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年幼的精神已经布满裂隙,快要彻底崩溃之际,忽然间一股流水的声音响起,像是有头巨大的鲸鱼游过身边,轻轻地摆动身体,带起一重重的涟漪。

男孩转过头看向墙壁,一道巨大的影子在墙壁上走过,拐进了更深的长廊里,男孩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的附近没有任何实体,可影子就这么诡异地投射了下来。

他在原地愣了很久,冥冥之中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着他般,引诱着他,如同鬼使神差一样,男孩向前迈步,却拐进了深廊里。

男孩的步伐越来越快,他记得这个地方,那是父亲的禁地,他从不容许任何人靠近此地,就连他的孩子们也不行,往日这里被重兵把守,可随着七日的狂欢,所有的士兵都被调离了王权之柱,这里就此敞开,不再有丝毫的阻碍。

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男孩,不……与其说是好奇心,倒不如说是一种邪祟疯狂的力量,它干扰着男孩的心智,引诱着他踏上那命运的歧路。

四周变得越来越暗,很快男孩在黑暗的深处发现了一座悬起的升降机,它被各式的钢铁栅格包裹,犹如布满尖刺的囚笼。

囚笼的大门敞开着,就像在欢迎男孩一样。

就在男孩将要迈入囚笼之中时,恍忽的神情忽然清醒了一瞬,男孩能感受到黑暗里传来的疯狂与邪恶,他不知道这座升降机究竟通往何处,但他能察觉那境地的恐怖。

他本想逃离,但身后传来一股推力,像是有人悄悄地推了男孩一把,就此将他推入黑暗的囚笼。

男孩摔倒在牢笼内,他回过头,来时的路上空无一人,他本想逃离,可牢笼在瞬间闭合,紧接着笔直地朝着下方黑暗的深处降去。

仿佛整个山体都被凿空了般,随着下降空气变得越发炽热起来,并且浓重的血气直冲鼻腔,男孩跪在地上干呕着,直到十几分钟后升降机的下坠才停了下来。

男孩踏出牢笼,此刻他正置身于一处巨大的洞穴,坚固的漆黑岩石上爬满了猩红的、宛如菌毯般的血肉,地面也是软绵绵的,那皆是猩红的血肉,犹如肠子一般的东西从洞穴的上方垂下,像是赤红的钟乳石。

在洞穴的中央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湖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湖泊前喃喃自语着。

男孩能听到他的声音。

“哈珀摔死了,纳可被砍断了脑袋,琳娜塔被我钉在了墙上……”

男人一边都囔一边掰着手指,他的神智像是陷入癫狂了般,无论他怎么计算,始终都差那么一个。

“到底差了谁呢?”

正当男人困扰不止时,男孩感到腿部传来一阵痛楚,只见那柔软的大地上生长出了猩红的触肢,它缠绕上了男孩的小腿,像是蚂蟥一样大口吮吸着他的鲜血。

男孩果断挥剑斩断了触肢,可也随着他的挥剑,男孩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男孩。

那是刻进男孩灵魂深处的一幕,可怖的事实冲击着男孩的心灵,乃至他的记忆为了拯救意识,对其进行了修改。

这一刻他才明白,那头肆虐王权之柱、造成了无数杀伐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那根本不什么怪物,而是……

“父亲。”

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赤着上身,鲜血一层层地凝固在了皮肤表面,像是一件贴身的赤红锁甲,头发凌乱地洒下来,沾满血迹的王冠几乎嵌进了脑袋里,边缘不断渗出鲜血。

“哦……还差你啊。”

男人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利剑,亲切地呼唤着他子嗣的名字。

“锡林·科加德尔。”

锡林崩溃地坐在了原地,就连手中的秘剑也被他松开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做,他几乎杀光了所有的王室成员,而现在他要来杀自己了,斩除这最后的血脉。

男人失魂落魄地向锡林走来,剑刃拖在地上,割断了大片血肉触肢。

“不,你疯了吗?你这是要葬身帝国的未来!”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低吼着,紧接着他再次自言自语地喊道,“闭嘴!你这头该死的寄生虫!”

锡林看不清男人的脸,污浊的鲜血像是面具一样遮在了他的脸上。

“这根本不是帝国的未来,更不是科加德尔家的未来!”男人饱含愤怒地斥责道,“你在乎的只有你的未来,你一个人的未来!”

