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机械师 第二十七章 出发

“老爷，车上的确装不下，要不……”站在一旁的车夫看着一旁堆积如山的行李，再看看五名乘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自觉已经快成为管家的罗贝尔身先士卒，直接前去安排了。

剩下的四人则颇为有些不好意思。高级机械师玩家外出一般会直接购买“旅行家”魔导机械以期发挥代步、运输物品与野外露营的功能，就算租赁马车也会选择货客两用的高顶棚马车。

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几人最开始只讨了一辆马车。等见到了实物，众人才知道那位负责协调的执事当初为啥会用如此离奇的眼神盯着自己了。

这是一辆装饰华丽的四轮四座马车，上下的车门被安装在车辆两侧的中部，车厢箱体如同一个放大的灯具，其顶上甚至有形如冠冕的装饰。

其风格与侯爵出行的车队别无二致，但是跟冒险者想象中足以装下五个人以及双倍体积的行李的马车“稍微”有一点出入。

不一会，罗贝尔与另一架同款式的马车一同出现，化解了众人的尴尬。并不用过多商量，大家就自觉分成了臭鼬夫妇一组和柯林、罗贝尔以及爱丽丝一组。没了顾虑之后众人很快将行李搬上了马车，汇入侯爵的随行车队准备出发。

“波尔塔王国……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爱丽丝今天穿着一套分体的定制贴身皮甲，抱着短剑，坐在马车里望向窗外。

一切就像第一次离开塔林城一样。

“波尔塔啊……”柯林不禁沉思起来：“虽然雪山中的明珠冬泉堡举世闻名，但是波尔塔其实是平原上的国家。

“平原带来了繁荣的农业，繁荣的农业促进了机械的发展，轰鸣着的钢铁巨兽通过铁轨将粮食送往弗仑萨，再带回当地的钢铁与煤炭……”

“团长，您说得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坐在另一侧、与行李为伴的罗贝尔不由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但是内容跟那些吟游诗人们天天唱的倒是别无二致。”

重生者只能笑笑，总不可能说自己的确在哪里待过几个月吧：“那你呢，斯坦利家族的小少爷，你对波尔塔的印象是什么？”

“那团长你恐怕要失望了，”前纨绔子弟此刻只能将两手一摊：“我的见闻只来源于酒杯碰撞间的寒暄以及妇人们的耳语。”

“但说无妨。”柯林笑着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后者已经羞红了脸，将头撇向一旁。

“波尔塔自视为最古老的王国，一直将人类东境视作其天命所归的疆域，这其中也包括塔林。”

柯林点点头，这算是游戏内的基础知识了。

“塔林虽向波尔塔国王称臣，但柯克兰家族同样与高塔之国关系密切。巫师们虽然无意扩张领土，但也乐得地面上的王国四分五裂，所以隐隐支持塔林独身于波尔塔的贵族体系外。”

塔林公国的统治者柯克兰家族并不热衷于与波尔塔的贵族联姻。对于玩家而言，这不过代表着塔林公国更加独立，但贵族眼中这一点意味着更多：血脉是贵族的本质，因此也代表着贵族的态度。

“不过巫师们关心的只有世界的真理，对于凡人间的争斗兴致缺缺。这让高塔之国得以屹立云巅，但也因此会错过很多东西。”柯林终于出声，或许是被罗贝尔的言辞所影响，他也不自觉变得有些文绉绉的。

“嗯？”

“巫师们并不愿意轻易踏入战争，同样也无力参与贵族间漫长的游戏。只要在贵族的规则内发动一场快速的政变，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呵呵，”罗贝尔听到这话之后禁不住笑出了声：“团长，波尔塔王国内同样有两片公爵领，为何只有塔林公国如此超然物外呢？”

“额……”柯林一下子愣住了。对于玩家而言，NPC划分为不同的势力是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一点。

“尘世权力的划分预示着至高力量的分离。对于公国最初的贵族家系来说，这并不是秘密：公国同样有力量站在凡人的顶点。”

重生者沉默了。他的随从看似在谜语人，但是说的东西对双方而言都显而易见：

龙魂武装。

“龙魂”只是虚指。上古时，每一条巨龙都掌管了至少一条法则。人们以“龙魂”命名，以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每一具龙魂武装都具有概念级别的力量。

