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草原依旧散发着迷人魅力,天边渐次变红的云朵,把草原上如云的羊群,也撒上了一丝红晕。
一条河流横亘在草原上,如同一条弯弯曲曲的白色玉带,绵延到草原深处,消失不见。
牧人们正赶着牛马羊往家里走,那一座座帐篷就如一个个欢跳的音符,让他们归家的心情愈加急迫。
大地在微微颤动,牧人们唱着歌,驱赶着牛羊马,并没有表现出惊异来。因为在他们想来,应该是另外一群归家的牧民吧。
帐篷里女子掀开门帘,举手遮在额上极目远眺,笑容渐渐凝固,手中的饭铲跌落在地,“快跑,快跑,是敌人,有敌人……”
牧民们也已经发现不对劲,转身看去,他们的身后天边出现了一条极长的黑线。
惊慌之余,环顾四周,他们才绝望看到,四周都是黑线,他们无处可逃……
军队很快把整个部落包围起来,人们被赶到一片平地上,一群浑身都是黑色盔甲,还戴着黑色面罩的军人徐徐过来。
“你们谁是族长?”领头的黑甲军人问话,旁边一个夏**人打扮的家伙立刻用蒙古语翻译。
一个年长的老者战战兢兢从人群里走出来,“尊敬的天国将军,我就是族长。我愿意献出我们最好的东西招待远来的客人。”
“你的家人呢?都站出来吧,省得一会伤害到他们。”
那族长犹豫了一下,终于回头招呼家人出来。
一共十几口人,基本上都是妇孺老弱,可见成年人已经跟随大军去南方作战去了。
那黑甲将军冷笑一声,用马鞭指着人群里面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你出来。”
那孩子畏畏缩缩走出来,然后就躲在一个妇人身后,探出头惊恐望着将军。
“这老头狡猾,居然藏了一个。”旁边一个夏军模样的将官露出残忍的狞笑,缓缓抽出腰刀,都统制,您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黑甲将军看了一眼人群,“不要坏规矩,我不介意再杀几个混蛋。”说罢拨马朝河边行去,一旁的黑甲武士也都跟了上去,身后传来声声惨嚎,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弥散开来。
黑甲将军在河边跳下马,撩起面甲,露出里面一张年轻的脸,有些疲惫,更多的是坚毅,他就是青龙军团的统制官杨再兴。
“统制,你怎么看出那个孩子是族长家的?”旁边的黑甲武士纷纷下马,有人就开口询问。
“那妇女把他藏在人群里,我看见了。而且,他的衣服明显要比其他孩子好很多。”
其实说穿了就是那么回事,简单粗暴。
“分批到河里洗澡,抓紧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将士们一声欢呼,有人去溜马,有人去抓羊,有人去生火,有人则骑马奔向远方,更多的人开始脱衣下水。原本平静的草原顿时欢声如雷,到处都是喜笑颜开。
“统制,一共十三个,全部砍了。”
那个夏军模样的军官走了过来,身上还有血迹。
“监督官呢?”
“他们去找牧民说话去了,您就放心吧,都做了第七回了,绝对不会出错。”
杨再兴这才回头打量了一下他,展颜笑道:“巴布洛,你很不错,这次作战回去,我跟大帅说一下,争取给你一个都指挥使做做。”
巴布洛一脸兴奋,左手击胸,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多谢都统制,这次回去能到幽州买房么?”
旁边几个亲卫哈哈大笑起来,有个调皮的笑道:“你在兴庆府当兵,买幽州的房子,你给鬼去住啊?”
巴布洛一脸不服气,“莫要笑话我,只要我多立军功,说不定我就能去幽州了。”
杨再兴没有笑,只是用拳头咂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干,争取调到我们青龙军团来,不管将来调去哪里,总比在兴庆府这里吃沙子强。”
后面匆匆跑来一个将官,行礼后道:“统制,姚都指挥使说牛羊已经分配好,那些牧民每家都拆分成三路,明天就可以出发。”
杨再兴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杨再兴洗好澡,坐在火堆前吃烤肉的时候,姚友仲一屁股坐在旁边,抽出匕首割了一块肉,然后黏了一点细盐撒上去,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火光映照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泛起青春的红光。
“有六百里了吧?算算时间差不多要转向了,别被人家跟在后面打偷袭。”
杨再兴没理他,伸手拿起棍子把火堆松了松,扔掉棍子后才道:“不转向,再往北三百里,然后我们转向东。”
姚友仲差一点被噎住,好容易缓过劲来问:“你想干什么?往东去那就是鲜卑岭,我们都是骑兵,别给人家包了饺子。”
“这几天我一直在派人护送牛羊回去,等往北三百里后,你带队回黑山,我只带一千人,去捅金贼的屁眼。”
姚友仲顿住,好一会才恢复咀嚼,“你想好了,金国比不得蒙古,万一你回不来……老婆还没有娶呢,也不想给杨家留个后?”
“靠,大帅不是说过么?富贵险中求。你这仗打完就要去组建海军陆战队了,一军之长。我还是个都统制,以后见到你还要给你行礼。”
姚友仲仔细看了看杨再兴的脸色,见他不是开玩笑,忽然神秘说道:“跟你说件事,两年前大帅听闻岭南有个贼首叫杨再兴,特意让人去找,结果说不是你。”
杨再兴很是惊讶,“二年前?我已经在部队里了啊,刚从军校毕业一年。高夭康知道么?高衙内,那孙子跟我是同班。对了,大帅怎么知道那个不是我?”
姚友仲有点尴尬,停了一会笑出声,“被付九派去的人给砍了,证明不是你。”
“你们就这样找人的?再说大帅怎么会知道我?”
“我哪知道?李乾顺不是说大帅是天授之人么?估计啥都知道吧。”
杨再兴沉默了一会,突然气道:“你们找人就找人,为啥要砍人?万一那个就是我呢?”
“哈哈哈哈哈。”姚友仲仰天大笑起来,“应该说砍不死的才是你,哈哈哈哈哈”
“既然大帅知道我的名字,说明老子不是个凡人。既然不是凡人,说明此行金国应该大差不差。说不定等我回去,冠军侯的名号就归我了。”
“你想得美,冠军侯是大帅以前的名号,想要的人多了,轮不到你。”
草原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天上的繁星和一轮弯月散发的微弱亮光。
当第一缕霞光撒遍大地的时候,杨再兴的军队开始启程,留下了五百夏国俘虏兵护送被俘的蒙古人往黑山方向移动。
于此同时,十五万长城军团的部队开进中京,龙化州和东京三城,与驻守当地的辽军一起合力防守。
宗泽受命进驻幽州,岳飞等总计三十五万军队分守长城,加上当地的厢军部队,军队总数高达四十二万。
陈嘉在身体痊愈后也带着二十六万大军回归汴梁。骑军大多数都是这次俘虏的夏军将士转换的,挑出最精锐的战士加入了骑军。
宋国此时的禁军总人数增加到了一百二十万,加上六十万的厢军,总计一百八十万。
而辽国战场上汇集了辽国六十多万军队,宋国将近六十万,金国七十万,蒙古六十万,总计二百五十多万军队散布在广袤的草原上,称得上是世纪大战了。
陈嘉没有特别去关心战场动向,有宗泽坐镇,打不赢至少不会输。耶律达实和萧干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保个平局总没有问题吧。
当汴梁高大城墙出现在远方时,离家大半年的士兵们忘记了军纪,大声欢呼雀跃,那些刚加入的夏国兵张大嘴巴惊叹后,也加入了欢庆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