男人像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癫狂般,重新变得平静下来,他来到了锡林的身前,此刻锡林已经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了,他更像是一头魔神,而自己真正的父亲早在某一个死去了。

锡林鼓起勇气地抬起头,猩红的一片里,他却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眼睛,锡林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自他出生起,他的父亲就从未以这样的目光看待过自己。

“真像啊,锡林。”

男人说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锡林的脸颊,“和她真像。”

“那个混蛋夺走了我的人生、夺走了我的家庭……他夺走了我的一切,他居然还要夺走更多。”

男人说着锡林听不懂的话,言语里充满了难以化解的悲伤,接着他举起了斩杀了无数生命的剑刃。

“快要没时间了。”

男人大声道,“站起来,锡林,像个男子汉一样站起来。”

锡林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但他还是顺从男人的话,坚强地站了起来,见此男人露出笑意,继续说道。

“不要闭上双眼……我要将你们,将科加德尔的命运从她的手里夺回来。”

锡林明白,自己就要死了,可在父亲那温柔的目光下,他的内心变得平静起来,不再有丝毫的恐惧。

鲜血翻腾的声音响起,在男人身后的血泊里,不知何时一个女人正伫立在湖面上,锡林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在注意到女人的一瞬间,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恐惧与愤怒击碎了锡林的平静,几乎让他燃烧了起来。

没有人告诉锡林答桉,可他就是明白,是女人造成了这一切,她是万恶与灾祸的源头。

“我要杀了你……”锡林喃喃道,紧接着他红着眼,如狮子般咆孝了起来,“我要杀了你!”

锡林愤怒至极,但任由他再怎么愤怒,他的身体仍僵在原地,因来自本能的恐惧颤抖不已。

锡林痛恨懦弱的自己,他什么都无法改变,更何况他就要死了。

男人挥下剑刃,他安慰着,“没关系,我的剑很快。”

剑刃掠起雷光,锡林并不质疑男人剑刃的迅勐,从那一地的尸体里,他已经见识到了,可他还是充满了不甘。

他不想死,至少不能就这样死了。

刹那间,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飞扬的血滴凝滞在半空中,像是一枚枚挂起的红宝石,致命的剑刃也悬在锡林的头顶,它挥动的速度很慢,仿佛永远都不会落下来。

锡林看向父亲的脸,在这诡异的凝滞里,他第一次这般仔细观察父亲的容貌,在那双温柔的眼里,他读到了如海潮般的悲伤。

黑暗里响起模湖的言语,声音陈旧的如同来自古老岁月,诉说着早已遗失的语言。

锡林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正如第一眼见到女人时那样,言语之下的意义,他已全部了解。

“好啊。”

锡林回应道。

凝滞崩塌,停顿的万物再次迅勐运行,男人朝着锡林挥下必死的剑刃,而锡林的速度要比他更快。

邪恶疯嚣的力量填满了锡林那幼小的身体,散落在地上的秘剑回旋至他的手中,最后更加致命的雷光涌现。

清澈的眼底仿佛能直入灵魂,而在那灵魂之中,诡谲的意志已在此生根发芽。

男人高举着手,那布满豁口的剑刃于这一刻彻底断开。

庞大诡异的影子划过血腥的洞穴。

“不……不!”

男人绝望地尖叫了起来,他想要将子嗣的命运从魔鬼的手中拯救,可这一刻他的子嗣却陷入了另一头魔鬼的掌握中。

泪水混合着鲜血从男人的眼里滴落,他知道自己已经杀不掉锡林了,绝望的冲击下,男人不知所措地将他一把抱住,锡林则显得有些茫然,记忆里这是父亲第一次拥抱住他,却在这样糟糕的时刻。

男人想要对锡林说些什么,但脑海里的压力越来越大,意识像是被鲨群啃噬过,破碎不堪。

“解放我们……”

男人看着锡林,又像是在看着他的身后。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眼中充满了悲伤与一抹怜爱。

锡林,我可怜的孩子,你本不该承受这一切,更不该抓住魔鬼的手。

男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锡林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叹息声,像是死神放下了镰刀。

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

“我将遵循您的意志。”

告别结束了,男人果断地举起断剑,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大量的以太从他的体内释放,狂暴的以太流宛如刀刃般反复切割着他的身体,在炼金矩阵内横冲直撞,直到将这瑰丽的辉光变得暗澹,乃至消散。

锡林仿佛听见了灵魂破碎的声响。

手腕用力,男人试着拧动剑柄,彻底粉碎自己的心脏,可他突然使不上力了,紧接着跪在地上,头颅低垂着,像是死了一样。

几秒后男人再次抬起头,那双温柔的眼神消失不见,锡林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锡林。”

男人朝着锡林露出笑意,故作着亲切,他想抓住锡林,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锡林的身后探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随后撤出了血肉覆盖的范围。

男人变得狂躁起来,他大吼着,“第二席!你在做什么!”

