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灵夕宫内,皇上昏迷不醒,此事很快传遍了三宫六院,众嫔妃纷纷前来探望。
沐妃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眼中隐隐有些担忧,“皇上这是怎么了?他如今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是劳累所致?”
玉贵人接话道:“听闻皇上晕倒之时,灵妃娘娘也在皇上身侧,上次皇后娘娘晕倒,灵妃娘娘也在,怎么偏生如此巧?”
柳嫔在一旁静看着,没有说话。
此时,燕贵人开口了,“灵妃娘娘,可是有何苦衷?”
桑染还没来得及开口,沐妃嗤笑一声,道:“燕贵人所言当真可笑,如今昏迷不醒的人是皇上,她怎有苦衷!?”
桑染上前一步,淡淡道:“若是本宫所言,诸位不信,那若是神医大人亲口所说皇上近日劳累以致昏迷呢?”
桑染话音刚落,沐妃竟罕见的噤了声。
提前神医大人,众嫔妃神色不一。
燕贵人面色如常。
苏妃眼眸一沉。
一直沉默的柳嫔开口,道:“既然是神医大人所说,此话,便不无可信,那便待皇上醒来后,再论断罢。”
此话一出,众人便无异议,皆鱼贯而入的退出内殿。
走至外殿,皇后拉过桑染的手,到了一侧,道:“昨日可是累着了,瞧你眼下这乌青,可要让太医看看才好。”
桑染心下一软,淡淡笑道:“多谢皇后娘娘。”
沐妃嘲讽一笑,“哟,皇后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臣妾怎么看着有些怪异呢?莫不是上次被玲珑吓到,还未缓过劲来?”
一时间大殿沉默,皇后咬着牙,拉着桑染的手微微颤抖。
见状,桑染安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挡在她身前,冷冷道:“沐妃,如今皇上还在昏迷中,如此喧哗,本宫倒容忍不得,雨烟,送客!”
还未等雨烟有所动作,沐妃却冷笑一声,道:“灵妃说这话好大的排场,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位份?”
“若是本宫说的呢?”皇后一句话落,众嫔妃目光皆向桑染身后看去。
一向懦弱的皇后娘娘向来惧怕沐妃,却突然发声偏向于桑染。
桑染看向皇后,面前的人面色如常,可抓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
皇后很紧张。
桑染回握住皇后的手。
她看向桑染,竟是淡淡一笑,“皇上还在昏迷中,诸位请回吧。”
沐妃不服气,道:“本宫要等皇上醒来!”
柳嫔开口道:“六宫皆知,皇上最宠爱之人便是灵妃,想必皇上醒来之时,第一眼也必然不是见到沐妃娘娘,还是请回罢。”
沐妃冷哼一声,愤愤转身离开。
打发了一众嫔妃后,灵夕宫独留桑染与皇后。
临走的时候,苏妃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桑染,见她回望过去,她也便收回视线。
皇后似乎有些不自在,缓缓松开拉着桑染的手,忽然想起什么来,便道:“那日,本宫还未向妹妹道上一句谢。”
桑染淡淡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皇后娘娘何须如此?”
闻言,皇后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举手之劳?这合宫嫔妃,恐怕只有你会如此想了。”
话音落下,皇后很快将那抹落寞掩去,笑了起来,梨涡清浅,秀丽端庄,竟不似往日那几分呆滞懦弱,“本宫很喜欢你,若是无事,便……多来朝阳宫走动走动。”
桑染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皇后淡淡点头,“本宫便先回去了,要你辛苦照料皇上了,保重身子。”
皇后话音刚落,似乎还不放心的嘱咐一句,“若是有何难事,可来朝阳宫。”
桑染感激的点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夜色静寂无边。
明明已经过去了一日,程景俞也换去了干净的衣衫,身上仍然隐约可闻桃花的馥郁香气。
起先,是清清淡淡,而后,竟一点点浓郁起来。
桑染以为是那日的酒气尚未散去,这香气却满是清甜,不似酒香。
凝望着床上人的睡颜,眼眸轻轻合着,面容苍白,睫毛如同蝴蝶展翅一般,干净温软,显得整个人毫无威胁。
只不过眼角眉梢,却堆满疲色。
桑染不禁抬手,抚平他的眉间。
他似乎有太多的秘密,她竟有些看不透他。
还有两日,顾尘凉便要离开西灵。
桑染捏紧了怀中带血的衣角。
师父,分离之际,不是告诉过他好好保重,好好保重啊……
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还是如此呢?
她与他这七载师徒情谊……
夜色越发暗沉。
就在桑染昏昏欲睡之时,一道沉闷诡异的铃铛声忽然响起,似乎是隔空而来。
桑染蓦然清醒起来,便见手臂忽而僵硬,继而身子也像似不听使唤一般,脑中一片迷蒙。
那个人动手了!
冷宫,大殿未着灯火。
苏妃一身异服,躲在大殿一隅,十根手指下各垂着一根细细的白线,低低的巫语自她口中而出。
身旁的燕贵人目光微微一顿,随后道:“要不要我帮……”
苏妃却打断她,语气毋庸置疑,“回宫去。”
燕贵人看了一眼苏妃,面色有几分犹豫,道:“你……当心。”
苏妃点点头。
就在燕贵人离开冷宫后不久,桑染缓步走到灵夕宫偏殿,在柜中摸摸索索许久,手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件,将其捏在手里。
是一把匕首!
随后是利刃出鞘的声音!
桑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步履缓慢,身子僵硬转过身来,向着床榻上的人步步而去。
纵使身子全然不听她使唤,可思想却是清醒的可怕。
背后之人竟是想让她杀了皇上!
到底是谁?!
短短几秒间,一个虚影在她脑中浮现。
燕无双!
若是她亲手杀了皇上,那么西灵国与东灵国,必将关系决裂,再无修复可能,甚至兵马相向,战火纷飞。
最大的得益者,无非南灵国。
桑染的眼前隐约漫开一片血红。
桑染咬紧嘴唇,丝丝血色从嘴角蔓延,一片腥甜之气萦绕鼻尖。
桑染发了力,想要令疼痛让她从这场梦魇之中清醒过来,直到鲜血蔓延唇边,却始终无一丝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