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传奇 第三十六章 少年英雄

张纮见孙策言辞慷慨，为其忠义豪壮之气所感，方推心置腹道：“当年周朝王道陵迟，齐桓、晋文方应运而起；若王室安宁，诸侯则只能贡奉周朝，尽臣子本分，焉能各抒己志？公子继承先父威烈，骁勇善战，假如真能栖身丹阳，召集吴郡、会稽兵马，则荆扬二州自可扫平，报仇雪恨指日可待。那时公子凭倚长江，奋发威德，扫除群雄，匡扶汉室，所建功业当不亚于齐桓、晋文，定会流芳千古，岂止仅作外藩？目前时世艰难，若公子果想建功立业，当南渡吴地，挥戈江东，在下必将与故交好友前去辅佐，绝不食言。”

孙策大喜，心中激荡难平：“如此当依先生之计，前往袁公路处，借先父旧部兵马。只是老母幼弟不便同行，望先生不弃，多加照顾。”张纮痛快应允，同时游说故友豪杰，以待孙策归来。孙策将老母幼弟托付给张纮，这才赶赴寿春，来见袁术，陈述借兵报仇之志。袁术见其颇有其父当年气概，且能屈能伸，虽欲将孙坚旧部交还，但又不舍，遂道：“我已命你舅父吴景为丹阳太守、堂兄孙贲为都尉。你可前去投奔，召集兵勇以为部曲。”那孙策母舅吴景此前常随孙坚征战，孙坚死后，袁术表奏吴景任丹阳太守，命其攻伐前太守周昕，原本是借刀杀人之计。不料吴景大败周昕，并就此占据丹阳郡，再也不服袁术调遣。此次袁术令孙策自去招兵，自己却不费一草一兵，无非是重施故计。孙策见借不到兵马，遂请程普、黄盖、韩当、孙河、吕范与己同行，袁术从之，便令五人随孙策而去。

于是孙策一行六人，仅率十余骑随从离了寿春，前去投靠舅父吴景。吴景见外甥已长大成人，悲喜不胜，于是发下檄文，准许孙策在丹阳郡下属各县召募士兵。话说这一日，孙策招兵到泾县境内，遭遇泾县山贼大帅祖郎袭击，幸得程普护卫，冲出包围。孙策回到丹阳，即率集黄盖等五十余人，趁夜杀回泾县，虚张声势，如有千百人之状。祖郎不知对方虚实，当即仓惶单人独骑败逃，其部下数百人因无马匹逃走不及，由此尽归孙策。孙策又募兵数日，终得数百军马，稍加训练，与程普等诸将引军来见袁术。袁术即惊且喜，喟然叹道：“孙文台有后！我若能生子如孙郎，虽死无恨矣。”这才将孙坚旧部千余人交还给孙策统领。袁术麾下大将桥蕤、张勋等见孙策英武非凡，皆都爱慕其风采，尽称为孙郎，并与其订交。

汉太傅马日磾当时持节安抚关东，在寿春征召孙策，表奏朝廷任为怀义校尉，自此孙策方为朝野所知。孙策治军严格，时有部下一名骑兵犯罪，惧被孙郎严惩，于是逃进袁术军营，藏于马棚。孙策引人直入营中，将那骑兵搜出，就地斩首。事后拜见袁术，请治自己擅闯军营之罪。袁术反而赞道：“士兵反叛，不斩无以立威。为将者理应如此，何罪之有？”并当众许诺，任孙策为九江太守。自此孙策声誉日隆，军中对其愈加敬畏。未料袁术为人言而无信，许诺孙策不久，却改用亲信丹阳人陈纪担任九江太守。其后袁术欲攻打徐州，向庐江太守陆康索求三万斛军粮，陆康不给，袁术大怒，又欲讨伐陆康。部下献计道：“将军不必亲征，便用孙策为将即可。某闻孙策在舒县之时，曾去拜访陆康，陆康轻视孙策，只让主簿接待，自己隐而不见，为此孙策怀恨在心。此时只需略加激励安抚，孙策闻伐陆康，必为将军用命。”袁术听从其计，即派孙策去攻打陆康，且又许愿道：“某偏听人言，错用陈纪，悔之不及。若贤侄此次拿下陆康，某定保奏你为庐江太守。”孙策奉命出击，轻松拿下庐江，击杀陆康。袁术居然又出尔反尔，虽撤了陈纪，却又任用亲信刘勋为庐江太守。

孙策见袁术屡次失信，失望至极，想到父亲之仇难报，霸业之志不伸，遂在帐内自饮至醉，放声大哭。适逢吴郡都尉朱治前来探望，见孙策如此，遂谏道：“公子先父孙将军在时，亦常听我计谋。袁术久有称帝之心，公子若以孙将军所遗传国玉玺为当，抵押给袁术，要求借兵去报父仇，其必大喜允承。届时某将联络孙将军旧将，一起随公子东归。”那朱治本是孙坚旧部，太傅马日磾在寿春时又任为吴郡都尉，此时听命于袁术帐下，只得委曲求全。今见袁术政德不立，终难成就大事，故此劝说孙策趁机收取江东，以求自立。孙策听从朱治之策，遂持玉玺去见袁术道：“先父旧日对江东人多有恩义，某愿带旧部兵马，去助舅父征伐横江。横江既克，则可在当地召募士卒，概能募兵三五万人。彼时某以雄兵助叔父平定天下，谋成大业，不亦两全其美？叔父若不放心时，今有先父所留传国玉玺，愿为质当。”