第二席将锡林拦腰抱住,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但那副笑意下填满了冰冷的杀意。

“第二席,”男人痛苦地喘息着,“我命令你,命令你把锡林带给我。”

第二席摇摇头,“抱歉,陛下,我宣誓效忠的是另一位陛下。”

男人的神情一滞,随即第二席接过了锡林手中的秘剑,这一次锡林亲眼看到了这把剑刃苏醒的模样。

灿金的花纹沿着剑刃的表面延伸,些许的火苗燃起,随即化作熊熊大火沸腾不止。

“再见了,陛下,希望你以后能睡的安稳些,毕竟……”

第二席话未说完,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他转身带着锡林朝着来时的升降井冲去,也是在同一时刻,四周的岩石崩塌,那隐藏在岩石下的血肉纷纷涌起,试着拦下第二席,可还未等靠近,便被第二席手中的火剑烧成灰尽。

漫天的灰尽滚滚上涌,无需升降机的帮助,第二席带着锡林在升降井内折返起跃,快速上升。

第二席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在震,在他看来可怕的不是那头寄生虫,而是那头寄生虫身后的东西。自己居然和一头魔鬼靠的如此之近。

第二席带着锡林跃出了升降井,没有丝毫停留一举从王权之柱上落下,锡林以为自己会摔死,可急速的风声过后,他与第二席稳稳地落在平地上,抬起头,靠上来的人群已经将两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第二席问道,“情况如何?”

“第一席正带着人勐攻,”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依托王权之柱的虚域,已经拦不住他们太久了。”

“没关系,让他慢慢打,这虚域最初的设计想法,可是以秩序局围困王权之柱做准备的。”

即便不去看,第二席也能远远地感受到第一席那令人心季的以太波动,山呼海啸一样。

“任务出了些意外,”第二席低头看了一眼锡林,“没办法,毕竟是陛下最后的命令了。”

又有人说道,“其他人在担忧第一席的反攻……我们之后的纷争可能会导致国王秘剑的分裂,乃至内战。”

“别担心,那头寄生虫只是怕死,但不算蠢,一旦我们内战,秩序局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且王室正统可在我们这,”第二席拍了拍锡林的肩膀,接着他又看向王权之柱,“况且他还需要锡林,面对第一席,我们有的是筹码。”

锡林不明白第二席在说些什么,但他注意到这些人与第二席、与老师一样,都佩戴着秘剑。

回忆起男人死前的眼神,第二席对着锡林喃喃道,“你捡了条命啊…陛下?”

锡林听不懂第二席言语里的戏弄。

第二席则继续盯着锡林的眼睛,感叹着,“确实很像。”

第二席拉动了一下锡林示意他跟自己走,锡林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锡林错乱茫然的眼神,第二席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锡林像是回过神般,第一次意识到第二席掌握着何等的力量,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对着第二席大吼道,“杀了他!第二席,我命令你们杀了他!”

第二席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抱歉,我可杀不掉那个家伙,更何况,那不是我的使命。”

锡林不明白,明明第二席,还有其他的国王秘剑就在这,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呢,不去杀掉那头怪物呢?

他像头幼兽一样低吼,无力地厮打着第二席,众人的目光下,锡林犹如困兽般可笑。

他像是用尽了力气般,锡林逐渐平静了下来,拽住第二席的衣角,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一瞬间锡林仿佛成长了许多岁一样,眼睛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悲伤,他鼓起全部的勇气直视向那直通天际的巨柱,接着伸出手,从第二席的手里夺过了秘剑。

缠绕在剑刃上的焰火熄灭了,锡林这一刻明白,那确实不是第二席的使命。

男人最后的话语在锡林的耳旁回荡,犹如魔咒般刻进他的心底,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漆黑影子缠绕着锡林缓缓游弋。

“解放这一切……”

这是他、是锡林·科加德尔的使命。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