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狄仁杰 第十七章 叔叔是个好人

从洛阳县衙回到家，府上井井有条。

管家狄春从门房里走出来，小声的说：“三郎，张敬在前面等你。”

“春叔辛苦了！”

说了一声，狄光昭就直接走进了前院正厅。

早就等候在此的张敬，立马站起身施礼：“三郎，派出去的弟兄都回来了。”

“先坐。”狄光昭深深压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看着脸色并不好看的张敬，轻笑着问：“是不是没有查出什么？”

张敬点头称是，说：“昨日那黑狼帮帮主逃走，因为我们和禁军都在忙着肃清，等到再派出人手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线索。今日在各处城门暗查，也没有发现什么消息，那几个人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昨夜针对黑狼帮的行动，洛阳不良人分到的是负责外围的任务。现在黑狼帮帮主消失不见，张敬觉得有些丢脸，神态也有些紧张。

“这事，某问过道长了，那人就算是真的活下来了，往后也翻不起浪花了。”狄光昭无所谓的说着，然后稍带凝重的说：“一个黑狼帮帮主没了，对于幕后的那人来说，还可以另外在扶植一个起来。对黑狼帮幕后之人，调查的怎么样？自昨夜黑狼帮覆灭，今日城中可有消息？”

张敬依旧是摇摇头：“没消息……城里风平浪静的，只有百姓会稍微讨论一下。这事，是不是要看看朝廷里……”

“朝廷里不会这么快有消息出来！”狄光昭看了眼张敬，继续说：“黑狼帮的事情，以及所查出的禁品军弩等物，许宣会呈奏给圣人，这需要时间。能动用军弩，此事必然会触动到圣人的禁忌，大概是要消化下才会拿到朝堂上议论定夺。”

张敬迟疑了一下，小声询问：“圣人会怎么做？”

“圣人会怎么做？”狄光昭反问了一声，脑海中想到那位高坐云端的老太太，摇摇头说：“圣人不会怎么做！你认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敢将军中禁品私自拿出来？到如今，圣人也必然知晓，在黑狼帮背后的究竟是谁了，但最后圣人也只会稍稍惩戒一番而已。”

“这就是朝廷吗？”

张敬有些失望，权贵鱼肉百姓，而圣人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稍作惩罚？

迟疑中，张敬提到：“三郎……有消息，旌善坊那块地……”

“是武家的人想要？”狄光昭顺势开口，看向张敬。

张敬顿时一愣，张张嘴，说：“是的，三郎怎么知道的……”

见狄光昭不说话，张敬只好是继续说：“是梁王还是魏王？”

“武三思和武承嗣啊！”狄光昭嘴里念叨了一下。

张敬目光惊讶，没想到狄光昭会这样直接称呼那二人的名讳。

然后狄光昭却是调侃着，直接说：“他们两……究竟是谁，不都一样嘛！旌善坊那块地，结局已定了！”

“那沈伯……”张敬失声，念叨着：“旌善坊的遗孤们，该怎么办啊……”

狄光昭回道：“记下旌善坊中涉及的人家，我会安排好的！”

张敬犹豫了一下，最后站起身施礼：“那某先行告退了……”

“去吧。”

……

翌日一早。

往日平静的狄府小院里，却是热闹的很。

为了争夺在院中的话语权，狄光昭一早就爬了起来，带着还睡眼朦胧的芸娘和红橙黄绿青蓝紫们，按照李一道教授的道门炼体术，在院中摆出鹤立鸡群一样的姿势来。

一旁高悬的绳索上，天奴冷着脸瞪着下面站在最前头的狄光昭，又满脸无奈的看着后面那帮被拉拢过去的小姐妹们。

“三郎！”

“三郎！”

“哎呦，您可小心点，三郎这会儿该是在院中练功的。”

“老奴都和您说了，老奴会来请示三郎的！”

“老管家，某是有要紧的事情。”

“再要紧三郎的院子，也不能随意进的！”

院外传来管家狄春和张敬的争执声，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

狄光昭转身，看向院外，正好是迎上了张敬看进来的目光。

“三郎！沈伯死了！”

在狄春的阻拦下，张敬站在院门外，冲着院中大喊着：“沈伯今早……走了……”

只穿着单衣就被狄光昭从床上拉起来的丫头们，尖叫一片逃进厢房里面。

狄光昭心头震动，连忙冲出院外：“怎么回事？沈伯……不是已经有那王老太医看过了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一旁的狄春看着狄光昭也只穿着件单衣，埋怨的瞪着边上的张敬，跺跺脚走进院中，去了一件衣服披在狄光昭的身上。

张敬此时已经是满脸悲伤，忍痛开口：“内伤！方才来之前，王老太医已经看过了，是因为之前被黑狼帮那群人殴打，导致内脏破裂，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养好……”

“该死的！”虽然黑狼帮暂时没了，狄光昭依旧是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拉着张敬询问道：“现在呢？现在那边怎么样？”

张敬面色焦急，一旁的狄春将狄光昭拉过来：“三郎，眼下那沈伯已经走了。你还是先换好衣裳，再过去吧！”

说着话，狄春已经是拉着狄光昭回到屋中，喊了芸娘等人过来伺候。

不多时穿戴好的狄光昭，领着张敬直往旌善坊赶。

没有多少时间，狄光昭就赶到了旌善坊里。站在沈伯那倒塌烧毁，还未返修的院子外。此时院子里，已经是聚满了旌善坊里的妇孺们，声讨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期间伴随着低沉的哭声。

“哎呀！张敬回来了！”

“总算是回来了！”

“三郎安康！”

“三郎竟然亲自赶过来了……”

院子里的人看到狄光昭和张敬两人，连忙呼喊起来。对狄光昭，更是怀揣着感激。眼下，她们也已经知晓了，原先在旌善坊里动武准备强拆的黑狼帮，已经是经由狄三郎的手，被剿灭了。

她们不知道旌善坊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她们知道，眼下是狄三郎救了她们。

张敬在前面拦住冲过来的妇人们，将狄光昭带到了屋门前。

在屋门后面，拆下的门板上，沈伯的遗体已经被收拾好，静静的躺在上面。

门前，台阶上添丁双手怀抱着膝盖，将头埋起来一下一下的抽动着，那哭声正是她发出的。

这就是无权无势的穷苦人家啊！

看着抱成团低声哭泣的孩子，狄光昭小声呼唤着：“添丁啊……”

听到有人喊自己，有些陌生但却是听过的声音。

添丁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哭花了的小脸，满是灰尘的脸上明晃晃的挂着两道泪痕。

看到眼前站着的，正是上次来到家里的，那个长的好看的叔叔。

添丁的脸上更是委屈，哭吼了一声抓住狄光昭的衣角：“叔叔！叔叔！求求您救救祖父吧！”

“叔叔！添丁知道，您是好人！”

“您把祖父带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