上一世“天蓝”申请遗书走廊内那具龙魂武装出手，轻易团灭了无返者旷野上的所有生灵。

但是上一世，哪怕直到最终一战，塔林公国内都没有出现任何龙魂武装啊？满打满算也就有一丁点伪龙魂武装而已。

就在重生者的疑惑中，侯爵的车队缓缓启动，开始奔赴波尔塔王国的冬泉堡，参加即将举办机械师玩家盛宴——机魂祭。

……

车队从塔林城出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众人将一直向着西北方向前进，并在一路中依序拜访沿途的贵族，并参加主人准备的社交活动。

老实说，要不是这个护送任务本身非常轻松，并且还会给几万经验与金币，柯林宁愿自费前往冬泉堡，并沿途收割印象里还未被玩家发掘的宝藏。

“先生，您需要用餐吗？”一位骑士策马出现在马车窗口，恭敬地询问道。在确认需要三人份的午餐之后，他很快向着车队后方疾驰而去。

机械师好奇地伸出头探看，只见对方走到后方一处冒着炊烟的巨大黑色马车旁，与一名探出身子的中年女士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指了指自己所在的方向。

过了一会，一位金发碧眼的白衣女仆出现在窗口。她站立在一辆双轮单座有顶马车上，面前的挡板上还有着一份巨大的餐盒。

“旅途中多有不便，食宿简陋，请多加谅解。”说罢艰难地从窗口中将食盒递了进去，随后告罪离开。

“那位姐姐好漂亮啊，柯林哥哥一直盯着看呢。”趁着三人分发食物的时候，爱丽丝带着天真说道。

尽管二世为人，重生者此刻仍禁不住老脸一红：“咳咳，我只是好奇那辆马车间的避震性能而已，居然几乎没有晃动。”

“对啊对啊，团长确认了好多遍，只有胸脯在微微晃动呢。”罗贝尔狡黠地在一旁帮腔，引得柯林一阵咳嗽。

可恶！这帮**的贵族！

……

“不过我还以为贵族会更优雅一点呢，停车吃午饭之类的。”享用过午饭之后，闲得无聊的三人继续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罗贝尔扶着下巴微笑着说：“机械教会有句名言——‘马车上的午餐是机魂的恩赐’。虽然在行进途中进行烹饪的方法数不胜数，但是其中能够大规模普及的还是机械师们制作的行进式厨房。也因此，在马车上享用丰盛的午餐也被认为表达对机魂信仰的方式。”

“哪怕乘坐马车，而不是某种魔导机械？”

“贵族有贵族的体面与责任，”罗贝尔望向窗外，一座城堡出现在地平线上：“雇佣车夫也是其中一环。”

“说得一套一套的，还有吗？”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随着纨绔子弟的话，车队停了下来。而在道路前方，则是列队欢迎的盛装人群。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柯林心头。

……

香槟接着香槟。

音乐连着音乐。

闲聊跟着闲聊。

当柯林终于借助着自己随从的掩护，从灯火辉煌的宴会厅爬出来时，这场令人生厌的宴会只不过过去了一小半。

而早有经验的臭鼬头子与香菜闹钟已经在天台上吹风了。

“哟，怎么样，女仆和贵妇们好看吗？”刚说完话，少年的表情急速变得扭曲——他的女伴的脚已经狠狠踩到了他的脚背上。

“我不明白，这个护卫任务支付了这么多经验跟金币，最终就是请我们来参加这个舞会的吗？”柯林趴到围栏上，清爽的夜风吹散了弥漫在他周围的香水的味道，让他终于敢开口说话。

“嗯……或许只是为了展现一个姿态？”

“姿态？”

“与其这么说，不如让你问问当事人好了。”臭鼬头子前一刻还一齐靠在栏杆上，下一秒就出现在三米之外，向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伸手虚握。

空气一阵波动，一名笼罩在黑袍里的青年举着双手，突然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而臭鼬头子的手离他不过一拳之距。

“好吧好吧，我投降……嗨，圣眷者，我们又见面了。”青年歪了歪脖子，兜帽从头顶滑落，露出其下墨绿色的头发。

“你是！……谁来着？”

“喂，不带这样的，我啊，是我啊。你在塔林城被人设伏的时候，还有在地下……”黑袍青年突然闭上了嘴巴。

嗯？好像怎么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我认识，他是机械教会的NPC来着。你说的姿态跟机械教会有关？”

“嗯，侯爵大人只是想展示一下，我们是一伙的。”

“我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柯林忽然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三个玩家搭伙组队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嗯、嗯……是吧。”剩下三人同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对视一眼之后，墨绿色头发的青年很快离开了。

在宴会厅里遥遥看着这一幕的侯爵大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