袁术不愿孙策坐大，但思刘繇占据曲阿，王朗占据会稽，孙策此去，未必有甚作为。于是看在传国玉玺份上，当即表奏孙策为折冲校尉，使其率父孙坚旧部五千余兵马及数百门客东归。孙策大喜，约集朱治，一如骏马脱缰猛虎离柙，兵发江东。一路之上不断有孙坚故人闻风来投，到达历阳之时已有近万人马，周公瑾并带无数军粮而至。孙策大喜道：“有贤弟相助，我大事成矣。”遂从历阳率部渡江，进击横江、当利，大破曲阿太守刘繇部将樊能、张英之牛渚营，夺得仓库中所有粮草辎重，声势大震。孙策由此连续出击，直向曲阿，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其锐；兼且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百姓争相遮道拜迎。

时有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二人都依附刘繇。薛礼占据秣陵城，笮融驻扎县南。孙策见秣陵坚固，于是首先率军攻打笮融，三战皆胜，斩杀万余人。笮融胆裂，紧闭营门，不敢妄动。孙策转而挥师攻打薛礼，薛礼突围逃走，遂得秣陵。未及歇马，忽闻樊能、于麋等人纠集兵士来夺牛渚，孙策立即回军而战，俘获万余人，随即再攻笮融。孙策先派数百兵马诱敌出击，假作溃败，引敌进入埋伏圈中，然后一声号令，伏兵尽起。只听漫天遍野齐声高喊：“孙郎用兵如何？”声撼敌营，地动山摇。笮融部将闻声大溃，连夜奔逃。笮融见孙策即勇且智，越发警惕小心，深沟高垒不出。孙策见笮融负险固守，一时难以攻克，便引兵南向，先在梅陵击败刘繇别部，接着转兵攻克湖孰、江乘等地。然后整顿部队，到曲阿与刘繇决战。那刘繇字正礼，东莱牟平人，亦是汉室宗亲，太尉刘宠之侄，兖州刺史刘岱之弟；旧为扬州刺史，屯于寿春，被袁术赶过江东，故来曲阿。因闻孙策兵至，急聚众将商议。

刘繇升帐，即问诸将道：“孙策虽然年幼，大有乃父之勇，万万不可轻敌。今来犯我曲阿，谁敢前去迎战？”话声未落，陡闻帐下一人高叫道：“某愿为前部先锋！”众将视之，却是东莱黄县人太史慈。原来那太史慈自从前番解了北海之围，不能见用于孔融，便来投于刘繇帐下，只做了一名末将，不得重用。当日听得孙策来到，暗道：“因众人不知某本事，方埋没至今。此时正是一战成名之际，何不前往？”这才大叫一声出班，求为前部先锋。刘繇却欺太史慈年少，只让其压后，自引兵出城来与孙策交战。那刘繇一介文士，岂是孙策对手？两军相接便遭惨败，只得弃了曲阿，逃往丹徒。孙策于是入据曲阿，令周瑜去追赶败兵。刘繇前军即败，太史慈在后军独力难当，只得引十数骑连夜投泾县去了。周瑜大军赶到，刘繇又弃丹徒西逃，孙策于是令朱治独引一军，去夺吴郡。朱治领命，率军从钱塘进攻吴郡，吴郡太守许贡在由拳被朱治击败，引残部逃附山贼严白虎，朱治于是代理吴郡。

袁术在寿春得知孙策击走刘繇，即上表奏请孙策为殄寇将军，卖一个人情给孙策，当作夺他玉玺的利息。却又把吴景、孙贲、周瑜叔父周尚等人召回寿春，又派堂弟袁胤取代周尚，任丹阳太守，打算以此控制孙郎。周瑜因自己的家眷皆与叔父同居一处，于是向孙策请求前往随周尚，待设计解救出家眷便回，孙策虽然依依不舍，也只得如此。周瑜于是辞别孙策来到寿春，与叔父及家眷相会。袁术在衙署置酒与周尚接风，周瑜随同前往。袁术于席间发现周瑜是个奇才，便欲收为已用，列出官爵，令周瑜自择职位。周瑜却弃其高爵，只求做个居巢县长，其实是欲携带家眷远离寿春。袁术不知周瑜心思，遂从其请。

自从周瑜离去之后，孙策继续率军向南进攻，逐步收复江东各地。部下诸将如黄盖等欲请先破严白虎，孙策说道：“此等群盗无有大志，后必成擒，不必在他身上白费功夫。”于是引兵渡过浙江，直逼会稽。会稽功曹虞翻早闻孙策大名，急劝太守王朗暂避其锋芒，王朗不听，于固陵布兵阻击孙策。孙策屡次进攻无效，遂用叔父孙静声东击西之策，从查渎进兵。王朗大惊，派部将周昕率兵仓猝迎战，孙策斩杀周昕，长驱直入。王朗败溃，乘船逃到东冶，孙策派贺齐追击，又因敬慕王朗名满天下，同时又派张昭往劝王朗投降，但王朗不肯。其后朝廷圣旨传来，欲征召王朗入朝奉驾，孙策此时尚且不敢与朝廷相抗，只得听任王朗前往许都，并派兵相送。王朗走后，孙策以礼拜访虞翻，虞翻遂降，会稽平定。其后有会稽余姚人董袭字元代，杀了严白虎并将首级来降，孙策大喜，命董袭为别部司马，随即来战刘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