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成的蜂窝煤,输运也极为关键!...每家出驽马、骡驴若干...”
“我估算半年之后,煤炉蜂窝煤经得推广,必使得都中煤价上涨!宗室外戚把控的煤户主必也会找些借口撕毁约定几年时限的官文、或是推脱不送,乘机要挟、涨价......”
“那时我们的工坊应该稳定能生产了,每日需煤炭百万斤!一个中等的煤窑子,洞内四十个挖煤工,每人每日采得五百斤,才得两万斤煤。故即便是购得顺义县、延庆县等地的几个煤窑子怕是不够......”
“冀州的宣化府、正定府、井径县、灵兽县皆产良煤;鲁州的济南府、章丘县、淄川县、博山县也有煤窑。这些地方都可以派人先去商谈,以防后患...”
“晋州的大铜府、马邑等地,就由我来办理...”
“晋州煤窑子众多,煤炭采之不尽,用之不竭。煤价比都中贱些,煤百斤价八分银子,购得量多可商议价七分银子。我二舅在马邑已买了一个煤窑,打算从晋州送煤至都中,募些力工,用驽马运,用骡驴运,用骆驼运,用独轮车运,短则十五日内,多则二十日止,便可到京。我曾问过行脚商行,从晋州送煤至都中运百斤煤需一钱一分银子......”
“等他们涨价后发现做不成我们的买卖,就要防备他们行明的暗的。明的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来暗的,我们也就以牙还牙!”
“工坊周边戒备之事就有劳王世伯费心了......”
“当他们黔驴技穷之际,我们的生意经将更加兴旺!”
.....
“一起经营买卖,需有章程,才能久远!”
“卖一个蜂窝煤,都要记账结账!包括我们自个买来用!一年算账后再行分润......”
“尽可能在一月之内,制成些蜂窝煤!先在各贵府上试用,然后贵府族中之人有商铺的推销使用,逐步推广至全京!”
“众位世伯,初时以保密为主,切勿走漏风声!我等共富贵!”
“共富贵!”
“贤侄!你什么都已考虑清楚,我们......”
“哈哈!这样爽利的事多来几次便好了!”
“贤侄果然仁义!”
“贤侄!我想买多一个份子,你看可行?”
......
“父亲,你们商议到这个时辰了...事情是定了?”陈瑞文骑在马上,躬身打着哈欠说道。
陈簿看着自己儿子吊儿郎当、无精打采的模样,益发感受到衣袖内的叫什么规划书册子分量,不由拿他对比起贾瑞来,突发厌嫌地喝道:“该死的孽障!每日就只会吃喝玩乐、斗鸡走狗、赏花玩柳,不务正业尽干些下流事!有本事去给老子考个科举回来!不懂?那去做些生意营生的事项来,不会?蠢蟊!那你不是白吃米饭了?!”
......
“你可还记得你祖父因哪次战事,事后评功而封得国公之位?”拉紧马缰,牛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说道。
“镇山关之战!”牛继宗不加思索,开口便道。
“封侯爵之位是哪次?”牛皋继续问道。
“这个,是...是...”喝的迷糊的牛继宗一时想不起来了,结结巴巴地答不出。
“孽障!这你都敢忘却?回去给我把你祖父一生所经战事,全部写出来,方可睡觉!”牛皋扬鞭一抽,暴声怒喝。
......
“你可知当年宁荣二公老当益壮,却为何早早休退后方?”车厢内的柳保问向自己的儿子。
“荣公大智!自知兄弟二人功劳太甚,自己主动上表,与其兄宁公退居后方的。”柳芳答道。
“是啊!如果当年没有荣公的退位和举荐,怎会有我们后来者上位的机会?”柳保叹道。
“父亲,是商谈之事?”柳芳疑道。
“回去再说罢...”柳保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你妹妹本能找个好夫婿!当初怪我过于臆断,虎女焉能配犬儿...倒是我误了她!”
......
“宵禁时分!何人胆敢在大街上行走!左右,给我拿下!”坊与坊之间的路口,设立了栅栏,巡逻将士看到前方有朦胧的灯光显露和听到车轱辘转动声音,便大声喝问。
“是我!”马夫掀起车帘,裘柳现身说道。
“指挥大人!”将士持戈行礼。
“后面的几位公侯,派人前去领路,带至坊门即可!”裘柳安排道。
“是,大人!”将士应道。
......
送别了公侯,贾瑞作势赶跑了还想留下捣乱闹洞房的族人,谈笑了几句让他们赶紧回去安歇。
等小厮、嬷嬷胡乱将宴席收拾一番后退去,已是子正二刻了(三更时分)。
刚出喧闹的街巷又回溯往常,变得沉静悄悄。
两个嬷嬷慢慢上得前来,陪笑说道:“瑞大爷!老太太回府之时命我们留下,守在后院正房外间听候使唤!您吩咐?”
贾瑞笑道:“夜已深,你俩也早些回府歇息去吧!明日帮我传句话出去,说今日有劳你们了!隔日你们大奶奶去了荣府,再赏你们的!”
看着两个嬷嬷高兴离去,贾瑞和弟兄几人又闲聊了几句。
接着让李章、贾瑁等人也回房休息去,贾瑞才不紧不慢的走向后院,思索着得失。
路灯玻璃罩内的烛火还在静静地燃烧着,与廊上挂着的铁丝灯笼,一同照亮着庭院。贾瑞在院子踱步了几圈,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而为罢!
贾瑞刚想进入正房,自嘲摇头折身,回去把院门关了锁上。
似乎房子小点也好,省得要去锁紧多道门。
谨慎之心才安。
贾瑞掀开棉帘进屋,几个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迷糊丫鬟醒了过来,慌忙上前见礼。
“老爷!”
“瑞大...老爷!”琥珀和人从套间里出来,语气羞涩娇媚。
“嗯,夜深都困了罢!你带她们先去歇息去吧。一会我自己去歇息便可!”贾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尚未回过神。
“老爷,奶奶还在里间等着呢!”琥珀捂绢,吃吃的笑道。
前后相加有几十余年,单单这十几来年孤独的习惯了,还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呢!
贾瑞自嘲失笑。
“嗯,给奶奶吃了点心了?有起身走几步么?有与她松松筋骨么?”贾瑞笑问。
“都按老爷的吩咐做了!”琥珀笑道。
贾瑞进得最里间,便见得床边端坐的新娘。头盖着大红彩罗袱真丝,盖头上是盘金手绣的囍字;披着翔凤云肩通袖织金膝绸霞帔,上身是真红对襟大袖衫,下着朱红八宝奔兔织金裙绸马面裙。听得脚步声音,身躯紧张地微微颤抖。
贾瑞柔声说道:“肚饿了罢?我也肚饿了!刚才在席上尽是吃酒,我们再一块儿吃些点心。”
丫鬟端来红盘,贾瑞拿起盘中的喜秤,轻身上前,挑起了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